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擇——”
雷伊輕輕開口，聲音淡然，卻又無可置疑。
他明明身處混沌的迷霧之中，那雙碧眸卻澄澈如水。
“回去。”
回去……回去……回去……
那個詞的尾音一遍一遍在空曠的寂靜之中迴盪，一遍一遍地重複着他的決定。
那個會改變他一生的決定。
湖中的影子沉默了片刻。
“平心而論，你真的從未恨過你那些朋友嗎？”
“從來沒有。”
毫不猶豫地，雷伊開口。
從來沒有。
無論是在火焰星被誤會；在塞西利亞星被重創；還是獨自一人在黑暗空間中被折磨的時刻。
他都沒有恨過他們。
從來沒有。
或許，在最絕望的時刻，會有陰影在他腦海之中掠過。
那一閃而過的也許是對於被誤解的痛苦，也許是對友誼的質疑。
但他從未恨過他們。
因爲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在他決定接受戰神聯盟隊長這個職位的時刻，他就已經爲自己選擇好了一條路，一條註定要忍受這一切的路。
在這條路上，他不能後退，更不能逃避。
那不是在用責任強迫自己，而是因爲——
他所愛之人，就在他身後。
他必須回去，因爲他們在等他。
伴隨着雷伊的話語落下，水銀湖那光滑如鏡的湖面驟然破碎，湖中的影子也歸於虛無。
雷伊麪前，只剩下一條漆黑的，看不見出口的隧道。
隱隱有熟悉的聲音從隧道盡頭傳來。
“雷伊……雷伊……雷伊……”
雷伊忽然笑了。
是啊，他們在等他，而他又何嘗不在等他們。
一如在黑暗空間中那段時光，他一直一直都在等着他們，等着他們帶自己走出深不見底的黑暗。因爲他堅信，他們會來。
但他沒來得及等到，就墜入了黑暗。
或許那時候，他們之間所隔的，就是這樣一道屏障。
輕笑一聲，雷伊走入隧道之中。
即使前路再黑暗，但他知道，他們會在路的盡頭等着他。
永遠。
似乎經歷了一場漫長的旅行，雷伊終於從黑暗中醒來。許久未見的光明撲面而來，讓他感到有些不適。
微微眯起雙眼適應着這強烈的光線，雷伊的目光對上了一雙紅色的眸子。
有幾分疲倦，卻帶着笑意的眸子。
“我就知道你小子絕對能醒過來。”
“那是當然。”
輕笑着，雷伊淡淡地給出回答，神色卻有一瞬間的僵硬。
他嘗試着用胳膊撐起身體，卻不小心牽扯到胸部的傷口。
“聯盟的事務怎麼樣了？”雷伊忍着痛楚嘗試坐起身。比起傷勢如何，他更關心自己昏迷這段時間裡聯盟的情況。
覺察到雷伊神色剎那的不對勁，蓋亞並未回答雷伊的問題，只是壓住雷伊的雙肩，迫使雷伊躺回到牀上。
“別逞強了，雷伊！你的傷勢很重！”
“隊長，其實有些事情，交付給我們也是可以的。”一旁的布萊克開口。
“雷伊，你爲我們做的，真的已經夠多了。”卡修斯的神色是罕見的嚴肅。
“都聽見了吧，雷伊？”蓋亞接過了話頭，“你這傢伙先休息兩天，聯盟的事務就暫時交給我們吧。”
停頓了一下，他略微放低了聲音：“別再一個人承擔那麼多了。”
我會心疼的。
微微愣了一下，雷伊的嘴角很快勾起露出笑意：“那麼，這段時間就拜託各位了。”
總有一天，自己也能習慣他們的幫助，習慣不再一個人承擔一切吧？
幾隻精靈相視一笑，目光之中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一定會那麼一天的。
他們相信着，併爲之努力着。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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