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胡振邦說服祝鵬出資收購金鑫的理由,就是說金鑫的團隊對新能源項目比較熟悉,把金鑫收歸麾下,就可以利用他們的資源和管理團隊。因爲新能源項目已經出現很大的問題。
但是現在金鑫被呂庭筠用一種簡單卻又粗暴的方式竊走,長青已經支付了大量的現金出去,不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把讓自己陷入更被動的局面,如果新能源項目持續惡化,那到最後恐怕只能放棄,那長青恐怕就真的要垮了。
所以祝鵬知道,呂庭筠現在說的這些話都是事實。
他憤怒之極,卻又無可奈何。
“我還是會把金鑫帶上市,到時帶來的收益是巨大的,而且我有信心把金鑫在三年內壯大成亞丁市一流的集團公司,到時我就可以把你的資產還給你了,而且加上百分之二十的收益,這其實已經是非常高的了,你是選擇收益百分之二十呢,還是選擇長青衰落下去?”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就是一個小偷!”
“此言差矣!小偷小摸的纔算是小偷。我一偷就偷你這麼多,怎麼說也算是個大偷,怎麼能說我是小偷。”呂庭筠笑道。
見祝鵬氣得不行,又接着說,“你現在沒有其他選擇,只能相信我。做了壞事的人都會爲自己找條理由,我其實也有理由,我被人冤枉坐了大牢。此仇不報我恨意難消,但我現在一無所有,只有藉助你的資金我才能翻身。可以說是不得已而爲之,我說會還就一定還。”
祝鵬考慮了一會兒,“那你得立個字據給我。”
“這個當然。文件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你只要在上面簽字,我也簽字就可以了,三年以後,我如果不還給你,你可以去告我。”呂庭筠又拿出一份文件。
祝鵬一想到呂庭筠就是通過在文件中作手腳而偷了他的金鑫股份,眼裡露出不信任的表情。
呂庭筠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笑了笑,“我當時竊你的股份的協議,是一羣人配合我完成的。這是我預謀了許久的事,但今天的協議你可以一條一條地讀,不會有任何的陷阱。”
祝鵬半信半疑地看着呂庭筠,“可是三年以後你就相信你能還得起我?”
“人生總是充滿意外,這世上並沒有百分之百能成的事,所以我要說一定能行那是騙你,但你要相信我,就算是我三年時間賺不回來那些錢還你,我也可以偷別人的公司來還你。我能偷到你的,也能偷到別人家的。”呂庭筠說。
祝鵬嘆了口氣,“那好吧,可是你如果突然親自擔任長青的董事長,恐怕其他股東會有異議。”
“不用,董事長還是你的,但你要授權我來處理董事長的事,總裁當然要任命胡振邦,這樣長青就還在你們家的人手裡,我只負責運籌全局,但金鑫的總經理我要親自擔任。對外來說,我就是給你們打工的,不能暴露幕後的人是我,這樣會少許多麻煩。”
這個條件讓祝鵬略略安心了一些,其實長青也不是全是他祝家的,他只是佔股比較多一點而已,讓他去美國休假三年就能獲取百分之二十的回報,這對他說是一件可以接受的提議。
更何況,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選擇,他算是知道呂庭筠這個人的可怕,把一切事情都算計好了,讓他不能拒絕了,這才露出水面,直接找他。
“好吧,希望你善待長青,將他發展好,你曾經是商界傳奇,希望你把你的商業才華發揮出來,把長青壯大。”祝鵬只能妥協了。
