已經是第七天了!左藤忻終於達到了爆發的臨界點。他嫁進端親王府整整七天, 慕雲裳從來沒有來過凌雲閣,也不許他進入自己的房間。
“小主子——”婁希猶豫了一下,“小主子細想一下, 可是哪裡惹得王爺不高興了。故而有意刁難?”
“上次在宮中, 我們連話都沒說上, 怎麼惹她生氣啊?”左藤忻緊皺着眉頭, 苦思冥想卻始終不知道癥結所在。
“那麼, 上次王爺送主子回府的時候呢?”婁希試探性地問。
“當初,她並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左藤忻回答道。
“也許問題就出在這裡。”婁希一臉過來人的表情,“王爺是個自負甚高, 精於權謀之人。也許正因爲如此,她覺得當初公子是可以接近她的。”
左藤忻臉上露出了憂鬱之色。當初, 他只是想見見那個自己將要嫁的人而已, 並沒有多做他想。
“奴婢從靈參見左正君。”門外傳來了慕雲裳貼身女婢的聲音讓謀劃中的兩人嚇了一跳。
“有事嗎?”隔着房門, 左藤忻緊張地問。
“王爺請殿下去飯廳用膳。”從靈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沒有諂媚之意,也沒有傲視他人的意思。
左藤忻嘆了口氣, 在王府的這段日子,他漸漸明白爲什麼那日會看見子言芷那般沒規矩的坐在桌上自己先吃早飯。因爲,一般權貴大戶人家的規矩在這端親王府根本就不存在。
“王夫殿下?”
“容本宮換件衣服。”左藤忻回答道。
“諾!”從靈應了一聲,“王爺還等着回覆,奴婢先行告退了!”
“嗯~你下去吧!”
“小主子, 難得王爺出了諾雲閣, 還請小主子一起用膳。小主子定要好好打扮一番, 不要被那風側君蓋過了風頭。”
“嗯~”左藤忻漫不經心地答應着。心中卻仍不住開始揣測慕雲裳態度忽變的原因。
婁希高興地翻箱倒櫃想找一件能夠讓主人錦上添花的衣服和配飾。作爲一個奴才, 他在王府的地位權勢可以說完全取決自家主子受寵的程度。
“洋兒, 洋兒••••••”
“父親有何吩咐?”婁洋從外面走了進來,臉上滿是迷茫之色。
“上次, 太傅送給公子的傲之國奇香你收在哪裡了?還不快拿出來!”婁希催促道。
“就在梳妝盒裡。”婁洋從梳妝盒裡取出傲之國奇香,父子兩手忙腳亂的幫左藤忻換過衣服,梳妝打扮。
“那個什麼什麼正君什麼速度啊?我都快餓死了。老狐狸,我們不可以自己先吃嗎?”等的百無聊賴的子言芷拿起面前的筷子氣惱地敲着空碗。
慕雲裳眉頭微皺:“小芷,本王是不是對你太過縱容了?”
子言芷聞言吐吐舌頭,坐正了身體,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她知道這老狐狸平時好說話,但一旦真的生起氣來可是非常可怕的。
“不過這左公子到底幹什麼呢?這麼磨蹭!”慕雲裳眉頭皺得越加厲害了。
“王爺怎麼還叫左公子呢?”莫任風坐在慕雲裳的右側,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
雖然,因爲某些原因,慕雲裳從來不讓他在諾雲閣留宿,也不肯踏入雲蝶軒一步。可是,與那位一直被拒之門外的左正君相比,他是相當幸福的。
慕雲裳沒有說話,但是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長這麼大,就沒人讓她這般等候的。就連她尊貴無比的母親也沒有做過這等行徑。
門前的小廝掀起門簾,一陣冷風吹進來,夾雜着濃郁的香風。慕雲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莫任風連忙取出絲巾遞給她,臉上滿是憐惜之意:“這般揉鼻子等會兒鼻子都被你揉紅了。”
“哈欠!”又是一個響亮的噴嚏讓在座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慕雲裳。
“王爺,你該不會是又着涼了吧?”子車君浩狐疑地看着她。
“不是!只是不知道哪裡來的香氣香的如此嗆鼻。”慕雲裳說完,就看見左藤忻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
“王••••••王爺!”左藤忻站在門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特意拿出來母親送給他的傲之國奇香是用來取悅於她,卻不料適得其反。
“到這邊坐吧!”慕雲裳神態自若地指指右側的座位,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莫萱,吩咐廚房上菜吧!”
“諾!”
左藤忻在慕雲裳身側坐下,莫萱指揮下人陸續將廚房精心準備的菜餚端了上來。
“哇哇~今天的纔好豐富啊!是什麼特殊日子啊,難道是有人過生日?”一看到美食,子言芷立時本色畢露。
“小芷,你再不收斂一下。本王明日就去宮裡找個老嬤嬤教你規矩。”淡粉色的脣瓣微微揚起,墨色的眸子裡帶着淡淡的戲弄之意。可惜,子言芷壓根沒有發現慕雲裳的本意,即可嚇得乖乖地不敢多言了。
“小芷,不要說我沒告訴你。少說多吃不會總不會錯的。”子車君浩淡笑道。長久以來,他已經習慣稱爲捉弄子言芷的幫兇了。因爲,看着子言芷那張稱得上是百變的小臉是件分外令人開心的事情。
子言芷死死地瞪着他,卻是敢怒不敢言。
慕雲裳親自端過莫萱送來的青瓷酒壺爲左藤忻斟上了美酒:“這是無寧樓有名的百花釀,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謝王爺!”左藤忻嬌羞嫵媚地看着慕雲裳,眼中的萬種風情讓另一邊同爲男人的莫任風都眼赤耳紅。
慕雲裳換過另一個白玉酒壺爲自己和莫任風斟上:“難得本王今日有此閒暇,就陪兩位好好喝一杯吧!”
