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只有狠心的兒女,沒有狠心的爹孃。留着敬嬪在宮裡,消息卻已經傳到了華善的府邸。
意思是,你姑娘在我這兒犯了事兒,本來可以處死,卻念及你們一家始終爲朝廷盡忠職守,將你女兒從寬處理了。
於是呢?華善自然是感激涕零,對天發誓,一定效忠朝廷,絕無二心。
還是太皇太后老謀深算,不久的將來,華善便被委任爲安南將軍分兵佐王之鼎防安慶。
人家對自己家姑娘有不殺之恩,華善是玩了命的幹啊。這是後話,以後咱再說。
所以,太皇太后能歷經三朝,輔佐兩帝,一生都生活在滿清的政治權利中心,不是偶然的。善於從平時的一點一滴中尋找到有利於自己的因素,然後加以利用,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秋高氣爽,墨婉起牀,看到身邊的瑾玉,心情就好了許多。雖然手腕已經不能吃力,但總算保住了命,保住了手。
帶着瑾玉去給惠嬪請安,一進門見着兩個熟人,一個是常客清雁,一個是安嬪。
雖然看見安嬪墨婉心情十分不爽,但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於是上前施禮。
安嬪倒是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笑容可鞠:“這不是墨婉妹妹?自打南苑回來好些日子沒見着了。”
墨婉一笑,心想,最好永遠不見-_-||嘴上卻不能這樣說,只道:“自從回宮就沒去瞧姐姐,正巧今兒就見着了。”
惠嬪本就不待見墨婉,見安嬪卻對墨婉和顏悅色的不免不悅,也不搭理墨婉,只對安嬪說:“我這裡有上好的老君眉,還是前兒個去慈寧宮給太皇太后請安的時候她老人家賞的。”又吩咐秀芹道:“去上三杯來。”
三杯?惠嬪,安嬪和清雁,唯獨不給墨婉唄?這不是明擺着擠兌人呢嗎。既然人家這麼不歡迎自己,那自己就得識趣點,撤了吧,反正也不願意待在這。
剛想告退,屁股還沒從繡墩上起來,安嬪便看了一眼墨婉身邊的瑾玉,說:“真巧了,我也帶了茶來,雖不比姐姐的老君眉名貴卻也新鮮,不如今兒就品品我的吧。”
惠嬪一笑,說:“也好。”
安嬪便轉身對自己身邊的宮女碧萍吩咐道:“去把我帶來的茶拿進來。”
碧萍應承了,轉身出去,一會便捧着一個六角朱漆的茶葉盒子進了殿,安嬪見她回來,一笑說,“還要借惠嬪姐姐的地方,好煮了茶吃。”
惠嬪便吩咐秀芹道:“你去吧。”
秀芹剛應了聲:“是。”
清雁只坐在下手的繡墩上淺笑着不說話。
秀芹剛要退下,卻被安嬪止住,說:“我們老家有句話叫‘水爲茶之母’這水也分三六九等,其山水爲上,江水爲中,井水爲下,惠嬪姐姐素來好品茶,不知這儲秀宮裡可有好水?”
惠嬪笑着說:“可見妹妹是多麼講究的人兒,我這裡有天泉水,秀芹你取吧。”
安嬪道:“那就讓瑾玉接了茶盒,隨秀芹去煮茶吧。”
瑾玉一愣,看了看墨婉,又不好不應承,只應了聲:“是.”便去接那六角朱漆的茶盒。
那六角茶盒子本是紅木所制,上面又嵌了金掐絲琺琅,分量不輕,加之瑾玉腕上未愈,乍一接重物,那手便抖個不停,沒走幾步,便似支持不住,險些將那六角茶盒掉到地上。
惠嬪一見,直撇嘴道:“真是一窩子沒用的東西。”又吩咐身邊的小太監道:“你去把茶給秀芹送去,免得她跌破的了茶盒。”
安嬪卻道:“她定是受了傷後手腕不能吃力,這伺候主子手上的活計可是不少,如此怎能伺候好你家主子?萬歲爺又素來看重雲答應的,依我看不如給墨婉妹妹另外差了別的宮女伺候纔好。”說着又看向惠嬪,道:“姐姐何不去請示貴妃娘娘,爲雲答應換個奴才?”
惠嬪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安嬪,道:“還是安嬪妹妹想的周到,如此甚好。”
尼瑪!威脅恐嚇沒成功,這回直接想換人?可謂是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啊。
墨婉看了安嬪一眼,淺笑道:“安嬪姐姐真是體貼,自打瑾玉受了傷,我便想着換人,可又怕別人說我多事,如今既然姐姐提起我纔好說說這事兒。”
瑾玉一怔,沒想到墨婉會如此說,直看了墨婉一眼,正瞧見墨婉也看了自己一眼,再想不透墨婉的心思,也不便多言,只得低頭立在一邊。
安嬪與惠嬪也是一愣,只聽墨婉接着說:“換人的事兒我也想了不是一天兩天,瑾玉跟着我也有不少日子,手腕未傷之前其實也是得力的,若是換人也必要換個強與她的纔好,想來想去也就只有安嬪姐姐身邊的碧萍最合適,不知道安嬪姐姐可捨得將碧萍給我?”
向別人開槍的時候,千萬別忘了穿上防彈衣,不然很容易造成別人沒打着,反而傷着自己的情況。
你想把我擼成光桿司令?我就順便把你的毛都扒光!