“這你放心,我無意傷害你們,只是我要辦成事,總得會傷害到一些人的利益,對不起了。”
祝鵬拿過筆,在協議上籤了字。
*********
呂宅。
長宇集團的副總吳啓發和呂家的長子呂庭良低頭坐着,對面坐的是一臉陰沉的於蓮華。
於蓮華並不是很懂生意,但她聽說,金鑫是優質資產,現在卻把長宇控制的股份全都低價賣了出去,而且呂庭筠成爲金鑫的總經理,她瞬間就感覺到這是一個陰謀。
她雖然不懂商業,但她懂人心,她知道呂庭筠心裡恨她和於家,恨那些聯手把他送監獄的所有人。
呂庭良比呂庭筠大了三歲,但卻看上去像四十多歲的男人,雖然也繼承了呂龍奎的優質基因,長相也算端帥哥,但和他的兩個兄弟比起來,卻是差得很遠。
此時他一身正裝,聽着母親不斷的訓斥。一語不發。
他其實並不像於蓮華那般的憎恨呂庭筠,雖然呂庭筠的各方面都超越他很多,但他卻不是一個嫉妒心很強的人,他所走的路,幾乎都是於蓮華給他安排好的,規距地念書,規距地做事,然後規距地掌管長宇集團,對於權力,他也有興趣,但如果失去了,他也不至於會以命相拼。
對於於家和周家聯合起來坑害呂庭筠入獄的事,他當然是知道的,他並沒有像呂庭瑋那樣憤而出國表示抗議,但他他沒有感到除去對手的喜悅之情,他只是順理成章地就被推到了前臺,成爲於家在集團裡的傀儡掌權者。
“你倒是說話啊?你是怎麼管理公司的?爲什麼會讓呂庭筠那個賤種得逞?”呂庭良不說話,於蓮華越發的怒火中燒。
“這是周小姐作的決定,她在董事會中有一票否決權,是有尚方寶劍的人,我們對她自然有所忌憚,如果針對她,那無疑就是公然針對周家,這樣會影響周於兩家的聯盟,這個責任,我們擔不起。”
吳啓發輕聲解釋了一句,而呂庭良卻始終一語不發。
其實呂庭良也覺得這事挺好窩囊的,所以他無話可說,他在想,要是二弟呂庭筠執掌集團,肯定能想到辦法來阻止周雨的昏招。
“看來得和周家談一談了,這兩年集團已經衰敗得很厲害了,再讓周雨這樣折騰下去,恐怕早晚得垮掉!”於蓮華恨恨地說。
呂庭良這時不合時宜地冷哼了一聲。
“你哼什麼?難道我說錯了嗎?”於蓮華越發的火大。
“我真是想不明白,明明大多數的資產都是呂家和於家的,爲什麼卻要給那個女人一票否決權?集團的所有高管都知道她纔是集團的實際掌權者,誰會聽我的?你找周家談?怎麼談,讓他們把周雨弄走嗎?這可能嗎?”
呂庭良也不笨,說的也是直指要害。
“你還好意思說?不也怪你自己沒出息?你要是有出息一點,能把那個丫頭娶過來,那就讓她乖乖地相夫教子,也不用整天在公司裡瞎折騰了!”於蓮華罵道。
“媽,這感情的事是能勉強得來的嗎?你說這話是不是也太可笑了?周雨要的是庭筠,我是庭良,這怎麼可能取代得了!”
“你別提那個小雜種!我懷疑這件事就是他搞出來的,現在他是金鑫的總經理了,不是他搞的是誰搞的?”於蓮華罵道。
吳啓發看了看於蓮華,欲言又止。
“你有話就說,不用吞吞吐吐的!”於蓮華喝道。
“其實夫人不必這麼激動,金鑫雖然是不錯,但畢竟是個小公司,收購金鑫的長青集團也是沒法和咱們集團相比的,更何況呂庭筠只是做了金鑫的總經理而已,那樣的一個小公司的總經理,能翻起多大的風浪?他只是給別人打工而已,我認爲不必緊張。”吳啓發輕聲說。
“就是!一個小金鑫就讓媽這樣緊張,難道呂庭筠真是惡魔妖怪不成,一用法力就能滅了我們?”呂庭良也附和。
“你們不知道呂庭筠那個人,他是那種有仇必報的,別看他表面上負面新聞不斷,但我總覺得他憋着在想着如何報仇,前一陣他一會包養坐檯小姐,一會吸獨什麼的,可是你看現在,他竟然又重回商界了,這說明他前一陣就是玩的障眼法!”
