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風的心跳起伏很快, 林靜詩的耳朵就這麼貼在他的胸膛上。
儘管對方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說小孩子這個問題一切隨緣,可林靜詩心裡頭終究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的, 她知道, 沈臨風說這話也是沒辦法, 要是自己能生的話, 他鐵定就不會這樣講了。
如今事態發展成這樣, 總不能因爲一句人家的不在乎,你自己,也就可以理所當然的不在乎了吧。
何況林靜詩也不是不能生, 她以前懷過孕,但是因爲和陸灝軒鬧的那麼不愉快, 所以最後孩子沒了的。
本來在這段感情裡, 她就覺得自己是虧欠虧欠再虧欠, 如今這樣倒更好,本來就擡不起來的頭上還得再壓幾塊兒大石頭來。
林靜詩低頭道, “以後再說吧,我沒打算和你分開。”
沈臨風抱着她的胳膊更緊了些,語氣裡帶着驚喜,“真的?”
林靜詩道,“我們大家都退一步吧, 你也別對納妾的事兒這麼排斥, 沒關係的呀, 大家不是都這麼做的嗎?再說我也很喜歡小寶寶, 如果自己不能生的話, 帶帶人家的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沈臨風道,“剛剛纔說了不納妾的。”
林靜詩伸手推開沈臨風一些, 她認真道,“現在說起來很輕鬆,以後你就不會這麼想了,我也沒說非得要你做什麼,只是大家提前通個氣兒,就算你以後有什麼想法,我也能接受。”
“靜詩,你怎麼從來就不信我呢?”
“我信你,但我想給我們彼此再多留一些餘地。”
“你談感情怎麼談的這麼小心翼翼,這麼瞻前顧後?”
“我……”
“孩子只是一段生命的延續,你纔是愛。”
“孩子也是愛啊。”
“他有了纔是愛,可問題是他現在根本就不存在。”
“他以後永遠都不會存在了,你沒有機會享受這樣的愛,沒有愛,也沒有延續,這份感情裡,從頭到尾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林靜詩想完全的推開沈臨風,但是對方說什麼也不肯鬆開自己的手,兩個人糾纏掙扎在一處,沈臨風終究是個男人,林靜詩再如何撲騰,也甩不開人家。
話說到重點的時候,情緒難免有幾分激動,林靜詩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但是實在是沒辦法控制。
她怕,她怕把沈臨風變成第二個陸灝軒,她想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更多更多的去爲別人考慮。
她想多爲沈臨風做一些什麼,結果現在發現,自己連個後代都沒辦法給別人留下。
留不下的原因還不是因爲先天不足,留不下的原因,算來算去,都是她林靜詩一個人眼瞎犯的錯,人家沈臨風實在是無辜的厲害。
沈臨風抓着林靜詩的肩膀道,“我們兩個不好嗎?”
林靜詩道,“我沒說任何不好,我也沒說你必須要如何如何,沈大哥對我這麼好,我從生到死都願意跟着你,但是我怕,我害怕你以後會後悔,我害怕你以後也會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但是身邊的人做不到。”
林靜詩眼裡有淚,她哽咽道,“以前陸灝軒也是這樣,在第一次去皇都之前,我根本就沒發現過他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他就是什麼也不說啊,我同他講什麼他都說好好好,什麼事兒都壓在心裡,最後壓不住,全數爆發的時候,就什麼都挽回不了了。”
沈臨風嘆了口氣,他輕聲哄着,“陸灝軒是陸灝軒,沈臨風是沈臨風。”
林靜詩哭道,“可是這樣對你多不公平呀,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可是我在乎的要死。”
“你要是實在想帶小孩,三哥的女人多,等他以後生了孩子,咱們抱一個回來養也成。”
“可那不是你的孩子。”
“三哥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沈家就要絕後了。”
“別胡說八道了。”沈臨風伸手敲了林靜詩腦門一個爆慄,無奈的笑着道,“天底下姓沈的人那麼多,沈家怎麼可能絕後。”
“可那也不是你的孩子。”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沒了小愛,那我們就大愛。”
“對不起。”
“行了,以後別這麼敏感。”沈臨風拍拍林靜詩的背脊道,“信我信我一定要信我,信我,好不好?”
“我只是覺得很對不起你。”
“我們之間,不許說對不起。”
“可對不起是事實。”
“你要是實在忍不住想說,就把對不起,全部換成我愛你。”
“……”
“哈哈,好了好了。”沈臨風動手揉了揉林靜詩的腦袋道,“早點休息吧,折騰一整天,我都快累死了。”
說完,沈臨風便主動鬆開了林靜詩,他走到牀沿邊去坐下,然後開始動手脫起了自己的鞋子。
林靜詩伸手揉了揉眼角,跟着坐上前來幫忙,“今晚在這裡睡?”
“嗯,累了,不想回去了。”
“是不想回去,還是怕左丘姑娘又在等你?”
“……”沈臨風擡頭看看林靜詩,然後笑道,“幹什麼?吃醋了?”
