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20 22:01:23 字數:3157
“但若不爭不搶,便任憑一切落入敵手?然後飽受欺負?”蕭鈺忽然道。段淵終於擡頭仔細打量少女,她身上彷彿有着無盡的力量去追尋一切,“你爲什麼會來到幽林?”像她這個年紀,不應當是待嫁閨中?怎會孤身一人闖入荒山野林?
“自然是有我的事要辦!”蕭鈺從旁填了一些枯枝。段淵朝她身側挪去,彷彿也覺得尷尬,抹掉淚痕:“到這來能有什麼事辦?”
蕭鈺開玩笑道:“除非你成爲我的盟友,否則不能告訴你!”
誰想段淵一聽頃刻便答應:“好,你說吧!”
她震驚的回過頭去,他是不知自己的任務才如此罷,這樣膽小的人難不成心甘情願跟自己去跟魔鬼拼命?
“算了。”少女瞥了他幾眼,嘆氣道。
“你是望月的人?還是大淮?”段淵忽然問道,顯然,上次的見面他根本無心記住少女。
蕭鈺呆滯片刻:“是你的仇人!”
“仇人?”段淵破涕爲笑,“哈……不,肯定不是,否則你會把我殺了!”
“若能同你離開幽林,我定會殺了你!你可是望月的王,我若取你項上人頭去跟大淮皇帝邀功,會是多大的功勞?”蕭鈺腦子裡飛快的算着,說不定就能把江昭葉趕出西南王府。她一刻也不能忍受那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待在她的家指手畫腳。
“這……真的是幽林?”段淵一怔。
蕭鈺點頭:“沒錯。”
“那我們還能離開嗎?”
“我們?”蕭鈺撇嘴,“我可沒說要跟你一起行動,你自己找路出去,至於能不能離開,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還有事情要辦!”
“不行!我得跟你走!”段淵說罷抱住她的手臂。
蕭鈺掙脫掉:“爲什麼非要跟着我?我說過我是你的仇人!我會殺了你。”
“管不了那麼多,這裡如此荒涼,我受了傷一個人必死無疑……”他四顧之後指着她背上的弓道,“你會功夫,我僱你當侍衛,出去後我會給你一筆錢作爲報酬!”
“我不缺錢。”蕭鈺嗤笑一聲。
ωwш .тt kдn .¢O
段淵頹敗下來:“那……”
“不如……”她打斷他,“你給我打下手,我就帶着你。”
“你的意思,是讓我伺候你?”段淵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他這輩子可還從未伺候過人。
“不肯?”
瞥見少女一臉無所謂,他咬咬牙答應下來:“好!”
蕭鈺心中暗笑,伸手指着火堆:“添火添火!”
傷口隱隱作痛,但段淵顧不得那麼多,撲身過去便手忙腳亂的將枯枝扔到火堆,動作略顯滑稽,引得少女在一旁咯咯笑着。
火束跳動一整夜。
廂房內燭光已滅。晨光射入窗口之時。蕭靈玥才睡意朦朧的睜開眼睛,卻忽然聽見露水閣外一陣喧囂。
“出了什麼事?”
習慣性的開口問道。
門外的驍軍打開鐵鎖,有腳步聲急促的朝這邊靠過來。面孔陌生的侍女捧着一盤被紅緞蓋住的東西送進來:“這是王爺吩咐交給您的。”
“是什麼?”蕭靈玥起身。還未梳洗,烏髮灑落肩頭惺忪之態卻別樣動人。
侍女看着她微微出神,搖了搖頭:“不知道。”
她示意侍女送進身前,擡手掀開華綢掀開,但在看清那些東西后,蕭靈玥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幾根森森白骨形態扭曲的躺在紅緞上,耀發着森冷的寒意。
侍女顯然也受到驚嚇,一時端不穩哐當將東西摔落地上。
“江昭葉在哪兒?”蕭靈玥起身,拾過衣袍略略披上,便衝出去:“這些是什麼東西,大清早送來做甚麼?”
驍軍將她攔下,面無表情道,“這是小七的屍骨。”
“小七!?”她一震,“小七死了!?”
等來漠然的回答,蕭靈玥不欲多言,只想找到那人問個清楚。驍軍拔劍攔住她喝道;“您不能離開露水閣!”
“若我非要走呢?”蕭靈玥無所顧忌的邁步走出,“你們除非把我殺了,否則我定要從這離開!”
露水閣外的爭端還未傳來之時,新任的西南王正恣意悠閒的臥在榻中飲茶。
帝都的聖意才方由陳浚遣人送來。
君王之意,大約便是既然天意如此,民意如此,不如順應,下詔封他爲王。不久後的日子裡。這個出身低微的江氏一族,也將因爲他的翻身而得到前所未有的榮華。
而西南的戰事有陳浚守陣,並不需要他操心,他唯一要做的便是想盡辦法在短暫的時間內培養出新的勢力。
“江昭葉!”