於蓮華越想越覺得可疑,只要是和呂庭筠相關的事,她就總是很緊張。
“媽,他也是人,也需要花錢的嘛,包養坐檯小姐不要錢嗎?吸獨不要錢嗎?仗着他以前的名聲出來找份工作賺點錢餬口,這有什麼奇怪的?難道他還能用小小的金鑫公司吞併了我長宇集團不成?我想不通你們爲什麼這麼懼怕他,他要是有那麼厲害,那還會進監獄嗎?”
於庭良倒也不是爲呂庭筠辯解,主要還是擔心於蓮華又讓他去搞什麼壞事對付呂庭筠,他真是覺得沒必要把自己的兄弟弄得坐了幾年牢,還要把他趕盡殺絕。
“你就是死腦子,等哪天那個野種把你推翻了,你就知道今天說的話有多愚蠢了!”於蓮華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夫人,呂庭筠那邊確實不用太擔心,就像大少爺說的,呂庭筠那邊暫時起不了什麼風浪,夫人不必憂心。”吳啓發也說。
呂庭筠要是知道這兩個人對他如此輕視,恐怕會笑出聲來,這正是他想要的。
於蓮華揮了揮手,“好吧,你們去做事吧,還是隨時要留意一下那個野種,如果有什麼動靜,要即時處理,大不了就再讓他進去呆幾年!”
##夏霽下班後應約來到公園,發現遊樂區停電了。
打電話給呂庭筠,他說稍等一會兒,他馬上就到。
這一次呂庭筠可不像平時那麼守時,這句‘馬上就到’讓夏霽在公園裡等了一個小時,呂庭筠還是沒出現。
天氣有些陰沉,才六點多一些就黑了,公園裡的遊客早就散了,夏霽一個人坐在石椅上,看着越來越陰沉的天空。
今天四周特別的靜,夏霽忽然有些生氣,讓她在這裡等這麼久,四周又這麼黑,難道不擔心會出狀況嗎?要是忽然遇到壞人怎麼辦?呂庭筠真是越來越不在意她的感受了。
夏霽於是又拿出了手機打給呂庭筠,呂庭筠說還有點事要忙,馬上就到。
本來是想衝呂庭筠發火的,但一想這一陣他也確實是忙壞了,恐怕是真的有什麼事纏身也不一定,只好又耐着性子坐下來,只是四周越發的黑了,夏霽心裡開始有些擔心起來。
就在夏霽心裡的怒火就要達到頂峰的時候,這時突然來電了,四周的景觀燈全部都亮了起來,前面不遠處的摩天輪上,更是由小彩燈組成了一組字:happybirthday!
公園裡裝的地下音響也開始響起了生日祝福歌,夏霽有些發懵,心想今天誰在這裡過生日?還有在公園裡過生日的玩法?
夏霽正在張望的時候,前面有人推着一個三層蛋糕過來,上面已經插好了蠟燭。
推車人的後面,跟着一個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小孩子兒,小孩子兒的西服一看就知道是在名匠那裡量身訂做的,非常合身,再加上小孩子實在長得太漂亮,這一身衣服配上小孩兒,那真是像降臨凡間的天使。
“媽媽,生日快樂!”小孩兒向夏霽飛了過來。
夏霽的淚沒能忍住,嘩地一下子就出來了。
是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她都忘了,因爲幾乎沒怎麼慶祝過生日,她真的是忘了。
“媽媽,你不喜歡嗎?爲什麼哭了?”時寒伸出小手給她擦眼淚。
夏霽幾近哽咽,“喜歡……媽媽很喜歡。”
這場大戲的始作俑者呂庭筠穿着一身和時寒身上一樣的西服走了出來,手裡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這是夏霽第一次看到他穿白色的西服,他本來就皮膚白皙,面相清洌英俊,這一身白色西服穿在他身上,更顯冷意十足,手裡的紅玫瑰映着雪白的西服,在燈光下有強烈的視覺衝擊。
工作人員將蛋糕推到夏霽面前,對他說了一聲生日快樂就離開了。
呂庭筠將花遞給夏霽,“霽兒,生日快樂。這些年,你辛苦了。”
夏霽的眼淚愣是不爭氣地沒忍住,又涌了出來。該死的呂庭筠什麼時候也學會玩這種偶像劇裡爛招了?還真就是能把她給逗哭。
呂庭筠將夏霽摟進懷裡,這時孟珂舉着相機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還有陳姐。這一系列的工程,除了要和公園的工作人員協調之外,那當然還得有其他人幫忙,不然也折騰不出這麼多花樣。
“喜歡嗎?”呂庭筠問。
“不喜歡!就會逗人家哭。”夏霽賭氣說。
“媽媽,你不喜歡我喜歡啊,咱們可以吃蛋糕了嗎?”
