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瑾一怔,死死地咬住脣角,心底猛地冒出一股子恨意,難不成他註定一生沒有親人嗎?以前是無法救母妃,現在是無法救如意,他一個堂堂王爺竟然連血脈相連的親人都救不了!
鳳卿看着沉默垂首的南宮瑾,心在瞬間掙扎拉扯了起來,良久,她嘆了口氣,抓着陰陽老人的手掌,聲音輕輕弱弱道:“曾外公,反正都來王府一趟了,去看看如意吧。那孩子自幼多病,雖然心思是有些不單純,但是也總算是和南宮瑾一塊兒長大的表妹。”
陰陽老人瞥緊眉頭,摸了摸鳳卿的頭,“丫頭啊,曾外公可都是爲了你啊……現在他都可以爲小情人來找你幫忙,以後要是娶進門來,那豈不是鬧翻天?老夫的曾外孫女怎麼可以有個花心大蘿蔔的夫君?!”
“曾外公,我知道你心疼我,但如意一死,恐怕南宮瑾的心思要渾了……我暫時還要留在這逸王府裡,可不能和他鬧僵了關係。”鳳卿柔柔地道。
陰陽老人和南宮瑾聞言都是眉角一跳。
陰陽老人皺着眉問道:“難不成你打算和這小子合離?”
南宮瑾被搶白,雙眼直直地看向鳳卿,期望她可以給個否定的決定。但事與願違,鳳卿淡淡地點了點頭,連個眼風都沒有舍個給他,“逸王爺原本就因爲是皇上賜婚而不喜歡我,合離的話對我好,對他也好,這個逸王妃之位太多人覬覦了,我怕總有一天會被弄死在這上面。”
陰陽老人感嘆一聲,“這皇家裡的事就是麻煩!”
南宮瑾默:“……”
他這個夫君,他這個皇家之人就在這裡,他們兩曾外孫就這樣談開了?
“既然醫治那個丫頭是卿兒的意思,那老夫也不能駁了卿兒的面子。”陰陽老人摸了一把雪白的鬍子,聲音感慨。
南宮瑾雙眼一亮,立馬站起來急急地趕在前面帶路,“曾外公,我帶你去……”
“老夫說了要去醫治那丫頭嗎?”
陰陽老人不悅地皺起眉頭,雙脣緊抿。
南宮瑾一愣,剛纔他不是說不能駁了鳳卿的面子嗎?還未開口詢問,就聽見陰陽老人又說,“九兒跟在老夫身邊學習醫術三個多月,已小有成就,讓九兒給她看就好了。”
九兒雖然已經改名爲青心,但是叫慣了就被直接當成小名兒使用了。
“九兒?”南宮瑾一怔,回想起在凜月之森跟在鳳卿身後的小女孩,擰起了眉頭,滿眼都是憂慮,“她……只是個孩子吧?怎麼能給人治病呢?”
“怎麼就不能給人治病了?”陰陽老人一聽立馬吹鬍子瞪眼了,“九兒是老夫的關門弟子,她的學醫天分是連老夫都爲之感嘆的天才,學醫靠的是努力和天分,她兩者皆有,半個月熟記千萬藥材,一個月閱遍百萬醫書,兩個月醫術便可爲大夫,三個月連宮中的御醫都不見得比她醫術好!”
九兒是陰陽老人那麼多年來最爲滿意的弟子,所以才特意招爲入室弟子。想不到南宮瑾竟然如此不信任,讓陰陽老人好是生氣。
南宮瑾眉角一跳,想不到那笑得一臉甜美的小女孩竟然如此厲害。
鳳卿冷冷一笑,“你以爲我如此親密對待,只是因爲她是小女孩?九兒的天分雖然讓人驚喜,但是她的努力卻是讓我欣賞的地方,九兒現在日夜研究新搬回去的醫術根本抽不出空來,曾外公能讓她出面替他醫治已經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了。”
南宮瑾還是糾結着眉頭,吶吶地道:“曾外公都在這裡了,就不用那麼費勁兒特意跑去傳喚九兒了吧……”
“閉嘴!”陰陽老人怒喝一聲,“誰讓你叫曾外公的,老夫沒有你這麼個如此對待老夫心肝寶貝的曾外孫女婿!讓老夫的入室弟子給你的小情人看病都看不上?還想要讓老夫親自去?哼!你就不怕老夫一個按耐不住怒氣,撒一把毒直接把人融在牀上!”
南宮瑾一咬牙,臉色難看,登時感覺胸口血氣翻涌。
陰陽老人的這一番話夾雜着深厚的內力狂襲而來,讓他五臟六腑都被震了一下。
“滾!”
