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覆勸了好半天，許志華卻根本油鹽不進，弄得楊睿都有點鬱悶。
正在僵持着，邊上推來一輛堆疊將近兩米高的小貨車，上面全是一筐一筐的冰凍海鮮。
小車停下，後面走出來一個面容憔悴的中年婦女。
“小夥子，買海鮮啊？”中年婦女慈眉善目笑了笑，“哦呦，難得看到小夥子買菜，哪家姑娘嫁給你肯定有福了。”
“別誇了。”許志華沒好氣道：“他就不是來買東西的。”
笑容一僵，中年婦女疑惑問了一句：“那這是？”
“阿姨好。”楊睿趕緊自報家門，“我是來請許老師演戲的。”
一聽這話，中年婦女臉色瞬間就垮了下去，慈眉善目直接消散無蹤。
“走走走，趕緊走，他就一個賣魚老頭，演什麼戲！”
說完還兇巴巴瞪了老伴一眼，“賣魚就好好賣，瞎動什麼歪心思？”
許志華攤攤手，一臉無辜：“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關我什麼事啊？”
“你就裝吧。”婦人氣急敗壞道：“前幾天接完肖秧那小子的電話，你就經常魂不守舍的，伱以爲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思？”
“結婚二十多年了，你撅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放什麼屁！”
許志華被罵得有點尷尬，“我真沒有。”
“沒有最好！”婦人瞪眼罵了一句，一邊搬海鮮框一邊繼續開火：“我警告你許志華，安分點！”
“家裡都快窮得揭不開鍋了，踏踏實實賣魚過日子，至少有口飯吃！你要再敢跑去演什麼戲，我們離婚！”
婦人嗓門有點大，罵着罵着周圍就聚攏過來不少吃瓜的目光。
許志華臉上有點掛不住了，“我又沒說要去，你少說兩句……”
咚。
把一筐冰凍海鮮往水泥臺上一放，婦人繼續罵道：“演戲演戲，瞅瞅你自己那張臉，是吃那口飯的料嗎？”
“也不是沒讓你去過，人家一個兩個都混成大明星了，住大房子開好車，你呢？演了十幾年還是個屁，連養家餬口都難！”
邊上看客越亂越多，許志華也有點生氣了，“我都說了不去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到這會兒，楊睿算是聽明白了。
這兩口子鬧了半天，無非就是爲了一個字——錢。
早說呀！
“那什麼，能不能聽我說一句？”楊睿插嘴道。
“說個屁！”許志華沒好氣道：“要買魚就說，不買就滾蛋！”
“額……我剛纔只顧着請你復出，忘了說片酬的事情了。”楊睿笑道：“我這部劇一共十二集，你的戲份大概是八到九集，並不會佔用你很多時間，片酬大概是在三十萬。”
許志華都沒耐心聽了，“管你多少錢，我讓你……”
“等一下！”那婦人猛地瞪圓了眼睛，一把揪住楊睿的衣袖，“你剛纔說什麼？片酬奪少？”
楊睿豎起三根手指，“三十萬。”
咕咚。
婦人嚥了口哈喇子，一臉不可置信道：“人民幣？”
楊睿笑着點頭，“對，三十萬人民幣，而且可以先預支一半的片酬。”
婦人眼中閃過狂喜之色，隨即卻迅速換成了警惕和狐疑，“老許，這人……不會是騙子吧？”
許志華目光呆滯地搖了搖頭，顯然也被這個報價驚呆了。
楊睿主動摘掉了口罩，“阿姨，你要不信的話把我這張臉拍下來，回頭拿去報警備案。”
“呀，原來是你？”婦人當即嚇了一跳，“我認識你，我還在手機上看到過你的電影哩！”
“那能相信我了？”楊睿笑道。
“信，我信！”婦人連連點頭，然後霍然看向一旁的許志華，“傻了啊，還愣着幹什麼？”
“啊……啊？”許志華一下沒反應過來，真傻了。
“啊個屁，趕緊去啊！”婦人吼了一嗓子，自己眼睛卻紅了，“三十萬片酬啊，你得賣多少魚才能賺回來？”
許志華皺眉，“可是……”
“可是什麼？！”婦人吼道：“你等了二十多年，不就想要這麼一個機會嗎？現在機會來了，你在這婆婆媽媽個什麼勁？”
許志華眼睛也有點紅了，“可是這個魚攤……”
“我還沒死！”婦人挺起腰板道：“沒你這個懶漢，我一樣能撐起這個魚攤！”
“我……”一把年紀的許志華，忽然有些哽咽，“那我……真去啦？”
“滾滾滾，趕緊滾，大男人一個比我還墨跡！”婦人不耐煩地擺擺手。
許志華這才丟掉菸頭，用腳底板用力碾了碾，然後脫掉了那一身腥臭的膠皮衣。
周圍的吃瓜羣衆裡，也不知道是誰先帶了頭，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牛嗶啊老許，沒想到你還有第二春？”
“好好演啊老許，別再回來了！”
“將來飛黃騰達了，可別忘了我們這些賣魚的老兄弟。”
“放心去吧，你們家這個攤子，咱哥幾個會幫忙的！”
面對這熱情的鼓勵，許志華抱拳團團致謝。
一圈謝完，他已經是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積鬱了二十年的忿忿和鬱悶，這一刻全部變成了歡喜的淚水！
看到這一幕，楊睿也長長舒了口氣。
終於搞定了，還是砸錢簡單實在啊。
李豐田，就位！
至此，《無證之罪》的主要班底已經全部到齊，試戲和準備工作可以更加全面地展開。
楊睿心裡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一切準備就緒，只等年後遠赴冰城開拍了。
他剛準備回去休息一下，卻被丁瀾一個電話搖到了辦公室。
“別一臉鬱悶的樣子，這次是好事。”丁瀾遞過來一份剛打印的文件，“看看吧。”
掃了一眼，滿紙滿頁都是英文，楊睿莫名感覺頭大。
“懶得看，你直接說吧，什麼事？”
“使喚起人來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啊？”丁瀾笑罵了一句，“《精武英雄》的歐美髮行渠道，已經正式定下來了。”
“楊睿，你要殺出華娛圈，進軍西方市場了啊！”
楊睿呵呵一笑，“別搞得這麼煽情，多半就是雷聲大雨點小，這片子註定掀不起多大水花的。”
聽到這話，丁瀾欣慰地點了點頭。
她還真怕楊睿爲此飄了。
“說點實際的吧。”楊睿撇嘴道：“這片子賣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