時寒以前生活在鄉下,自然沒有機會見識這種三層的大蛋糕,後來到了城裡,關家平時也沒舉辦過什麼派對,也沒見過這麼大的蛋糕,所以小孩子兒這是第一次見識大蛋糕,對他來說,這簡直是太酷太有誘惑力了。
“等等,先讓媽媽把蠟燭吹了以後,纔可以吃哦,可是這麼大的蛋糕,你能吃得完嗎?”呂庭筠問。
這下難住了時寒,他愣愣地看着三層的大蛋糕,忽然覺得這事兒太不靠譜,他完全沒有信心把這麼大的蛋糕給吃完。
“吃不完就不許吃嗎?”時寒弱弱地問。
這下把夏霽給逗樂了,“吃不完也沒關係,你吃不完,叔叔能吃完呢,他可以幫你。”
“我……”呂庭筠看着大蛋糕,心想我也吃不完好不好?這是要逼我在孩子面前糗嗎?
“如果叔叔再吃不完,可以讓舅舅幫忙,他們倆一定能吃完的,時寒放心好了。”夏霽繼續補刀,順便把孟珂也拉下水。
“姐這事兒不關我事,你別拉我下水啊。我最怕吃甜食了……”孟珂一臉苦相。
“你閉嘴!這是時寒要請你吃,你想拒絕嗎?”夏霽喝道。
孟珂用手誇張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求救地看着呂庭筠。
“笨蛋,吃不完不會多叫幾個人嗎?”呂庭筠也喝道。
“媽媽,浪費糧食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時寒也會補刀了。
夏霽看向呂庭筠和孟珂,“聽到沒有?難道你們想做浪費糧食的壞孩子嗎?”
孟珂苦着臉,“姐,我想說我早就不是孩子了……”
“閉嘴!”夏霽喝道。
“夫人可以許願了。”陳姐已經把蠟燭點燃。
“陳姐,你別叫我夫人,我不習慣,你還叫我夏霽吧,在旁人面前,你就叫我齊雨。”夏霽說。
“這哪行,不能亂了規距。”陳姐說。
“哪來的規距啊,咱們是同過生死共過患難的,勝似親人一樣,不必有那些等級觀念,你可以叫我小妹,這樣更親切。”夏霽說。
“可是這……”
“你就聽她的吧,今天她是壽星,什麼都聽她的好了。”呂庭筠笑道。
“好吧,那我就高攀了,以後就叫你小妹了,我也真沒妹妹,現在有了你這麼一個大小姐當妹妹,我是真高興。”
旁邊的時寒已經等不及了,“媽媽你快許願吶,洗完好吃蛋糕!”