陰陽老人怒喝一聲,表情極爲難看。
南宮瑾咳嗽一聲,卻壓抑不住內息混亂吐出一口血,“南宮瑾明白了……”
陰陽老人直接讓人傳話給九兒,小卯傳話後,在趕來的路上將實情告訴了九兒,九兒聞言,小臉一板讓馬伕往回趕,說什麼也不肯去了。小卯立即又將鳳卿的處境告訴她聽,勸了好一會兒,九兒這才很不滿地努着嘴讓車伕掉頭再往逸王府趕去。
一入逸王府,九兒第一時間趕去的不是東暖閣,而是鳳卿的清月樓。在向陰陽老人和鳳卿都打了招呼之後,才慢悠悠地跟在帶路丫鬟的身後前往東暖閣。
一入房門,九兒就看見守在牀邊的南宮瑾,冷哼一聲,眼神中滿滿都是嘲諷。看了一眼病牀上昏迷的病西施,肚子裡滿滿的都是一片吐槽嘟囔,臉上滿是不情不願的惱意。但是,儘管千萬個不願意,她還是聽話地過來了,在牀沿坐下,直接將如意雪白的手腕扯過來,繃着脣角把起脈來。
南宮瑾看了看九兒有模有樣的姿態,又擔憂地看了看到現在還沒有清醒的如意,心中有多焦慮,臉上就有多擔憂。
九兒把着脈,突然感覺脈搏突然加快許多。看了一眼如意閉合雙眼蒼白的臉龐,又看了一眼着急地緊緊盯着如意的南宮瑾,冷笑一聲,“看來逸王爺真的很在乎這名女子呢!”
南宮瑾一怔,疑惑她爲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九兒卻沒有停下聲音,繼續道:“逸王爺是不是喜歡這個姑娘比王妃更甚呢?竟然想請草民師傅出手救人,還讓王妃幫忙相求,看來這姑娘的面子可大了去了!”
她的聲音輕輕的,卻夾雜着若有似無的諷刺。
南宮瑾眉頭一皺,“九兒,你說這話是何意?”
南宮瑾有些摸不著九兒到底想要做什麼,她來之前曾經去過清月樓,莫非是她說這些話是陰陽老人和鳳卿指使的?
“別無他意。”九兒輕笑一聲,小臉的笑意乾淨,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彷彿只有在鳳卿面前,她纔會笑得那般甜美而真實。
九兒一邊單手地從布袋中掏出銀針,一邊用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語氣對南宮瑾道:“還望逸王爺喚草民
的真名,草民名爲青心,這九兒可是青心的小名,只有親暱的朋友家人才會這般呼喊,王爺這般身份,喚草民的小名可不符合規矩。”
南宮瑾被一噎,卻是無話可說。
九兒這分明是將他和自己畫上了一條楚河漢界,原因他已經猜到了。
九兒將鳳卿當成是心中極爲重要的人,知道鳳卿因爲如意而受委屈,肯定是要報復的,但此時前來又是受到了陰陽老人,也就是她師傅的意思,不準對如意動手不止,還不得不爲之就診,因此,九兒對待他的態度不可能和藹。
“你拿那麼多針出來是幹什麼?”
南宮瑾看着那一排密密麻麻、閃着森光的銀針,有些擔憂疑惑地問道。
“治病。”
青心頓了一下,看着昏迷的如意,揚起紅脣詭異地笑了一下,聲音輕快而愉悅道:“這是一種叫做鍼灸的治病手法,就是將銀針扎入皮膚,刺入穴道,促進血液流通,那麼這位姑娘就會醒過來了。草民剛纔診斷了一下這位姑娘的昏迷原因,氣急攻心,鬱結在腦,恐怕不僅要在胸膛出扎針,還要在腦袋上扎針刺穴才能夠使之清醒。”
青心每念道扎、刺的字眼都咬得尖銳,感覺手指下的脈搏的慌亂跳動,心裡暗笑不已。
你裝,我讓你裝!
青心的鍼灸是和鳳卿學的,穴道她找得準,可以說是鍼灸好手,但是常人可沒有接受過這樣的治療法,從未聽說過的治療法已經夠駭人的了,還是針扎,難能不嚇人?
想當初她聽見鳳卿要教她鍼灸的時候,可都是直接在她身上扎針教導的!一針一針下來,從最初的咋咋呼呼到最後的麻木,她已經習慣了,正因爲疼痛,她纔會牢記了身上幾百個穴道的,學習好了這鍼灸療法。
被傳喚來診治欺負鳳卿的人,她怎麼可能會放過機會,不好好嚇唬嚇唬她呢?!
南宮瑾看着青心點蠟燭消毒的熟稔動作,還是忍不住擔心,“這扎針,真的能治病?”
青心點點頭,一臉理所當然,“當然,不過這不是師傅教草民的治療法,而是草民的老闆教下來的土辦法。”
老闆?
南宮瑾一怔,忽然想明白了,青心的主子只有一個,被稱爲老闆的肯定就是鳳卿了。
鳳卿會扎針療法?
土辦法?
行不行啊?
“放心吧!草民老闆這一手扎針療法可是得到草民師傅的極高稱讚,現在他老人家都在向草民老闆學習這鍼灸之法。”
青心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
名爲消毒,青心還特意讓人打來了涼水泡了下手,然後翻過如意的身子,摸向她的頸椎,直接凍得她縮了一下。
“如意好像縮了一下,是不是醒了?”
南宮瑾疑惑道。
“面對冷意瑟縮身子是正常的身體反應,不能說明她醒了,如果她真的因此醒了只能說明她之前昏迷是假裝的。”
青心哪能讓如意如此簡單的逃脫,在她還未假裝醒過來就冷冷道。
這下,如意要悲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