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不死(一更)

瘸大漢又哭又笑,抓着星月的胳膊來回晃動,星月只得苦笑承受。

好一會之後,瘸大漢才收攝心神,輕舒一口氣道:“你們是武道部的還是魔法部的?”

星月揚揚眉道:“雙修部。”

“雙修?沒聽說過。”

星月道:“半年前纔算正式成立的,你不知道也屬正常。”

瘸大漢一呆道:“半年?可我離開學院才三個月,爲什麼此等大事我都不知道?”

那大漢手上加力,把星月胳膊捏得生疼。星月只得苦着臉道:“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啊。”

瘸大漢鬆開星月,自己低頭想了一會兒,每當想起來一個不清不楚的事,腦袋就會變得脹痛無比。

大漢痛苦的抱着腦袋,連忙收起思緒。呆呆看着星月,似是自言自語,又似詢問道:“難道我並非離開三個月?”

星月幫他出主意道:“你記不記得離開龍翼學院的時候,是龍歷何年?”

大漢想也不想便張口道:“一千五百年。北方大陸的百年大慶,我絕不會忘記。”接着皺眉道,“難道我已經離開龍翼城好幾年了?”

星月幾人面面相覷,都是驚得說不出話。

北方大陸自從被龍族所統領,便以龍歷記年。直到今日,已有一千六百一十一年。若大漢所說不假,那他便已經離開了一百多年!

星月一臉糾結的表情道:“你確定不是一千六百年的大慶?”

大漢被兩人的對話搞得有些糊塗,問道:“什麼意思?現在到底是龍歷的何年?”

星月如實的說了。

大漢嘴脣微張,彷彿沒聽清楚星月所說似的,又道:“什麼?一几几年?”

星月一字一句的重複了一遍,而且在說第二個六的時候加重了語氣,大漢這才聽得清清楚楚。

“不,絕不可能!”大漢拼命晃着腦袋道,“若是過得百年,我早已死,哪裡還會活着。”

星月幾人幾乎也是同樣的想法,所以都懷疑起了大漢的精神是否正常。

大漢看着幾人的表情,忽然面露怒色道:“你們不信我?好,帶我回龍翼城,我要去見安格爾院長!我是他的親傳弟子,他一定會替我證明。”

安格爾的名聲遍及北方大陸,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曾經做過龍翼城的高階將領,老邁之時又當過龍翼學院的院長。安格爾活了兩百四十多歲,最後無疾而終。

星月猜測他可能是一個太過崇拜龍翼學院,以至於精神出現問題後,便認爲自己是其中一員。而安格爾最爲出名,於是便被他當做了自己的師父。

星月苦笑一聲道:“那個,如今學院的院長名爲格瑞特。安格爾院長早就在一百多年以前去世了。”

“什麼?格瑞特?”大漢從牀上忽然一個挺身下地,撲向星月,右手緊緊掐向了星月的咽喉,滿臉殺氣道,“你是否在騙我?是不是!”

他這一下突然襲擊大出幾人預料。吉奧和若雨反應極快,在星月被擒住的剎那,便即立即出手,分別擒向了大漢左右雙肩的力道關卡。大漢並未反抗,登時全身無力,被反擒住。但他卻並未在乎吉奧若雨兩人,反而是一直在追問着星月道:“你是否在騙我,是否在騙我!”

星月被他掐得差點窒息,此時正在不斷咳嗽。緩了半天才恢復正常,忍不住怒道:“你瘋子吧!剛纔還在好好說話,怎的突然出手?”

樓下傳來龍靈高喊的聲音道:“喂,星月,上面沒發生什麼事吧?”

星月高聲應道:“沒事,還死不了!”

大漢原本正在不斷碎碎唸的追問,聽到樓下龍靈的聲音吼,忽然猛地一擡頭,雙眼直直看着星月。

星月被瞪得一陣不舒服,抖了抖肩膀道:“大哥,是你要掐死我唉,我隨口罵一句應該不礙事吧?好好,你別瞪了,我賠罪就是。”說着嘆了口氣,抱拳隨意施了一禮。

大漢看着星月,扯着沙啞的聲音道:“生於紅月之日,葬於無星之時。兩度輪迴,陰陽交互。你當真是擁有三魄附體的星月?”

“啊?什麼意思?”星月撓着頭,一臉不知所謂。

大漢又道:“天衝、中樞、靈慧。你體內的這三魄是否天生強與常人?”

星月一驚,想起了半年前曾經遇到過的玉蛛也曾經說過此話,臉上陰晴不定道:“你怎知道?”

蛛妖是吸食了星月的血液才得知一切,那也情有可原。然而這大漢彷彿是聽到了星月的名字,就已經知道得這麼詳細。星月忍不住問道:“難道是玉蛛告訴你的?”

大漢並未回答星月,而是追問道:“你只需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星月點了點頭。

大漢忽然全身一抖,仿若被雷擊中一樣。獨眼閉起,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放開我吧,我全都想起來了。”

吉奧和若雨當然不會輕易放開他,若雨道:“這位大哥,我們並非有意冒犯,只是你剛纔想要出手傷人,我們也不得不防。”

忽然間,嘎巴一聲輕響自大漢身上傳來。同一時間,若雨和吉奧兩人都覺得手中一滑,握着的肩膀已經不在手中,而原本在兩人中間夾着的大漢,也已經退後了好幾步,脫開了兩人的控制。

這招正是四階武技縮骨功。

吉奧一呆,難以置信的道:“氣門被抓住,你怎得還能催動勁力使用武技?”