夏霽雙手合十,閉上眼許了一個願。
然後就開始切蛋糕,其實時寒也只是覺得好玩,就吃了兩口,就拒絕再吃了。
“媽媽,我不吃了,留給叔叔和舅舅吃。”時寒拍拍手說。
“你小子太陰險了吧?吃不下去還說留給我們吃?”孟珂伸手過來要捏時寒的臉蛋,時寒趕緊笑着躲到夏霽的身後。
“寶寶,讓舅舅一個人吃蛋糕,我們坐摩天輪好不好?”呂庭筠問。
“好啊好啊。”時寒當然高興。
“大晚上的坐什麼摩天輪啊,上面又沒有兒童專用座椅,不安全。”夏霽皺眉道。
“放心吧沒事,速度很慢,我都安排好了,咱們這個專場包得可不便宜哦,不能浪費了。”呂庭筠說。
陳姐也在一旁幫腔,“去吧小妹,先生安排很久了,早幾天就在和我們說要給你過生日了,你可不能辜負他的一番好意。”
“我還沒能帶着時寒過呢,你就同意了吧?”呂庭筠一臉的期待。
夏霽又心軟了,“好吧,那就坐吧。”
“媽媽同意嘍,真好。”時寒笑了起來。
本來陰沉的天竟然慢慢透亮起來,隱約還還能從流動的雲層裡看到新月的影子。從玻璃窗裡看出去,城市霓虹點點,繁華而又冰冷。
夏霽抱着時寒,頭靠在呂庭筠的肩上,這一刻,她終於覺得自己在安定下來。
這其實不過是普通家庭輕易就能過上的生活,而對於她們來說,卻感覺這樣的生活如此奢侈。摩天輪轉得很慢,呂庭筠聞着夏霽的髮香,也沒有說話,他在這一分鐘也覺得自己是幸福的,比他在獄中時幻想的幸福還要幸福。
兩個大人都靜靜的,小孩子可就不願意了。看看夏霽,又看看呂庭筠,眼神有些不安起來。
“媽媽,你們生氣了嗎?”時寒小聲問。
“沒有啊。”夏霽親了一下寶寶。
“那你們爲什麼不說話?”
“我們在聽寶寶說啊。”
“我想聽你們說話,你們不說話,我就擔心你們生氣。爺爺一生氣就不說話。”時寒認真地說。
“爺爺最近很生氣嗎?”呂庭筠問。
寶寶點頭,“他都不笑了,也不和我說話,也不和爸爸說話,他肯定生氣了。”
呂庭筠想了想,“或許是於家或者周家給他帶來很大的壓力,我看你們還是搬出來住吧,也總不能一直住在人家。”
“可是我還是覺得搬出來不安全,我自己倒無所謂,我就是擔心寶寶。”夏霽說。
呂庭筠半天沒有說話,“這樣吧,我明天去一趟呂家,我現在都一無所有了,也退出呂家的權力核心,我會跟他們說,以後我不會對呂家有任何不利的行動,希望他們原諒我。“
“可是不是應該你原諒他們纔對嗎?他們害得你蹲大牢,憑什麼還要他們原諒你?你又沒做錯什麼!”夏霽有些激動。
“以前的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和他們妥協,可是現在有了時寒,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我可以低頭,可以忍辱負重。只要你和寶寶安全,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呂庭筠堅定地說。
“可是,就算你去認輸,求他們原諒,於蓮華會放過你嗎?她看你和孩子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我想不明白,那個女人到底是有多恨你,竟然會有那麼惡毒的眼神。”
“或許她恨的並不是我,她只是把對我媽和對我爸的恨轉移到了我的身上而已。”
這是呂庭筠在夏霽面前第一次提起他的母親,但他似乎並沒有多說的意思,夏霽也沒有追問,他不想說的事,她絕對不會去問。
“那好吧,你可以去試試,如果不行,那就算了。關老先生雖然現在對我們意見很大,但也不至於會真的翻臉把我們趕出來。”夏霽說。
#呂庭筠換上了一身正裝,今天是他第一次以金鑫總經理的身份到金鑫上班。
三年前他就去過金鑫,那時他是以鼎盛集團的總裁的身份去視察工作,那時夏霽還在金鑫的市場部做事,那是她是一個被前男友甩了被迫跳槽的小職員,而他是能呼風喚雨的呂先生。
那時的夏霽並不知道,呂庭筠不僅僅是關注金鑫,而且有意在暗中扶持很多人進入金鑫,他想在金鑫打造一隻屬於自己的嫡系管理人員,幾年過去,當初他提拔起來的新人,已經成爲金鑫的核心骨幹。
就是這一羣人的全力配合,才讓他以看起來不可思議的手法偷了長青收購的金鑫股份。