碧萍是安嬪的貼身侍女,安嬪豈料得墨婉會對自己身邊的人下手,當下慌了神,好在她入宮多年,早就練就了一身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只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應對,只說:“這……”
墨婉見她說不出什麼,也不容空,又說:“怎麼?姐姐捨不得?平日子咱們姐妹情投意合,沒想姐姐捨不得給墨婉一個奴才。”說完便很配合的嘆氣+搖頭。
瑾玉聽墨婉如此說,才知道墨婉打的什麼主意,便放下心來,隨即瞧那安嬪尷尬的樣子,又覺好笑,只強忍着不動聲色。
墨婉擡出姐妹之情,別管真的假的,話趕話,趕到這裡,安嬪也沒法拒絕,只說:“妹妹說笑了,怎麼捨不得,別說一個奴才,就是十個八個姐姐也捨得。”
墨婉一笑:“十個八個墨婉也承受不起,我不過是個小小的答應,宮中自有定製,身邊宮女只能是兩個,我也不貪,只要姐姐肯將碧萍給我,我便要謝謝姐姐了。”
安嬪的臉上略顯窘色,正不知如何應對,卻聽見身邊一個清麗的聲音,不急不緩道:“依我看還是故人好,尤其是身邊伺候的奴才,跟着自己久了,才知道自己的喜好,惠嬪姐姐,您說對嗎?”
墨婉順聲看去,說話的正是清雁。
惠嬪知道清雁這是在給安嬪解圍,便做了個順水人情,說:“清雁說的不無道理,就說這秀芹吧,自我入宮便跟着我,我愛吃什麼,什麼時候要喝茶,什麼時候想歇了,她比誰都清楚,再說,奴才跟着自己久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好說換就換?”
安嬪見衆人給自己找了臺階,也忙順着說:“惠嬪姐姐說的也對,瞧我,腦子一熱,便想一出是一出,差點好心辦了壞事。”
墨婉哼笑了一聲,道:“如不是姐姐們今日點撥,墨婉還想不到這一層,恐怕哪天自己還要向萬歲爺討個情,要了碧萍呢。”又轉頭對瑾玉說:“你還不趕快去謝過幾位主子,若不是幾位主子,說不定哪天我就將你換了呢。”
瑾玉會意,上前幾步,俯身施禮,道:“奴才謝過幾位主子。”
安嬪沒討到便宜,心裡惺惺不歡。
墨婉倒心情不錯,品着安嬪的六安茶,一邊吧嗒着嘴一邊道:“好茶,好茶,只有安嬪姐姐這樣的人才有如此好茶。”
安嬪心裡不鹹不淡的,只說:“妹妹喜歡就好。”
“喜歡,怎麼不喜歡,只是喝的不過癮。”墨婉又抿了一口道。
安嬪心裡厭惡到極致,卻也不好表現,只說:“若妹妹喜歡,我便再差人送些與妹妹便是。”
“那多麻煩啊,我看今兒姐姐那茶盒子那麼大,想必裡面的六安茶不少,不如就由我帶了些回去可好?”
惠嬪鄙夷的瞧了墨婉一眼,那表情,簡直讓人覺得她此時看的不是墨婉,而是一個叫花子乞丐。
墨婉直接無視她的表情,只問:“可好?”
安嬪有點發蒙,別人沒說給,還帶自己討要的?“這……本是送給惠嬪姐姐的……”
話還沒說完,惠嬪便道:“既然她想要就拿去,想必她是沒見過什麼好東西。”
於是,墨婉拍拍屁股,捧着一盒子上好的六安茶回了西配殿。
梨香和趙奇在屋子裡等了這麼長時間,還以爲惠嬪又難爲墨婉和瑾玉了呢,聽瑾玉把剛纔的情形以一說,兩個人都大笑了起來,說:“主子機智,看以後安嬪還敢不敢動歪腦瓜筋。”
墨婉喜滋滋道:“來,梨香,泡茶去,不能白白讓她們擠兌,順道帶點茶回來,咱一起喝。”
墨婉的原則:賊不走空O(∩_∩)O~
吃了憋的安嬪苦着臉離開了儲秀宮。
紫禁城裡,皇帝的小老婆們鬧得正歡。
雲南平西王府裡,吳三桂也沒停了折騰。
方光琛的正堂裡,吳三桂端坐在上座,態度十分的親切。
第一次他來找方光琛,沒敢說自己要謀反的事情,方光琛也沒提。上一次再來,索性把事情挑明瞭:哥們,我要造反了,你入夥不?
吳三桂本來覺得,只要他一說,方光琛肯定會一蹦三個高的來參加起義,誰知他預料錯了,人家方光琛一再表示不想入夥,鐵了心的要當良民,吳三桂一聽很惱火:不是你說的,我要是不造反,就成了康熙菜板上的一塊肥肉,任人宰割了嗎?現在怎麼着?你把我勾搭起來了,自己又打退堂鼓了是不是?好,你不來拉倒,沒有你,我吳三桂也一樣造得了反!
於是吳先生負氣而走。
回家和老婆一商量,這事兒自己辦的也不對,吳太太說:畢竟你乾的這買賣是風險極大,技術要求極高的活兒,人家方光琛不想入夥也可以理解。難不成你想讓方光琛一聽到你要造反,就揹着行李捲顛兒顛兒的跑到咱家來,說:哥們,聽說你要造反?帶我一個唄?
吳三桂一聽,老婆說的有理,於是今天方光琛的正堂裡又出現了吳三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