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喝!”
格曼和道森看着滿眼通紅的我,因爲熬夜,宿醉,我眼睛佈滿血絲,腫得像熊貓。
我拿過道森面前的威士忌瓶子,繼續往自己杯子裡倒,瓶子和玻璃杯在酒吧的燈光下,漸漸地變成幾個。
“夠了!”道森憤怒地搶過酒瓶,桌子上已經被倒滿酒,白色的酒液順着玻璃滴到我的腿上。
格曼架起我,開始往外走。
“我不走!我還要喝!”我大喊着,心裡滿滿地痛苦和我的胃一起在翻涌着。
我跪在路邊的草坪旁,狂嘔不已,滿臉豆大的水滴,不知道是冷汗,還是淚水。
此刻我最怕回到的,就是曾經是甜蜜小窩的公寓,最不想知道的,就是要和羽田分手的事實。
夜雨開始落下,細雨打在我臉上。
相逢曼徹斯特的摩天輪下,共遊於倫敦的風光裡,歡笑在菲斯特拉爾的海浪中,血戰紐卡斯爾時陪着我,19歲生日時愛着我,當我正準備精心經營起自己的小世界,一切卻被瞬間摧毀。
羽田光,你爲什麼這麼對我?
枕頭邊電話響起,我掙扎着摸起電話。
“你適合轉換一下,我們馬上過來接你,提前一天出發,大家去印度。”格曼的聲音。
我揉揉疼地欲裂的頭,這纔想起自己不知道何時又回到這片小窩。
渾身的酒味和惡臭的衣服差點又把我薰吐,我起身脫下衣服,去衛生間洗澡。
洗了大半,還沒洗完,敲門聲已經響起,我隨便去衣櫃拿衣服套套,打開衣櫃,滿滿的女裝。
我心裡抽痛一下,想起自己的衣櫃在牀底,於是把剛剛從日本拖回來的行李箱打開,隨便找套運動服套上。
“走吧,”道森進門就說。
“我什麼都沒收拾呢,”我說。
“丟下煩惱吧,丟掉一切的掛礙,才能真正的修心。”格曼又開始了。
我把護照塞進道森的揹包,錢包和手機、鑰匙放進褲袋,就這麼跟二人去了機場。
這次我真的是環球旅行了,在完全沒有倒過時差的情況下,我又從英國開始飛往印度。
我第一次這麼討厭飛機,無盡的轟鳴聲,一直幽暗狹小的空間。
還好還有兩個朋友陪着我。
昏昏沉沉地睡眠後,我被兩人的討論聲吵醒。
“雖然說只去北印度,但是沒道理什麼地方也不玩吧?”道森跟格曼抗議着。
雖然說這次印度行一直是格曼在安排,但是道森也非常感興趣,做了不少研究。
我們直飛印度首都新德里,而後怎麼安排,我就完全不知了。只是現在我想讓自己分散一下,羽田實在太讓我痛苦煩惱。
我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融入到道森和格曼的旅遊討論中去。
道森見我湊了過去,連忙前來尋找支援:“吳,你說,我們好不容易來玩一趟印度,哪能什麼風景點都不去對吧。”說着,道森拿出他的一本旅遊雜誌,開始用手指畫線路。
“新德里和舊德里都有好多不錯的地方,然後去阿格拉,泰姬陵是必須要看的,阿格拉堡順便也逛逛對吧,”道森激動的口水亂飛,“然後坐火車一路殺到齋浦爾,看風宮和琥珀宮,白城烏代布爾能不去嗎?白色宮殿多美啊,城市宮殿和賈格迪什神廟看完,最後回頭向上去藍城焦特布爾,基本纔算來過北印度。”
我聽得一腦昏,但是看見道森如此慷慨激昂的樣子,只好點頭表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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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不明白什麼是印度。”格曼搖搖頭,“你們如果要去看宮殿,在家看看風光片就好,何必繞這麼遠?”
