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話 越獄
中年男子聽後，臉色驟然陰沉下來，問道：“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地球人。”顧醫回答道。
“果然，你們是一羣無藥可救的邪教徒。”中年人最後看了他一眼，即離開了現場。
等他走後，一名軍人打扮的守衛，扭扭捏捏跑上來，小聲說道：“亞特蘭蒂斯人，你完啦，這位是我們法院的主審官，他是屬於鷹派的，明天你會被判死刑噠。”
顧醫覺得自己又意氣用事了，早知道這個男人身份不一般，他就會討饒的，現在自己將最後一次活命機會給浪費了。
他轉過身，問楊博士要了支菸想嚐嚐看，他想知道唐靡這個混蛋爲什麼那麼喜歡這個，一刻都不離手。
一股辛辣味瞬間填滿整個肺部，他迫不及待將煙霧都吐了出來，這個感覺難以形容，總之很差勁。
“老顧。”楊博士說道，“我有話對你說，你過來。”
顧醫坐回了他身邊，“老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辦法？”
楊博士微微搖了搖頭，然後牽起了他的手，輕輕撫摸着。
顧醫有些緊張，難道說這個傢伙性取向是和我們相反的？
但楊博士只是攤開了他的手掌，並在手心上比劃着什麼。
顧醫立刻就明白，他這是在寫字，由於怕被聽見，因此纔想出這種辦法，於是細細感受着。
這種方式有點類似意念交流，但是效率很低，好半天，他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
“我，們，越，獄，吧！”
顧醫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着對方，顯然在問：“那怎麼可能？”
楊博士接着寫道：“脫下衣服，紮在一起，用水沾溼，當做導體，連接電場，我們離開。”
顧醫大概知道了對方的意思，這裡電場的電勢高，而他們人體電勢也被提高到一樣高度，這樣才保持了平衡，想要降低電勢，就得用根導體與外部地面接觸，將多餘電勢引入地下，由於導體電阻大，因此這是個緩慢放電的過程，不會馬上將人擊斃，等降到一個適合兩邊電勢的量值時，就能離開了。
這就像跳樓，十樓跳下來會死，那就爬到五樓跳，或許可以活下來。
顧醫考慮了一下，決定冒險一試，生命是革命的本錢，本錢沒了還玩什麼？就算越獄失敗，大不了還是一死，結果並未發生改變。
他示意同伴稍安勿躁，逃跑的機會只有一次，絕對不能浪費。
當然，還有更可靠的辦法，那就是拋下這個研究人員自己跑，無疑可以大大增加成功率，但這種事他做不出來，撇開曾經的交情不算，逃跑的方法可是對方交的，自己怎麼能棄他不顧？
當然了，逃出這個牢籠是遠遠不夠的，火星那麼小，外面環境又那麼差，他將無法生存，因此必須逃回地球去。
雖然這樣做可能與唐菲的意願相悖，但沒什麼比自己生命更重要了。
一個計劃在腦海中漸漸成型，他將想法與同伴說了。
楊博士聽後，眉頭微微皺起，在對方手心寫道：“很冒險，把握多大？”
顧醫就回答了兩個字，“很低。”
楊博士許久沒有應答，顧醫又寫，“一起幹？”
“一起幹，總好過死！”
於是，楊博士將注意事項說了，這個是電場矩陣，有四個電源，具體位置需要儀器測量，盲目破壞電場會導致他們瞬間猝死。
顧醫不是笨蛋，他就是學問低，現在有個科學家幫他，頓時如虎添翼。
晚飯吃的是航行時的流體食品，顧醫一看可就急了，詢問：“這能用？”
“不導電。”楊博士回答道。
這下顧醫無計可施了，本以爲晚餐就算沒飲料也有湯汁，可以用來浸溼衣服，但現在可怎麼辦？
他大聲道：“水，我要水！我口渴！”
“別吵，亞特蘭蒂斯人！”一名守衛警告道，“你知道我們這裡水多貴嗎？吃營養餐吧，渴不死你！”
顧醫知道不能無理取鬧，現在引起注意無疑是最糟糕的，只能另想辦法，他想起以前野外求生的時候，實在找不到水怎麼辦，當然是用尿代替了。
他用力按了按地面，發覺這是泥土層，由於這棟建築位於立柱中，因此整體結構是泥石，而且十分乾燥。
他猜測，這裡不鋪設地板的原因，可能是防止電勢外泄，也可能節約成本，始終這是牢房，不需要精雕細琢。
