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2.22 冬至
在最長的冬夜裡，等一場春的照面。
冬至這天太陽高度角最小，是北半球各地白晝最短、黑夜最長的一天。
冬至大如年，蹇一想了想還是發微信給程汐：“程汐老師，中午我可以請你吃飯嗎？”
“呃，好呀，不過我請你，等你工作了以後再請我吧，哈哈。”
餐館裡，蹇一嘴裡塞滿了餃子對程汐說：冬至是要吃餃子的。
程汐幫蹇一倒了杯水：慢點吃別噎着。吃完再講話。
“唔，好。”
小鎮沒有專門的餃子館，蹇一和程汐是在鎮中的一家茶餐廳吃的，吃過餃子蹇一主動攬了飯後甜點的任務，到前臺點了兩杯奶茶。
小鎮一杯普通奶茶五塊錢，蹇一給自己買了5塊的，給程汐買了鎮店之寶，16的。
付錢的時候程汐沒有搶過蹇一。有些生氣道：“我怎麼能花你的錢，你還沒有自主賺錢的能力。”
“沒事啊，我們是朋友嘛。”
見程汐沒說話，蹇一又繼續說：“朋友是雙向的奔赴呀，本來就是我邀請的你，還要你花錢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隨後蹇一搖晃着程汐的手臂撒嬌：對不起啦，下次不會了~
程汐被氣笑了：“真拿你沒辦法。”
這個過程恰好被班級裡一個路過的女同學看到。
蹇一與她四目相對。心裡忐忑道：普通朋友之間的正常相處，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是夜，平安夜。
浪漫星夜，驚喜總在不經意間。
蹇一中午午休時間出校門給程汐買了一個平安果，一條圍巾，一張賀卡。
賀卡上寫道：山一程，水一程，希你安康，願你順遂。
在語文老師面前賣弄，蹇一還是心虛的。
自從認識程汐後，蹇一非常喜歡一程這個詞。一程一程，不就是蹇一和程汐嗎。
蹇一提前做了功課，知道程汐晚上有晚自習，在第二節晚自習下飛快的跑到辦公室將禮物放到程汐辦公桌上。
這一幕恰好被自己班的語文老師看到，蹇一沒有多言，假裝沒看到他，迅速從辦公室退了出來。
回來的時候與下課的程汐剛好碰上，嘿嘿笑着，飛快地逃走。畢竟答應過程汐不爲她花錢的，食言了。
不久收到程汐的微信：“你這小屁孩，前兩天剛答應我的事，這麼快就忘了？”“不過還是謝謝你，有心啦。”“山一程水一程什麼意思？後面跟着一個偷笑的表情”自行腦補。
“嘿嘿，對不起嘛。畢竟節日，別的老師有的你也要有。”
山雨欲來風滿樓。
蹇一先是在同學口中聽到添油加醋的隻言片語。
A:“我們班蹇一和隔壁班美女老師走的好近。”
B:“對對對，上次誰誰誰還看見了她們在校外舉止親密。”
C:“她們不會是那個吧？”
D:“咦~好惡心。”
屋漏偏逢連夜雨。
語文老師又嫉妒心作祟，課堂上分發試卷，輪到蹇一上前拿試卷的時候，笑着地說你跟隔壁班語文老師那麼好呢。是我教的不好？要不轉到隔壁班上？
引起全班一陣鬨堂大笑。好像苦哈哈的高中生活，這就是他們唯一的狂歡。
蹇一想不通自己做錯了什麼，爲什麼一下就處於風暴中心，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
人言可畏。
一夜間，所有人都議論紛紛。
蹇一倒不在乎別人怎麼想自己，就是擔心程汐，她剛來這裡工作，跟同事不處好關係以後會很難過。
老師圈子不比社會簡單。
流言四起以後，蹇一已經非常剋制自己。沒跟程汐在公共場合說過話，甚至不與她一同出現，看見了就繞着走。
閒言碎語還是傳到了程汐耳中……
蹇一發現程汐已經好久沒笑了，憂心忡忡、心事重重。
她是那樣美好的一個人，自己卻將她親手推到了風口浪尖。
蹇一第一次感到這麼無助，好像說多錯多，做多錯多。
蹇一打開與程汐的微信對話框，反覆編輯着：“對不起。”“我會保護你的。”
寫了又刪，刪了又寫。
自己拿什麼保護呢。心有餘而力不足。
反反覆覆，最終打下“對不起……”enter了過去。
程汐看到消息苦澀的笑了，蹇一又做錯了什麼呢？她什麼也沒做錯。
自己是成年人，這種事理應自己消化纔對。蹇一心智還不成熟，她的心思又是那麼細膩脆弱敏感，自己處境已經很難了還要擔心我。
思前想後，程汐給蹇一發了一段微信：“蹇一，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不需要給誰道歉。是老師沒有盡到自己的職責，讓別人誤會你了。你不要太在意別人的想法，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你也不用擔心我，我很好，我們走自己的路，隨他們說哦。”
蹇一秒回了：“好。”然後在紙上寫道：我喜歡你，我知道你不知道。
蹇一在心裡想：他們沒有誤會我，我是喜歡你。我不後悔自己的性別，我就是在想，我沒殺人沒放火，就是鼓起勇氣喜歡一個人，爲什麼要遭受這麼大的惡意。
彼時手機的那頭，程汐心裡想着：“我知道你喜歡我，你不知道我知道。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只好裝作不知道。”
“愛情爲什麼非要分對錯呢，從來都是在對的時間怦然心動，而這種感覺別人給不了，就自然墜入愛河了。爲什麼還要受性別約束。希望蹇一不要想不開做傻事。”
大地銀裝素裹，人們的新鮮感終會過去，曾經的飯後談資後來也只記得笑過，早已忘記了內容。
一切平靜淡然，恢復往常。
蹇一在流言正興向程汐道過歉之後再也沒找程汐聊過天。總是覺得自己會給程汐帶來麻煩。
程汐也一如既往上課備課下班。
這天是蹇一的生日，毫無疑問沒人記得。蹇一猶豫再三抓住生日的尾巴發了條朋友圈，是一個蛋糕的emoji。
幾天後，蹇一收到程汐的微信：中午來趟我宿舍。
爭氣的蹇一中午飯都沒吃，去校外理髮店搞了個洗吹。興匆匆的跑去找程汐。
到了程汐的宿舍，蹇一很拘束的站着，程汐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對蹇一說：坐。吃飯沒？
“沒……”
“飯怎麼不吃，別把胃給弄壞了。”說着給蹇一拿來了餅乾牛奶。
在看着蹇一吃完後，程汐說：眼睛閉起來。
蹇一在自己偷着樂，不會是……
“睜開眼。”
蹇一睜開眼，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把精美的吉他，上面刻着蹇一小朋友，好好學習，生日快樂！
“補給你的生日禮物，喜歡嗎？”程汐問。
蹇一撓撓頭，傻傻地笑着：“喜歡……謝謝老師。”
“喜歡就好。”
“我還以爲我們不是朋友了呢。”
“怎麼會呢，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不然得多累啊。”
“快回去午休吧，不然下午困。”程汐又說。
“嗯嗯，好。吉他可以放這邊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