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間,俄國人揚科斯基用西方的各種稀奇古怪的禮節摧殘着羅小兵的精神,張鵬程和何思圖用各自強有力的拳腳折磨着羅小兵的肉體,王鐵這傢伙更是在訓練上對他無所不用其極,羅小兵一有疏忽他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
縱然如此,羅小兵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所受到的禮遇遠非一般的新兵蛋子可比——他的陪練張鵬程和何思圖都是蝰蛇之王王鐵手下的紅人。雖不知揚科斯基在莫茲科夫手下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但僅就他掌握着這個神秘的EX0地下訓練基地的鑰匙這一點看來,也肯定不是什麼善茬!
這麼些個當兵的祖宗整天圍着自己一個十八歲的孩子轉,本就是該一種成功的象徵。如果你自己不是強者,根本就不會有那麼多強者願意陪着你玩兒!每每想到這一點,羅小兵都會感到自己的好勝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有理由相信在不久的將來自己能夠成爲一個合格的特種兵,現在的困苦都只是未來功成名就之時的笑談而已。不管未來自己會如何的成功,但至少現在羅小兵還只是個不滿十九歲的孩子。他也渴望自由的時間、自由的空間、自由地做一切,對於假期的期許羅小兵和同齡人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別。
一聽說王鐵要給自己放一天假,羅小兵立馬就興奮得不行。他盤算着自己這一天一定要好好休息休息,好好地用這一天玩上一玩,做一做這倆月以來從來都沒做過的事情。但,這個想法本身就是一個悖論,想要玩兒就肯定沒的休息,想要休息就肯定沒的玩兒。
羅小兵已經習慣了每天在訓練場上摔摔打打,這突然之間閒下來說實話還真的不知道玩什麼好。從何思圖那裡借來兩本小說看了兩行就扔到了一邊,小說永遠都只是小說而已,它們遠不及生活本身精彩。
可是不看小說還能幹點兒什麼呢?羅小兵是個五音不全,估計那天晚上遇到野狼根本就不用他羅小兵玩命拼,扯脖子唱上兩嗓子《忐忑》,狼就得讓他給嚇跑嘍。唱歌、看小說都不是辦法,羅小兵想着這麼高科技的地兒應該會有電腦、會有網絡,上會兒網、玩兒會遊戲應該還是可以的。
羅小兵一路小跑着去找揚科斯基,意外的是揚科斯基並沒有像羅小兵這樣興奮。那也難怪,看樣子這傢伙常年都是這麼清閒,放假跟不放假也沒啥本質區別。揚科斯基淡淡地道:“啥?啥玩意兒?鐵哥要放咱們一天假?”話裡話外顯得格外的懷疑。
“對啊,鐵哥說放咱們一天假。所以我琢磨着捅咕捅咕電腦,痛痛快快玩他一場啊!”羅小兵的話裡依然透着掩飾不住的興奮。
“好吧,跟我來。”揚科斯基應了一句就帶着羅小兵出了帳篷。
“去哪?”羅小兵問道,他一興奮就又萌生了對一切未知的好奇。
“上網啊!要不然你以爲幹啥?”揚科斯基攤了攤手顯得有些無奈:“你不是要上網嗎?不是要玩兒遊戲嗎?老揚還能害你咋地?”
“呃……”羅小兵沒想到這揚科斯基跟王鐵時間長了也沒了紳士風度,說起話來嗆人的程度一點都不照王鐵那老王八蛋差,嗆得羅小兵一聲兒都吭不出來。
揚科斯基掀開帳篷的門簾走了出去,徑直走進了一旁的叢林,在林子裡繞來繞去地走了將近兩公里地才又進入了模擬山地地形區。羅小兵不明白,這個地下訓練場也就兩千米見方,四塊訓練場地分別佔據着正方形的四個角,每塊場地的寬度都不超過一千米,要想到山地訓練場直接穿過林子走一千米就到了,爲啥還要拐這麼多彎兒呢?
進入山地訓練場,地面上崎嶇不平,滿是頑石。羅小兵可恨死這個地方了,幾乎這一地的石頭跟他都有仇兒,當初就是這些混蛋石頭把羅小兵禍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羅小兵跑YOYO的時候,沒太注意山地的地形。踏過一地的石子一拐彎,竟然有一條羊腸小道繞着山坡通向山地主峰四十米高的山頂。羅小兵跟着揚科斯基拾級而上,山地訓練場方圓不過一千米,除去山腳之下巨大的平緩區域和三五個高度均在二十米左右山坡,靠近山體邊緣的主峰山坡區域方圓絕不超過六十米,饒是如此,主峰高度竟然還達到了四十米,那種陡峭的程度是沒有走過它的人絕對無法想象的。
羅小兵一改他話癆的習慣,默默地跟着揚科斯基向上走。羅小兵雖然勇猛,但他可是個惜命的人。他可不想就因爲自己的一個不小心從這條羊腸小道上掉下去,葬身在這個連鬼都找不到的鬼地方。
走到山腰,路還在繼續向上,揚科斯基竟然猛地停了下來,縱然羅小兵緩步跟着也差點沒被他這一下給晃摔了。只見揚科斯基神秘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手槍。沒等羅小兵緩過神來,“砰!”照着對面的牆壁就是一槍。
揚科斯基掏槍打牆這事兒本就奇怪,而槍中激射而出的竟然不是子彈。這更加令羅小兵感到詫異,一條細細的鋼索從手槍之中猛射出來,“咔!”的一聲就嵌進了對面的牆壁。揚科斯基將全部鋼索從手槍中拉出來,拴在了小路旁的一棵大樹之上。
不容羅小兵猜測他下一步的行爲,揚科斯基就從口袋裡掏出兩支手掌寬、形似衣架的東西。揚科斯基自己手裡留下一個“衣架”,將另外的一個扔給羅小兵。
“幹嘛?”身爲資深的十萬個爲什麼,羅小兵終於撿着了一個機會向揚科斯基問了最沒有技術含量的一個問題。之所以說沒有技術含量是因爲就算他腦袋缺根弦也絕對看得出,這是要往對面的牆上去。不過,也並非是羅小兵弱智,因爲就算他再聰明實在想不出到一個距離地面二十米高的牆中間幹嘛?