他拿出了自己的鋸齒匕首，在地上挖起坑來，根據同伴提醒，他不能挖太深，萬一挖出了電場範圍，外界的低電勢會通過匕首瞬間將他擊斃，因爲匕首的導電性太好了。
他就東挖一層，西挖一層，然後把泥土收集起來，搭起了城堡。
守衛見他在玩土，也就沒有在意，很多關押的犯人都會這麼做，因爲除了這個什麼都沒得玩。
隨着時間推移，樓裡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兩名值班守衛，他們似乎很放心電場牢籠的安全性，因此完全不在乎這兩個犯人的情況。
顧醫突然說道：“軍官大哥，我要尿尿！”
“尿地上。”守衛都不回頭看他一眼，“這裡都是男的，你放心尿。”
顧醫見他們沒注意，將流體食品迅速倒入準備好的“城堡”裡，它內部是空的，四周是密封的，因此這是個容器。
流體食品被幹燥的泥土瞬間吸收，等它稍微凝固一點的時候，他才解開褲子開始排液。
只見尿液完完全全被鎖在了“城堡”裡，一滴都沒溢出，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接着，楊博士也照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讓同伴別看。
其實顧醫很好奇，這個傢伙到底是不是娘們？但還是放棄了，他對男人沒興趣。
於是，“城堡”被灌滿了，就像一杯剛斟滿的啤酒。
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顧醫依然強打着精神，他密切注意着兩個守衛的動向。
與那些古裝劇中的不同，守衛晚上沒有喝酒吃肉，他們在做現代人最流行的一件事——玩遊戲。
只見他們手腕上的微型電腦分別投出一道光影，然後兩個由全系影像組成的機甲戰士在空中打個不可開交，時而遠戰時而肉搏，動作華麗到極致。
顧醫見他們全神貫注的，於是拿過了楊博士的白大褂，這件衣服最薄，匕首輕輕劃破個口，就能沿着它輕鬆撕開。
楊博士反覆囑咐，爲了防止電勢泄露過快，必須將衣服撕得越細越好，越長越好，並且不能與地面充分接觸，要不然就等於自殺。
最後，白大褂撕成的帶子長五米，寬五釐米，顧醫將它整個兒浸在了尿液裡。
等白帶子吸飽水後再撈出，並在匕首上打了個結，就大功告成了。
顧醫握起匕首，瞄準了不遠處的牆壁，看來成敗在此一舉了，如果沒能刺入牆面，白帶子就會落地，然後電場內的電勢就會飛一般泄露，他們也會立刻電死。
現在不能確定牆壁的材質，如果是合金，那匕首必然刺不破，就算只是普通的泥石，想要在這種距離破牆而入也難上加難。
但顧醫沒信心不敢冒險，要知道他可是一名百步穿楊的神槍手，他瞄準了牆壁上的連接縫隙。
火星的重力只有地球的一半，空氣阻力也很低，因此這一刀飛出，速度快了何止一倍？
幾乎沒有任何聲響，匕首刺入縫隙，刀刃直接被牆面淹沒，只留把手在外。
楊博士差點就要拍手了，可還是強忍着，要知道他剛纔也捏了把汗，自己的小命差點就完蛋了。
此時的電場牢籠與外界通過一條粘溼的帶子相連，場內電勢由高到低通過它傳道，雖然不快，但十分穩定。
過了大約五分鐘，顧醫覺得全身刺痛，沒錯，這就是被點擊的感覺，他用徵詢的目光望着同伴，但楊博士只是搖了搖頭。
又過了五分鐘，刺痛感越來越強烈，全身每一根汗毛都在跳舞，頭髮也慢慢蓬鬆起來，可以感受到，電場內的電荷數在變化。
但楊博士依然不許他出去，並在他手心寫字，可這時由於電擊的麻痹，人已經失去觸覺了。
再過了五分鐘，這種疼痛感就要忍無可忍了，顧醫可以看出楊博士十分痛苦，抱頭跪倒在地，但他沒有吭一聲，只是咬着自己的袖子默默承受。
顧醫挺佩服他的，這個看似文弱的知識分子，居然有如此忍耐力，果然不同凡響。
楊博士也沒閒着，他密切注意着自己的心跳，由於失去觸覺，他使用了聽覺，用力壓住自己耳朵，可以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頻率。
120……130……150……
直到150，他才大聲提醒道：“好了，出去吧！”
這次他是用喊的，因爲觸覺無效，已經無法提醒同伴了。
但這也驚動了門口的守衛，他們此時玩得正酣，突然看到有人朝他們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