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竹拖着疲軟的身體狂跑着,頭也不回地上了那輛公交。
因爲下雪,公交上的乘客比平常多。在擁擠的人羣中雨竹艱難地站穩腳,拉着吊環,不時地被推搡着,很不舒服。車上的人羣要不無聊地玩着手機,要不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儘管窗戶只是霧濛濛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雨竹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哭,可眼淚就是不受控制地向下掉。全世界這麼多人都不在她的眼裡,無論何時她所想所念的都只有那個他。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剛纔看到的那幅畫面,都是子憶的音容笑貌,還有那碎了一地的海誓山盟。所有她想到的這些無一不戳她的淚點。幸虧這一車的人都不認識,幸虧她壓抑着沒讓自己哭出聲,否則又該成爲笑話了。
不過,成爲笑話又有什麼關係呢?雨竹想,失去了最在乎的那個人,還要什麼驕傲?心都沒了,還戴什麼皇冠?什麼賭局,什麼賭注,原來全是假的!
曾信心滿滿地以爲必勝無疑,到頭來卻輸得一敗塗地。
曾以爲他們的愛情堅不可摧,到頭來卻如此容易就潰不成軍。
果真,天下從來沒有能夠永恆的東西。雨竹苦笑,如果早知道自己會輸得這麼慘,當初她一定不會冒險拿他們的愛情打賭;如果早知道會這麼容易失去一個人,當初她一定會把他牢牢抓在手心裡,在那場三個人的角逐中不退讓絲毫;如果早知道他們的愛不會長久,當初她一定不會報多少希望……只是,所有一切她現在才知道,晚了,說什麼都晚了……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當初她“早知道”了,不去打賭,不去讓步,到頭來依然是輸啊!她失去了他的心,就意味着失去了贏的資本。想來,不是路雲帆的錯,更不是子憶的錯,是自己沒本事留住他的心。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用自己的痛苦成全他的幸福。
幸福。但願她會給他幸福,但願她比自己更愛他吧。但願……但願他們的愛可以長久。
雨竹想到這兒,竟忘了自己的難過,虔誠地祈禱起來,連眼淚都沒有了。
隨着公交的行駛過站,車上越來越空。稍有了點兒思緒的雨竹終於感覺到腿痠,看到車後有空座位,便一心想坐到那兒。
車在行駛過程中本來就站不穩,人們鞋底融化的雪水使中間通道更滑了。這時又突然來了一個急剎車,沒扶東西的雨竹猛地向後一退。她意識到就要摔倒了。甚是絕望地閉上眼,迎接這場“華麗的摔倒”。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穩穩地扶住了她,把她從絕望中拉回來。
是哪位好心人扶了自己一把?雨竹慢慢睜開眼,想對他說聲“謝謝”。
可那雙映入她眼簾的眼睛幾乎讓她剛止住的淚水又溢出眼眶。那熟悉的澄澈深邃直穿她的心臟。
“子憶!”盯着那雙眼睛,雨竹在心裡吶喊。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封住,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