“怎麼樣,敢不敢?”揚科斯基的語氣和眼神都充滿了輕蔑和挑釁。
“敢,當然敢!”羅小兵緊緊地握了握手裡的 “衣架”說,他以前特別厭惡別人這樣看自己,用這樣輕蔑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但是他現在知道了一點,真正滿含惡意的人,不會當着你的面兒諷刺你。這個世界上敢於正面交鋒的人畢竟還在少數,多數人有的只是背地裡的英雄,有的只是黑影兒裡開槍、暗地裡使絆兒的能耐。
揚科斯基的“惡意”就是對羅小兵最大的善意,揚科斯基和王鐵他們一樣希望羅小兵早點成才!成爲那個他想成爲的人。但是好勝心極強的羅小兵依然被這個眼神和那句話給激怒了,他沒等揚科斯基允許就走向鋼索,將“衣架”的搭住了鋼索。這一下可把揚科斯基給嚇壞了,趕忙拉住了羅小兵的身體:“操!你不要命啦?!”
揚科斯基的話顯得歇斯底里,這讓羅小兵很不懂:反正怎麼着也是滑過去往牆上撞,早點撞晚點撞又有多大區別呢?羅小兵本想反駁,卻被揚科斯基無情地打斷了:“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你不知道嗎?!啊?!等我滑過去給你打好‘OK’的手勢你再往過來!太他孃的不像話了!”揚科斯基下達了命令之後還不忘在罵羅小兵一句。
羅小兵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問自己敢不敢,自己說敢,然後就準備往過滑,這有什麼錯嗎?羅小兵放到鋼索上的“衣架”已經遠遠地滑了出去,揚科斯基無奈只得又扔給羅小兵另外一個,交到他手上後還不忘再囑咐一句:“沒我的手勢絕對不能過來!記住沒?!”
“嗯,記住了……”羅小兵顯得很不耐煩。
“怎麼着,剛纔還說屈你了唄?告訴你,你是一個當兵的,你一個私自下的錯誤決定很有可能就會葬送自己或戰友的性命。也許未來你會超過我成爲這個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兵王,但至少此刻在這個山腰如果沒我剛纔的阻止你就會飛速撞到對面的石牆上而喪命!
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擅自做決定!除非你認定你瞭解了你的處境,除非你對自己的決定有着超過百分之一百二的自信!”揚科斯基本來就是白人,一生氣臉憋的通紅。
“是!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擅做決定了!”羅小兵鄭重其事地給揚科斯基敬了個禮,羅小兵感到自己的行爲的確有些欠考慮。自己被揚科斯基的挑釁衝昏了頭腦,竟然忽略了潛在的危險。
“好!我過去了!知錯就改就是好同志嘛!”羅小兵真不知道是哪個師傅教的揚科斯基的漢語,連這種打官腔兒的話都教給他了,着實不是一般的用心!
說罷,揚科斯基將“衣架”搭在鋼索之上,“唰!”地向對面滑了過去,那速度真的能夠用風馳電掣來形容了。羅小兵這才明白揚科斯基爲啥剛纔發那麼大的火,如果揚科斯基不在繩索上做好相應的展示,再在對面做好細緻的準備,羅小兵貿然滑過去,恐怕這條小命真的就要交代在這個山腰之上了。
羅小兵此刻還真有些後怕,如果不是揚科斯基的阻攔,現在自己恐怕是對面石牆之下的一具死屍了。可是他想不通,難道揚科斯基就能夠完成這個看似不能完成的任務,完美地躲過死神的撞擊?他更想不通的是,這樣類似於自殺的行爲與上網又啥關係。
羅小兵必須觀察揚科斯基的一舉一動,必須仔細地觀察,這幾乎決定着他的生命!視線中揚科斯基的身體迅速向石牆衝去,羅小兵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兒,難道老揚這人就是爲了罵上自己一頓、吹個牛逼然後自己撞死?
羅小兵自己都感到好笑,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揚科斯基的身體的的確確是筆直地朝着石牆衝過去的,速度一直在提升,絲毫沒有降下來的勢頭。在揚科斯基幾乎要撞到牆面的那一刻,羅小兵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電視上見過自殺的,卻沒見過自殺了還要請個觀衆再實施的。
羅小兵驚懼交加竟然忘記了喊出求救的聲兒來,這裡不過兩千米見方,拼全力喊出來那幾條臭泥鰍不會聽不見的!縱然猜到下一秒的一幕很有可能會充斥着血腥,但羅小兵還是不敢絲毫地將視線離開揚科斯基。說也奇怪,羅小兵竟然隱約在驚懼之中聞到有一絲絲陰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