“那你有何高見?”我問格曼。
“在德里隨便玩兩天隨你們的願吧,”格曼說,“而後跟我去修行地。”
“修行地?”我和道森冒出問號。
“如果要看風光,印度可不是什麼好選擇,去印度,主要是爲了敞開你的心扉。”格曼又開始不着邊際了。
道森很惱火地抓了抓臉,繼續跟格曼辯論起來,我只好當起和事佬勸他們倆一人讓一步。
最後討論的結果是德里-齋浦爾(粉城)-焦特布爾(藍城)-久魯(格曼的目的地前站)。
經過再次漫長的飛行,我終於又來到東亞,這半個月,我就在閻浮提土地附近兜兜轉轉,此刻飛機終於落到印度的地面。
格曼和道森雖然說一人一個揹包算是輕裝上陣,但是在這麼久的飛行後,還是喊揹着累。
“這飛機坐的我真是腰痠背痛。”道森說。
“我腳踩在地上都是旋轉的。”格曼說。
我白了他們兩個一眼:“我都沒說話好不好?”
道森拍拍我的肩膀,“所以我們優待你,你看你,什麼都不用拿,多輕鬆。”
新德里機場出我意外的漂亮,乾淨。在歷來的傳聞中,印度都是髒、亂、差的代名詞。
機場大廳中,幾隻佛教的大銅手高掛在出口上方,格外引人注目。
格曼和道森都是準備充分,他們找到出租車預約電腦,正在預約打票。
在印度機場,你可以在出租預約點用電腦輸入行程,預約車,包括收費什麼的一併弄好,然後出去坐就是了,很方便。
我看了看豪華的機場大廳,不少的遊客在這裡買東西、兌盧比(印度貨幣)。
“不用兌換點盧比?”我問他們。
道森一把拉住我,小聲在我耳邊說:“印度的東西黑着呢,機場這裡的東西貴死,盧比也兌換的少些。”
格曼對我們招招手,“走,車快到了。”
走出機場大廳,熱浪迎面而來,太陽的暴曬瞬間讓我明白了印度人皮膚黝黑的原因,坐上出租車,更是免費蒸桑拿。
格曼在前排和司機說着什麼,道森從包裡拿出防曬油開始抹着,口中還得意道:“幸好我準備充分,”而後,他問我,“你擦不擦?”
我本來覺得大男人抹東西怪怪地,但是當你在這樣酷熱、乾燥的氣氛裡,好像又應該防禦一下,我糾結着。
“看,這裡就是印度門。”格曼指着一片開闊廣場上,一個巨大石門說,石門上方,能看到石刻的“INDIA”。
印度門,類似於某朝的天按門,在印度,可以用來區分新德里和舊德里,如同巴西一樣,新舊德里是貧富的兩極。
汽車繞到一處,不遠是一座宏偉的宮殿,下方赤紅,上面淡黃,中心是一個圓頂的塔樓。
“紅堡。”格曼介紹着。印度門如果類似與天按門,紅堡就是故宮了,這是印度第五代皇帝沙賈汗所建造,恢宏大氣,偶爾,我們還能看到幾隻鴿子飛過。
格曼和司機說了兩句,汽車開始轉向。
“這兩個景點就算看過了啊。”格曼說。
“這就看完了?”我愣了。
道森大聲抗議着。
“要走看建築,還不如在家”格曼話還沒說完,已經被道森勒住了脖子。
我們住進了一家還不錯的賓館。初到印度,讓我們別被弄的馬上訂回程飛機,先緩衝下,格曼如是說。
這家賓館確實很貴,3000盧比一晚,差不多35英鎊。
早就聽說印度消費很高,來印度旅遊,其實比在歐洲旅遊的消費差不了多少。
我自己要了一個房間,今晚,我想自己呆着。
格曼和道森也各自要了一個房間,以表明自己不是基友。
3000盧比貴的有理,我房間外有個小陽臺,我站在小陽臺上,看着德里的景色。
攢動的人頭說明印度人口比起天朝只多不少,我看着人流向河水一樣涌動,深呼吸起來,希望自己的心也被帶走。
忘記一切吧,你看這茫茫的人潮,誰又在意擁有和失去誰?大家仍然忙碌地生活,起牀,吃飯,上班,掙錢,下班,吃飯,睡覺。
人類就是這麼規律地生活着,如同螻蟻。有一隻螞蟻爲了追不上另一隻螞蟻而去跳河淹死自己的嗎?
我們的愛恨癡纏,終究還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執念。
放下一切,忘記一切吧。不知道爲何,印度,就是一個能讓你感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