“你要是實在對人家沒那份心思,早些說清楚也好,人家是個姑娘,總不能一直被你這麼耽誤。”
林靜詩把從沈臨風腳上脫下來的鞋子端端正正的擺在牀邊,接過沈臨風的外衫,掛好之後又回來替人家掖被子,這做派,倒還真像是一對兒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
沈臨風躺好,抱着腦袋看林靜詩道,“那丫頭太倔,我要是能跟她說的清楚,也就不至於鬧成這樣。”
“搞不懂。”林靜詩實在是不明白,如果說她喜歡一個人,努力肯定是會努力,但是如果知道那個人不喜歡自己,或者是有喜歡的對象,或者是和自己不合適,或者是有許多許多不能擁有美好未來的狀況,她會果斷放手。
這麼用力的去強行拉攏,既是讓自己爲難,也是讓別人爲難。
沈臨風道,“蕁兒年紀小,又是第一回碰着這種事兒,等冷她幾天,她自己覺得沒意思就知道放棄了。”
“這樣不好吧。”
“那能怎麼辦?三哥,七哥,文墨姐說的話她都聽不進去,我說什麼她就開始哭,要不你去和她聊聊?宣誓一下自己的主權?”
“我不去。”林靜詩的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再讓她去招惹左丘蕁,那還不如直接殺了她。
“睡覺吧,累了。”
“睡吧。”
沈臨風伸手來抱,林靜詩也是主動的順着他的手臂就把腦袋枕了過去。
早上司空旻鈺打着呵欠來王府的時候,瞧見慕容致自己乖乖的坐在桌子邊喝藥時,便‘嘩啦’一聲甩開自己手中的摺扇,四周打量道,“這小花兒,今天怎麼不準時來伺候着我們家侯爺用藥呢?”
再苦再噁心的藥,如今到慕容致的嘴裡也是一個令人麻木到幾乎要失去味覺的程度,他眉頭都不皺的仰頭一口,然後將空碗交給了身旁的丫頭。
司空旻鈺坐到慕容致的身側道,“妹妹不來伺候,只有哥哥來了。”
慕容致道,“有事兒就直說吧,非得我多問你兩句?”
無事不登三寶殿,雖然司空旻鈺同慕容致交好,但是這麼早,總不至於真是來看他喝藥的。
果然。
司空旻鈺笑笑,然後壓低了聲音湊近道,“倒是打聽到了些四王爺年輕時候的事兒,不過不知道和明德皇后有沒有關係。”
慕容致道,“什麼事兒?”
司空旻鈺道,“我覺得最好把林姑娘一併請過來聽一聽,畢竟宮裡頭的話,還得她再去多套些回來。”
慕容致道,“別等她了,昨天晚上和臨風是分是合都不知道,就她那性子,估計鑽着牛角尖又出不來了,女孩子吵架就是個哭字,由她去吧。”
司空旻鈺道,“又吵架?這有什麼可吵的,一天分一天合,不嫌累得慌?”
慕容致道,“誰知道呢?我也沒和女孩子這麼折騰過。”
司空旻鈺搖着扇子道,“也虧得沈臨風對她有耐心啊,要是我,就一巴掌……”
慕容致道,“打女人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司空旻鈺笑道,“我話還沒說完呢,要是我啊,就一巴掌抽死我自己,然後眼不見心不煩,下輩子再找個講道理的姑娘。”
慕容致搖頭道,“講道理的姑娘?有是有,可是難找哇……別說那倆了,說正事兒。”
“四王爺十四歲的時候同相府白家的三小姐白芷書定過一場婚約,這事兒,王爺你知道不知道?”
“他十四歲的時候,我還沒出生。”慕容致白了司空旻鈺一眼道,“再說這白家早多少年前就被滿門抄斬了,你現在說這事兒幹什麼?”
司空旻鈺道,“我這不也是想查查四王爺的感情經歷嗎?長達四十餘年的人生,竟是除了這位白家三小姐,就再無其他女人同他有過什麼婚約,感情上的牽扯了。”
“這跟明德皇后有關係嗎?”
“嗯……目前看起來是沒關係的。”
“那這個問題,能解答‘長秋宮’內那老嬤嬤扯着沈臨風向叫‘四爺救命’的問題嗎?”
“好像是不能解答。”
“那你跑來特地告訴我是爲了?”
“這不是人多力量大嗎?”司空旻鈺豪爽一笑道,“說不定王爺能想出什麼靠譜的關聯來。”
“我這四哥最是神秘,對他的事兒,我是什麼都不知道。”
“王爺你也不能指着我一個人去打探消息吧。”司空旻鈺用下巴指指屋外,“這不是沈臨風在嗎?他手底下有個‘羅玉生堂’,專職打探消息的,大不了你破費點兒,請些專業的人去做這事兒呀。”
“合着是打這個主意來的?”
“沒辦法,王爺對我賦予厚望,可下官實在是能力有限,分身乏術。”
慕容致點點頭,算是對司空旻鈺這說辭表示認同。
人家好歹公務繁忙,整日忙活這些八卦消息也確實是騰不開手。
既然這樣嘛,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