經過獄災的呂庭筠,早已裉去光環,現在他公開的身份,只是一名職業經理人,是代表長青集團執掌金鑫的聘用總裁。是一名打工者。
當他走進金鑫的會議室的時候,還是得到了金鑫同仁們熱烈的掌聲歡迎。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當年金鑫那些瘋狂迷戀呂先生的花癡女同事們差不多都跳槽走了,要麼就是回家結婚生子去了,新生代的小白領們並不知道呂先生當年的傳奇,她們只是覺得,這個新來的老闆好帥好帥,算是大叔中的極品。
而那些幫忙呂庭筠偷走金鑫的高管們卻都是一臉的興奮,他們的領頭人回來了,呂庭筠曾不止一次當面向他們許諾,他會讓所有在暗中支持他的弟兄們成爲至少千萬級別的富翁。
這不是畫餅,核心成員也就十來個人,呂庭筠只要拿出兩個億來分,他們就都是千萬級別的富翁了,所以大家都相信,呂庭筠可以再次成爲呂先生,再次成爲跺一跺腳就能讓亞丁市抖兩抖的商界傳奇。
“大家好,我是呂庭筠。”
不得不說洗盡鉛華一路滄桑走過來的男人是很有魅力的,現在的呂庭筠眼裡少了些倨傲,少了些冷意,多了些柔軟和睿智。但那收斂的霸氣仍在,仍然讓人感到強大氣場。
“我是新上任的金鑫總裁,未來的時間裡,我會和各位一起努力,把金鑫做成亞丁市一流的集團公司。金鑫雖然從長宇集團脫離,但這不會影響到我們的未來,都說大樹底下好乘涼,但大樹如果倒下來,也會有被壓倒的風險。”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只聽呂庭筠侃侃而談。
“所以,我們不用因爲失去可以乘涼的大樹而難過,我們要自強,讓自己成長爲大樹,讓別人到我們的樹下來乘涼,豈不是很酷?世人只知仇富,卻不知道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成爲富人,讓別人仇自己的富,豈不是更加過癮?”呂庭筠半開玩笑地說。
下面的人給了他善意的笑聲,顯然很認同他這種說法。
“金鑫現在確實面臨一些問題,不過都不是致命的問題,我們只要稍加調整,就可以扭轉頹勢,我的自信不是來源於我自己,是來源於你們這些精英同事,只要有你們在,只要我們一起努力,就沒有過不去的檻,相信金鑫會更好,因爲我相信你們,也希望你們也要相信我!”
臺下掌聲如雷。說話有煽動性的帥哥,確實是很迷人的。身材修長的他站起來向臺下用力一揮手,就已經迷倒一片女同事。
接下來呂庭筠詳細分析了目前金鑫所面臨的問題,並針對每個問題給出了相應的大致解決方案,言之有物,不喊空口號,務實而認真。他多年後的首次總裁秀,在場的人幾乎都給了滿分。
呂庭筠自己也很開心,他終於又重新找回了揮斥方遒的感覺。
。。。。。。
當呂庭筠在金鑫三年後首秀的時候,夏霽也忐忑不安地進了董事長辦公室。
她其實大概能猜到關世進會對她說些什麼,她擔心的是如果關世時衝她拍桌子或者是扔東西,她不知道怎麼辦,畢竟關家對她和時寒是有恩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還好,關世進的臉色並不像夏霽想的那樣冰冷,示意她先坐下再說。
夏霽沒有坐,論駐她是晚輩,論公她是下屬。於公於私她都得站着。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站着感覺更方便逃離,這是一種奇怪的心理。
“你最近的工作做得挺好的,我沒有看錯你。”關世進竟然和顏悅色。
這讓夏霽很是感激,她以爲關世進會衝她大喊大叫的,現在這情況已經比她想像的要好得多了。亞雜尤巴。
“全靠董事長的栽培,我會更加努力的。”夏霽低聲說。
“最近公司出現了一些困難,你知道嗎?”關世進問。
夏霽沒有出聲,她是真不知道,她雖然是助理,但也不是每個逞給董事長的文件她都有資格看的,很多東西她並不瞭解。
“礦場那邊在去年爲了擴大了生產規模,投入巨量資金引進了德國最選進的設備,把產量翻了一番,可是經濟持續下行,需求持續降低,現在庫存很大,而且買方還在不斷地壓價,已經快要壓到成本價了,但銷量還是有限,投入進去的設備消費了大量的現金流,如果再過兩個月不能有好轉,我們將出現巨大的問題。”關世進說。
這件事其實夏霽略有耳聞,但她不知道情況如此糟糕。
