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費了多大的勁,在摔了無數次,感覺快被風暴吹走了的時候,終於看見了雅丹羣的陰影,風頓時小了許多。
再往前走了幾步,就看見似乎有人在一塊巨石下站着,手裡揮動着絲巾一類的東西,還有手電光在前面舞動。
我拿出手機迴應了一下,就看見幾個黑影向我跑了過來。
三個人走過來,看我都快要累倒了,趕緊一個人將我背了起來,另外兩個扶着我,向雅丹羣跑了過去。
來到一個被風蝕形成的弓形巨石下,我看見*迎了過來,摘下我的圍巾問我:“你沒事吧!風沙來得太突然,我們本來是想過來接你的,可是風實在是太大了,我們折損兩個人!”
耳邊是及其嘈雜的呼嘯聲,我勉強聽清他說的話,本來是想罵人的,但聽他說折損了兩個人,我也壓住了火氣,呸了一口嘴裡的沙子,大聲問他:“那現在怎麼辦?其他人呢?”
*指了指魔鬼城深處,說道:“吳老闆帶着大雄他們進去了,昨天到現在一直在裡面沒有消息,現在我們就去找他們。”
我點了點頭,重新蒙上了圍巾,指了指前面。
因爲我去過,而現在大雄和樑倩都不在,所以只好硬着頭皮帶路。
進入魔鬼城以後,耳邊的怪聲更加大了起來,但是風沙和飛石明顯少了許多,只是天空依舊黑得可怕,不時有撞擊在頭頂雅丹上的石塊掉下來,就像下雨一樣。
*頂着亂石給我遞過來一個頭盔,我看了看,上面還有采礦用的射燈,就把它擰亮了戴在頭上,一邊走,頭頂一邊傳來噼裡啪啦的砸擊聲。
走着走着,我就聽見後面有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各位老闆,你們怎麼就是不聽我的,這場風沙要刮上三天三夜,現在我們得往回走,不然會被困死在魔鬼城裡的嘛!”
我回頭看了看,原來是嚮導老尼,他此刻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清真帽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風颳跑了,頭頂上雜亂的頭髮油得發亮,正被風吹得像海藻一般盪漾。
他一邊做着禱告的手勢,一邊扯着*的袖子。
而*完全不理他,一條黑色的圍巾遮住了他的口鼻,我看不見他是什麼表情。
我心裡知道,現在往回走已經來不及了,就算想要退回若羌,我們也得在這裡等到風沙小一點再說。
不過很快我就打消了暫避的想法,因爲*扯了扯我的衣角,指了指前面。
一看我就驚呆了,只見我們前面的路竟然越來越高了,原本高大的雅丹羣竟然已經被沙子埋掉了兩三米,越往前走,沙子就堆得越高,這風沙如果再刮下去,過不了多久這片雅丹羣就會被完全掩埋到地下。
看到眼前的這種情景,大家心裡都知道,今天要不想死在這裡,只能去地洞躲一躲,因爲那裡本來就處在地下,這麼多年風沙侵襲,那裡的房屋結構依舊牢固,是個完美的避難所。
於是所有人都不再多話了,老尼也閉了嘴,一行人頂着風,艱難的往前走。
走在鬆軟的沙層上,每踩下去一腳,就會陷到大腿,然後灌一鞋子的沙,所以走起來十分艱難。
大約半小時後,前面的風聲越來越響,各種奇異的聲響已經達到了震耳欲聾的地步。
這時我透過防風鏡看見走在最前面的*向我們揮了揮手裡的電筒,似乎是讓我們停下來。
我緩緩走到*身邊,後面的人也緩緩靠了過來,這時我們才發現,原來前面兩三米的地方就是那個巨大的地洞了,周圍古老的機器已經被黃沙埋了一半,強烈的風暴將滾滾黃沙往洞裡灌,發出轟隆隆的迴響聲,就像是通往地獄的通道。
*將手裡的軍用狼煙電筒調到最高亮度,然後往洞裡照了照,可是那慘白的光束就像泥流入海一般,很快消失在黑暗的盡頭,什麼都看不清楚。
*皺了皺眉,從揹包裡取出一根尼龍繩,把一端遞給我,然後指了指離我們最近的一臺重型挖掘機。
我明白他的意思,走過去將繩子鉤在挖掘機的輪轂上,用力拉了拉,確保足夠穩固後,給*豎了個大拇指。
*看了看周圍的人,右手手掌向下,做了個下壓的手勢,意思是我們呆在這裡,他先下去看看。
然後他將手裡的繩子拋進了深淵一般的洞口,帶上皮手套,抓着繩子,雙腳蹬着洞壁,慢慢往下爬。
我們留在洞口的人不敢過於向前,因爲剛剛積起來的沙層並不牢固,稍微一失足就有可能滑進萬丈深淵。
*畢竟是專業的盜墓賊,每隔一分鐘就用燈光向地面打一次信號,表示他很安全。
就這樣連續打了四次信號以後,我忽然看見繩子一下就鬆了,我心中一寒,還以爲*出了什麼意外,但很快他的手電光芒又亮了起來,向着天空直畫圈。
這個信號的意思是下面安全,於是我們都鬆了一口氣,看來是*找到了能夠立足的地方,所以放掉了繩索。
於是我們紛紛順着繩索往下爬去。
我是最後一個爬下去的,遠遠的我就看到所有的人都站在洞壁延伸出來的一塊平臺上,平臺有一定的斜度,但是由於洞內太黑了,根本看不出長寬。
落到地面時,從腳下的觸感來看,這是一個由岩石打造而成的平臺,離地面至少有二十多米,應該是人工所爲。
*打着手電一直往前走,很快走到了石臺的邊沿,我們也湊了過去,只見他拿着手電往下方照去,而那束光芒就像泥流入海一般,完全被幽深的黑暗所吞噬。
*沉吟了片刻,看了看我,面無表情的說道:“很深……”
我點了點頭,拿下遮住臉的圍巾,呸了兩口,說道:“用照明彈試試吧。”
*嗯了一聲,從揹包裡取出照明槍,上了堂,然後直直的往深淵深處放了一槍。
炙熱的白色光芒立刻從漆黑的空間裡綻放開來,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耀眼的光球極速下落,讓我看清我們所站的地方並不是什麼平臺,而是一條懸掛於洞壁上的岩石道路,整條路盤旋着往下延伸,不知道有多長。
而在我們頭頂也有一些斷掉的岩石路遺蹟,可能這條路以前是直通地面的,可是多年的風化與掩埋,導致上面的一截被毀壞了。
*注視着那個越來越小的光點,對我說道:“沒錯了,你看這些路上遺留的車輪印子,可想而知,這裡應該就是當年俄國鬼子用大型機車運送挖出來的岩石和土壤的通道。”
我表示同意,顯然這是個好消息,至少我們不用攀着繩子爬下不知有多深的地洞。
不過看着那個一直往下落的光球,我的心裡還是越來越吃驚,因爲這種鎂光照明彈雖然只能持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但是一分鐘自由落體怎麼也能落下幾百上千米了,而直到那個照明彈的光芒消失在視野中的時候,卻還沒有停止下落。
看到此情此景,周圍的人臉色各有不同,有的是驚愕有的是害怕,但有些年輕的盜墓者竟然顯出很興奮的神色。
我的心中也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要知道就算是在現代化機械的幫助下,要挖開一個幾十米寬,上千米深的地洞,其工程量不比建造埃及金字塔小,這無疑又是一處人類奇蹟的存在,只不過這無比壯觀的奇蹟卻有一種詭異的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