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破體（上）
夜色下，清竹居燈火通明，有悅耳的絲竹聲和女子的吟唱聲傳出。
在大藍朝，賭館和娼館都是合法的，其中娼館還被分爲四等，由督查院專門管理。
四等娼館就是衆所周知的窯子，是純粹的皮肉生意，流動性很大，質量參差不齊。
三等娼館叫‘下處’，有着固定的場所，雖然同樣是皮肉生意，但質量相對高一些。
二等娼館叫‘茶室’，屬於半賣藝，半賣身的中高端場所，一些兜裡有點小錢的中產階級就喜歡在閒暇時叫上兩三好友一起去‘品茶’。
最高的一等娼館叫做‘清吟小班’，這是真正的高端場所，裡面的女子基本都是隻賣藝不賣身。若真是饞別人的身子，那除非能砸下大量的真金白銀，成爲‘榜一大哥’纔有可能一親芳澤。
清吟小班這種地方是達官顯貴們最愛來的娛樂場所，而‘清竹居’則是整個興城最有名，公認質量最高的清吟小班。
清竹居是虎刀幫開的，今天虎刀幫的章師爺在這裡親自宴請一位重要的客人。
“來，劉司首，我敬您一杯。”
戴着眼睛，書生氣十足的章明澤滿臉笑容地端起酒杯敬向一個身材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
這間雅室裡坐着五個人，兩男三女。
虎刀幫師爺章明澤和內政院主吏司的副司首劉存德，兩人身邊各自坐了一名穿着抹胸，肌膚似雪的貌美女子陪酒，一旁還有一名氣質淡雅的女子在撫琴。
“哎呀，章師爺，我這是真的不能再喝了，不勝酒力，不勝酒力啊。”
劉存德已經喝得滿臉通紅，連連對敬酒的章明澤擺手。
“哈哈哈，劉司首，誰不知道您是海量？您這就太謙虛了。”
章明澤不動聲色地向劉存德身旁的那位麗人使了個眼色。
女子立刻端起酒杯，主動依偎在劉存德懷裡，溫言細語地勸起酒來。
劉存德在女子的勸說下，只好又飲下一杯酒。
然後他對章明澤說道：“章師爺，真不能再喝了，再多喝一杯，我都得立刻倒下。”
“好，那今天就先喝到這裡。”
章明澤笑着放下酒杯，“接下來我替劉司首安排一下？”
他一邊說，一邊用曖昧的眼神看向依偎在劉存德懷裡的女子，女子也羞澀地低下了頭，欲語還休。
劉存德看了一眼懷裡的動人女子，惋惜地搖搖頭：
“你知道的，我家中有母虎，晚上不好在外過夜，改天吧。”
說着，他站起身：“章師爺，今晚多謝款待。”
章明澤也站起身，親自送劉存德出門，然後從一處避靜的後門離開了清竹居。
“劉司首，這是餘幫主的一點心意，之前拜託您的事，還請多上心。”
在劉存德即將離開前，章明澤笑着遞給他一個有些沉的小手提箱。
劉存德不動聲色地接過手提箱，感受了一下重量後，臉上的笑容更盛：
“替我感謝餘幫主，他的事，我一定盡力。”
“好，那我就不遠送了。”
“師爺留步。”
兩人寒暄幾句後，劉存德提着沉重的小手提箱，搖搖晃晃地朝前面的巷口走去。
他的司機早就停車在那裡等他了。
直到劉存德坐上車離開後，章明澤才收斂笑容。
“師爺，王主任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了。”
就在此時，一名下屬小跑着過來向他彙報道。
章明澤點點頭。
一個內政院主吏司的副司首，再加上主政廳辦公室的一級主任，搞定了這兩個人，他們想做的事就基本算是板上釘釘了。
車上，之前還滿臉醉意，已經不勝酒力的劉存德眼神恢復了清明。
他坐在後排，將章明澤送他的手提箱放在腿上，稍微打開看了一眼，不出意外，裡面是一迭迭放得整整齊齊的深藍色鈔票，全都是面額爲一元的紙鈔。
劉存德只是掃了一眼就迅速估算出這一箱錢應該有一萬元，比他一年的俸祿還多。
其實大藍朝發行的紙幣最大面額有三十元的，但章明澤每次送禮都送的是面額爲一元的紙幣，因爲這樣更直觀，會顯得禮更重。
劉存德自然能明白章明澤的這些小心思，但他覺得挺好的，因爲他就喜歡看着錢迭成一摞一摞地擺在那兒，越多越好。
“小孫啊。”
劉存德重新扣上手提箱，突然開口詢問自己的司機：
“你說這人啊，要賺多少錢纔算夠？”
司機小孫一怔，笑着說道：
“大人，對我來說，要是能有個一萬元，這輩子應該就不愁吃喝了。”
“一萬元？”
劉存德嗤笑一聲：
“你啊，還是眼光太淺。”
“我自然沒法和大人您比了。”
司機小孫訕笑道。
劉存德搖搖頭，因爲確實喝了許多酒，加上對方又是自己絕對的心腹，所以他突然有感而發：
“一個本地的幫派就能操控督查院督查長的選舉，伱覺得可笑嗎？”
這個話題司機小孫沒敢回答，而且他知道劉存德也不需要自己回答。
果然，劉存德自顧自得地說道：
“但這種事情放在興城並不奇怪，放在別的地方更是如此。有些地方的世家大族甚至能直接操控官員的升遷，在那裡，總長不如族長說話管用，何其荒謬？哈哈哈哈哈！”
他一邊笑一邊搖頭：
“這大藍朝立國已有五百多年，積重難返，嘿，遲早要完！”
司機小孫聽到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不由得悚然一驚，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劉存德。
劉存德話說出口後就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酒瞬間醒了大半。
但他不願意在自己司機面前丟了面子，於是強作鎮定，用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
“小孫啊，趁着這世道還行，好好努力賺錢。”
“你還年輕，一萬元太少了。”
“十萬吧，賺夠十萬元，你一家人後半輩子就吃喝不愁了。”
片刻後，車裡才響起司機小孫的回答：
“那得靠您了，不然我這輩子都賺不夠十萬元。”
“放心，你好好跟着我，我退休前一定保你賺得比十萬多！”
劉存德得意的聲音從車窗裡飄出，飄進了這片夜色裡。
在同樣的夜色下，李飛正在自己的房間裡練郝毅教他的養生樁。
他感覺體內的鋼甲植入體越來越躁動，而且持續的時間遠超以往。
“破境就在今夜！”
李飛心中生出一種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