她聽呂庭筠說過,那個礦場是關世進和周家合夥開的,但周家沒投一分錢,只是佔了空股,每個月不管礦場盈利還是虧損,都得要向周家交一筆所謂的‘分紅利潤’,現在礦場投進了大量的資金,生產出來的金屬又賣不出去,金屬是非常貴的玩意兒,銷售的對象又是特定的,不像其他商品,大不了就打個折什麼的就促銷出去了,金屬一但因爲經濟不振而導致需求量下降,再便宜也賣不出去,因爲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衣穿。
投入巨量的資金打造的擴大產量的高科技設備,現在反而成了一種負累,如果不生產,那設備長久不用也會出現問題,如果生產,那生產出來又賣不出去,更加麻煩。
在這樣的情況下,卻還得每個月給周家交‘利潤’,關世進的壓力可想而知,這些東西都是暗箱操作,很多在帳面上是體現不出來的,所以公司大多數的同事都不知情。
夏霽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以前她有成功運作過處理服裝廠庫存的經歷,但服裝和金屬那是兩碼事,服裝大多數時候都是有需求的,但金屬如果沒有需求,人家是不會要的。
這件事,她想不出對策,超出了她的能力之外。
“對不起董事長,我出不了什麼力……”夏霽的聲音更低了。
“前一陣於蓮華到了關家,說那孩子是呂家的人,說我替別人養着孩子,我關世進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卻也從來沒受過那樣的羞辱。”
夏霽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這是一個讓她尷尬的話題。因爲以前關浩宇說過那孩子是他的,如果現在她承認孩子不是關浩宇的,那就相當於說之前在撒謊。
如果她一口咬定那孩子是關浩宇的,那關進世要是要求作個親子鑑定什麼的,那也麻煩大了。
見夏霽只是臉紅不說話,關世進又接着說:“聽說於家和周家關係不錯,對於你一直住在關家卻不和浩宇結婚的事,我很難向他們兩家去交待,你看……”
“董事長,我今天就搬出去。”夏霽擡起頭說。
就算是在困境,她也不能等別人開口趕她走,這一段時間以來得關家照看,她已經很感激了,但她也不可能一輩子都住在關家,受關家的庇護。
她本來也是準備在合適的時機就要搬走的,眼看關世進就要提出來了,她自然也不能再厚着臉了。
“或許你會認爲我太過冷酷,不過……”
“董事長,我瞭解您不是那樣的人,董事長對我的恩情,我一生不忘。”
夏霽說的是真心話,絕非客套話,要不是關家這一段時間的庇護,她甚至都不敢在亞丁市露面。時寒也不知道什麼才能見到他的親身父親。
關世進嘆了口氣,“你很能幹,希望你還能繼續留在公司做事,畢竟現在公司困難,當然了,如果你心裡有氣,也可以選擇辭職,我不強留。”
夏霽幾乎沒怎麼考慮,馬上回答:“只要董事長覺得我有用,我願意留下,盡我所能盡的最大努力幫公司做事,以謝董事長知遇之恩。”
或許知遇之恩用在這裡並不合適,不過夏霽一時間真是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關世進笑了笑,“浩宇要是有點出息,能娶上你這麼一個媳婦,那真是關家之幸,可惜你始終看不上他。”
“浩宇挺好的,只是……”夏霽一時間又不知道如何說下去了。什麼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之類的話,她不說關世進也懂,她認爲沒必要再扯那些陳詞濫調。
關世進擺了擺手,“罷了,你去做事吧,我都明白。”
夏霽看了一眼關世進,瞥見了他忽然間冒出的很多白髮,心裡有些難過。
在商場就是這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危機,沒有人能預料得到。
風光的時候衣香鬢影,危機一來,往往是寢食難安夜不能寐。想必關老先生已經是幾夜沒睡好了。
夏霽本來想說不管怎樣,請您保重身體,但現在說這種話,感覺太過蒼白,於是沒說什麼,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