身後的女子妝容凌亂的衝過來,那些昨夜才被人買進府來的侍女何曾見過這樣瘋狂的人,一時之間無人敢上前攔下,只有身後的驍軍窮追不捨,但那些人也並不敢真正動手傷她。
“是你殺了小七!?”蕭靈玥紅着眼睛上來毫無顧忌的揪住他齊整的衣襟。他不急不緩的握住她的手:“不是我。”
她嘶聲喊着:“但那些白骨是你送來的!”
江昭葉嘆了口氣:“因爲小七遲遲不歸,我纔派人一路朝帝都方向去查,在景州郊外發現她的屍骨!念在你與她相伴多年,纔將那東西……”
“是你,迫不及待的要殺掉西南王府的所有人……是你。”蕭靈玥不等他說完便搶道。但江昭葉卻沒有一點心急:“那好,你說,我爲何要殺她?”
“……”她驀然一頓。
正在此時,身後的驍軍才追上來:“王爺,屬下失職,攔不住她。”
“從今以後無需在看着側王妃。”江昭葉將蕭靈玥的手拽下來,緊握手裡,“你們都退下!”
手心間的暖意,若不是在他即位此刻,便是她曾經無比嚮往的日子。
可惜,世事變遷任誰也不能制止。
“側王妃?”她冷冷一笑,“當真可笑,我堂堂太子妃不做,要來做你的側王妃?”
江昭葉心一冷:“你回不去了,禮部已經發喪,大淮的太子妃死了……你是在怨我不能給你正妃之位?可你知道,你的身份不比從前!”
“正是因爲身份不比從前,纔不能委身成爲你的側妃。”她倏地嗤笑一聲,附在他耳邊道,“今時的蕭靈玥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只能依靠你的蕭靈玥了。”
一旦蕭鈺成功從幽林迴歸,不止西南,恐怕連天下都會經歷新一番動盪。
她要繼承祭司之位,要擁有傳說中可預測萬事、可抵擋一切的力量。
那是她此前從來也不敢想過的事情,只因毒蠱纏身,二十年來鮮少踏出西南王府一步,但如今,一切都已不一樣。
江昭葉倒吸一口冷氣連連退了幾步:“你不再依靠我?靈玥,你必須正視如今的局面,除了我,你誰也依靠不了!”
“你不過是靠手段篡權的逆賊罷了,依靠你纔是死路一條!”
江昭葉忽然縱聲一笑,將她嚇了一跳,他順手摺下身側的花枝笑着把玩,“皇帝已經下詔,要封我爲王!”
“不可能!”蕭靈玥頃刻一震,“西南郡無世子繼位,即便立新王,也不至匆忙下詔!”
“江氏將也,封王!”他粗魯的將她拽入懷中,漫不經心道,“即便是天子也不能違背天意、民意,更何況西南郡如今戰事緊張,不好好安定邊疆,大淮江山何定?”
看着她因爲憤怒而泛紅的臉頰,似乎想起什麼他又補了一句:“側王妃你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
***********************
“王爺,畫卷就這般交給他?”
路副尉跟隨陳浚回到延卞營地,想起那幅從皇帝手裡搶來的畫卷,很是不甘。
“你現在應該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想辦法找到小郡主的下落。”想起在西南王府撲了個空,陳浚斂起笑容,走向醫館。
路副尉站住腳不顧君臣之禮拽住了他,壓低聲音恨道,“他可是賀樓族人,玉屏卷說起來還是他們的東西,難保他沒有私心!”
“我說過,你和賀生,是我唯可信任的人!”陳浚推開他,擡步。不在多言。
醫館裡滿臥傷員。軍醫在人羣中間忙碌穿梭。
章渠得知他回來,也趕了過來。
“少將何在?”陳浚沉聲問道。
章渠倏地往他身前一跪:“少將已離開延邊趕回江淮!”
“什麼時候的事?”察覺到異常,他冷冷發問。
然而章渠也沒能把握到準確的時間:“應當是連夜悄悄離開,少將只帶了幾位親信便走了,並未知會一聲。”
“皇上敕命未下,他身爲守將,怎可私自離開營地!”傷勢未愈的軍人忽然發怒,推倒一旁的櫃架。
藥草灑了遍地。一屋子人悚然一驚,不敢出聲,連呼吸都弱了下幾分。
他旋即擡腿踢掉眼前礙眼的椅子,踏步往屋子裡走去。
牀榻上,包紮過少將傷口的布帛還未來得及清理,散亂的扔在一旁,沾染着凝固發黑的血跡。
陳浚順手把被褥一翻,一封信卻在此時從牀沿滑落到腳邊。
路副尉手疾眼快的撿起來遞給他。信封上寫着懷瑞王親啓五字,明顯是劉雲影的字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