“王爺••••••爲什麼會用不同的酒壺爲我和風側君倒酒?”其實,左藤忻介意地是慕雲裳與莫任風喝的是同一壺酒。
“風的酒量好,這醉相思給他喝也無妨。本王不知道你酒量如何,怕你喝醉了,故而讓人拿來了百花釀。”慕雲裳輕呷了一口美酒。
“醉相思?”聽到酒名就讓人仍不住嫉妒起來,“藤忻以前還在太傅府的時候,就聽說過。京中傳言,這酒是天下第一釀酒師連師傅所釀,而酒的名字卻是某位達官貴人所起。此事在京中早已傳爲美談。藤忻仰慕已久,不知道今日可否與王爺共享美酒。”
“傳爲美談?”慕雲裳不禁露齒一笑。當初,因爲葉從寒自裁不久,她又要趕着前往雲州,心緒不寧。正巧連師傅剛好釀成美酒,她喝的酩酊大醉,醒來之後,便將此酒命名爲醉相思。醉相思,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相思之苦最是折磨人的。
“王爺?”莫任風輕輕地拉了拉她的衣袖,“王爺怎麼走神了?”
“沒什麼!”慕雲裳斂去了多餘的情緒,露出了一臉的淡漠,“既然,左••••••”
慕雲裳愣了一下,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稱呼他。不能叫左公子,也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叫他左正君,那該叫什麼好呢?
“王爺怎麼了?”現在,就連左藤忻也發現她有些不對勁了。
慕雲裳一囧,臉上浮現淡淡地紅暈,不知是因爲酒還是因爲人。伸手執起左藤忻的酒杯倒空,再爲他重新倒上與自己杯中一樣的醉相思。
“謝王爺!”
“左••••••王夫客氣了。”慕雲裳因爲那句差點脫口而出的左公子,神色驟變。連忙低頭喝了口酒掩飾自己的失態。
“王爺喝酒之前,先吃點菜吧。”莫任風拿起銀筷爲慕雲裳夾了菜,眉目含情地望着慕雲裳。
看着這左右兩側的眼波攻勢,慕雲裳真是食不知味。難道她以後每天都要生活在這樣的水深火熱中嗎?
“王爺要是累了,就先回房休息吧!”子車君浩不失時機地插話道。看得出來,這個精明無比,行事幹練的端親王對處理這種兩男爭寵的局面還是有些難以把握。
“王爺是不是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啊?”左藤忻一臉關切。
“月前,王爺風寒侵體,以至於舊傷復發。因爲,再留在諾雲閣靜養的。”莫任風解釋道。
“風側君怎麼如此清楚?”左藤忻狐疑地問。
“小弟只是知道王爺曾今受過重傷罷了!”其實,在他嫁進王府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什麼舊傷復發不過是巧言託詞。
慕雲裳的舊傷在邪醫納蘭妙之的精心護理下,早已痊癒。慕雲裳病的嚴重事實上是因爲風寒如體,以至於體內的毒素滲入筋脈。
“王爺怎麼受的傷?”左藤忻緊張地問。
“都是過去的事了,無需多言!”慕雲裳的臉色驟然變得很難看。左藤忻的問話讓她想起了離龍鎮外的那一箭。
“不報這一箭之仇,慕雲裳誓不爲人!”氣憤之下,掌心一緊,手中的白瓷酒杯應聲而裂,細碎的瓷片插入掌心,卻絲毫沒有覺察道。
“王爺!”身邊的人嚇了一跳。莫任風緊張地拉過她的手掌,細心地挑出刺入掌心的瓷片。
一旁的左藤忻臉色慘白,顯然也受到不少的驚嚇。
“好了,王爺!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還生氣呢?看你把左正君嚇得。”莫任風半真半假地嗔怪道,“從靈,去取些金創藥過來。”
“諾!”
慕雲裳臉色稍緩,墨色地眼眸掃過左藤忻煞白的臉色:“坐吧!剛纔是本王失態了。”
“王爺的手——”左藤忻看着慕雲裳血肉模糊的手掌,心中亦是一臉驚詫。
“無妨!上了藥就沒事了。”慕雲裳意興闌珊地回答。
“王爺,納蘭公子可是離開王府了。你不可再這般魯莽行事了!”子車君浩暗笑道。
“君浩,你回去收拾東西,馬上給我回雲州。”
子車君浩立時緘默不語。他是第一次看見慕雲裳如此變臉,盛氣逼人。
“歪~老狐狸,你怎麼了?”子言芷疑惑地望着慕雲裳。這老狐狸向來都是笑眯眯地,今日怎麼這麼大的反應?雖然,她有時候會對自己發火,但從來不會這麼對待子車君浩啊。
“你可以收拾東西和君浩一起走。”慕雲裳冷聲道。
“好!我即可收拾東西,準備會雲州。”子車君浩突然起身道。
“嗯~”慕雲裳點點頭,徑自走出了飯廳。
慕雲裳一走,其他人也沒了吃飯的心思。左藤忻和莫任風幾乎是同時走出了飯廳。
“左正君留步!”
“風側君有什麼事嗎?”左藤忻面無表情地看着莫任風。
“也許這不應該猶我來說,但是王爺她是真的很討厭男人塗脂抹粉。”莫任風說完,嗖的一聲消失不見了。
左藤忻站在原地愣愣失神,那麼他今晚做的一切豈不是畫蛇添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