瘸大漢咧嘴一笑,扭動着兩個肩膀,只聽得一陣咔咔骨骼的響動之聲傳來。接好骨後才道:“那只是一些改變經絡的粗淺招數,不值一提。”

大駭之下,星月也來到兩人身側。三人剛想聯手出手,那瘸大漢卻搖晃着身子,一瘸一拐的退後兩步道:“哎哎,不要動手。我不會再出手傷害你們了。有話咱們好好說,不過我不習慣被人抓着肩膀來聊天。”

他此時說話的神情舉止,皆已經沒有了剛纔那種半瘋半顛的狀態。若非形貌怪異,則他此時必然和正常人無異。

對陣一個戰體地階實力的人,幾人都是心中沒底。此時看到他並無想要動手的意思,三人也不太敢主動出擊,但也並沒有對他放鬆警惕,還是擺好了隨時迎敵的陣勢。

瘸大漢也不以爲意,呵呵笑了幾聲,推倒房間當中的椅子上坐下,對幾人道:“幾個小兄弟莫怕。剛纔我神志不清,以至於差點傷了你們。”說着順手取起桌上的一塊糕點咬了一口,讚道,“不錯不錯,好久沒有吃過東西。若你們所說不差,應該也有一百多年了。”

一塊糕點吃完後,瘸大漢猛的一拍腦袋道:“哎呀,忘了介紹。我叫齊官。”

齊官將盤子中的五塊糕點全部吃完,略顯意猶未盡的拍了拍肚子,倒了一杯水,悠閒的品着滋味。

三人面對這大漢幾乎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的反應,都顯得有些措手不及。星月因心中有疑慮,於是壯着膽子問道:“齊官大哥,你怎的知道我的事?是聽誰所說?”

齊官哈的一聲笑了出來道:“哈哈,大哥?若按照輩分來算,格瑞特才得管我叫一聲師兄。而你,頂多算我的從孫輩。”

星月被佔了個老大的便宜,頓覺有氣道:“那我就叫你老不死吧。”

齊官右手拍腿,仿若拍掌道:“妙極妙極,老而不死也是做人的一種境界。”說罷上下打量了星月幾眼道,“不錯不錯。英氣勃發,雙目神采奕奕,看來你的中樞之魄已開。年紀輕輕就能有此造詣,當真是極爲難得,哈哈哈。”

星月更是震驚不已道:“你到底是何人,爲何知道這麼多事。”

齊官咧着極爲難看的一張嘴道:“你坐過來,我詳細說給你聽。”

星月發覺這人雖然形式怪異,但對自己卻是極爲看重,於是便向前走了兩步。

吉奧一把扯住星月,低聲喝道:“你瘋了?這人怪異無比,不要輕舉妄動。”

星月掙脫了他的手道:“沒事的。若他想和我們動手爲敵,也不在乎這點距離。”說罷深吸一口氣,大踏步來到了齊官對面坐下。

齊官性格反覆無常,卻若是不順從他的意思,或許反而會引起矛盾。吉奧和若雨無奈,知道若非星月發問,他隻言片語也不會透露出來。兩人只得打起十二分注意力,若是齊官想要有異動,兩人便可立即出手。

齊官感受到了來自兩人氣勢上的壓力,卻絲毫沒有在意,笑着看着眼前的星月問道:“剛纔那條大蚺怎麼樣了?”

星月不屑的哼了一聲道:“現在說是蚺了?剛纔也不知道是誰被嚇得屁滾尿流,說那條長蟲是龍來着。”

齊官面對星月的嘲諷,絲毫不以爲意,只是微微苦笑一聲道:“這也怪不得我。你也看到了,我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這一切全都是拜龍所賜。它們抓住我以後,將我的肉身不斷摧殘。因而在我剛纔神志不清的時候,纔會將那一長條的東西當成了龍。”

星月打斷他道:“你若想在我們面前抹黑龍族,那也屬白費心機。整個大陸都知道,龍族一向守護着人族,怎的會做出如此兇殘之事?”

齊官忽然收起笑容,冷咳一聲道:“它們需要我來抹黑嗎?本來就是一羣食古不化的東西。用你的話說,就是一堆老不死。”

星月奇道:“一羣?一堆?”

齊官道:“不錯。我見過的龍族都是聚成堆的,因爲這一百多年以來,我都被龍族囚禁在龍之巔峰。”

看着星月一臉不以爲意的表情,齊官便知道他不信自己所說。於是不等星月開口出言譏諷,齊官便道:“無論你信不信,我所說的都是千真萬確。我是安格爾的弟子、是格瑞特的師兄。你們將來只需將我所說的一切通報給格瑞特,那便自然知道事情的真假了。格瑞特那臭小鬼若還沒有到老糊塗的地步,應該還會記得我。”

說着冷笑一聲道:“若非我出離龍翼城,師父必然會對我悉心栽培。那麼院長之位便說什麼也輪不到那個臭小鬼了。”

星月問道:“那你爲何要離開龍翼城?”

整理了一下思緒,齊官緩緩道:“在我看來,那是不久之前所發生的事。但就時間而言,都已經過了幾百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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