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聖誕節你肯定沒有想好去哪裡吧。我邀請你去我們家過聖誕節。”
“不用了，我已經買好了很多食物在廚房裡面備着了。”
丹尼似乎是知道陳餘年一定會推辭，所以他立刻搖頭說：“我可不是作爲醫生邀請你，而是作爲學長邀請你。一定要去。”
陳餘年推辭不過，只好準備了一份禮物，換上了一件剛剛送去幹洗過的衣服，總之在歐洲還是凡事弄得比較正式比較好。他們喜歡講究這個調調。
聖誕夜，他跟着丹尼去了他的家裡，那是個美麗的別墅，一家子二十多口人，再加上帶來的朋友或者是小輩的未結婚的伴侶。
兩張長桌擠滿了人，桌子上擺滿了食物，各式各樣的烤雞，烤鴨，還有各式甜點。
“我們家人其實還有一些沒有到，他們都在國外。”
丹尼把陳餘年帶到長輩面前，陳餘年也很禮貌的問候，送禮物，也得到了熱情的回報。丹尼知道他不喜歡太吵鬧，所以吃完聖誕大餐之後，他就把陳餘年帶去安靜的二樓陽臺。
“你們春節是不是也是這麼熱鬧？”
“差不多吧，也是家裡人全部都聚集在一起，吃吃喝喝。我們那邊可能不止是吃這一頓，基本上每家每戶都會準備一桌子宴席，然後大家都互相到對方家裡吃飯。過年會胖好幾斤。”
“哈哈，看來無論是亞洲還是歐洲，其實都是一樣過新年。”
丹尼給陳餘年倒了一杯紅酒。
“既然是聖誕節，還是喝一點酒，再說了現在天氣也比較冷，喝酒會促進血液循環。”
陳餘年喝了一杯之後，他也開始和丹尼說起了很多話。很多都是以前絕對不會對比人說起的事情。尤其是他根本連哥哥都不會說的心事。
“我有一個哥哥，父母對他的要求就比較放鬆。基本上只要不惹禍，他們就非常的滿足了，不像是我，他們似乎覺得我如果不拿個諾貝爾獎，那麼我的一生就算是浪費了。”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很羨慕哥哥，他比我過得自由多了，他喜歡做什麼就去做什麼，沒有任何的顧忌，也不會想我這樣想很多。他對於未來卻偏偏比我想得多，甚至他的目標早早的就有了。而且不是父母給他定下的。”
陳餘年那天晚上似乎是有點醉了，微醺的感覺讓他非常的放鬆，尤其是他躺在一個溫暖的沙發上，面對着落地窗外皚皚白雪，還有一個溫柔的人傾聽着他每一句的話。
這樣的感覺只會讓他更想說自己常年不能傾吐的心事，其實這麼多年以來，他都是有情緒的。有的時候，他會告訴自己，如果再忍耐一下，一定會有不一樣的想法。
對於父母的期望，他有的時候也很難忽視。即使他並不是反感學醫，但是他也會覺得有的時候會很厭倦。一遍一遍的背誦那些艱澀的文字，沒幾個月都會更新的知識點。
還有無窮無盡的病人和鬧人的病人家屬，似乎他的生活全部都被這些東西佔據。
然而他也許還要面對這些東西幾十年，以後他註定是要做醫生的，一輩子可能都喲啊耗費在這些事情上面。
人都是有極限的，無論是天才還是普通人，腦子裡面的那根弦一旦崩的時間過於長久，那基本上都是會出各種事情的。
“你哥哥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丹尼迴應道。
“是啊，他纔是個天才，早早的就明白了藏拙的道理。其實他比我聰明多了，那是真的，記得小時候我有一道奧數題死活也解不開，可是他只看了兩眼，立刻就能解答出來，還能用三種方法給我講解。”
陳餘年想起那個時候，他就覺得全家都被哥哥騙了。
陳餘禮面對弟弟的時候是最自在的時候，所以經常會在弟弟面前有意無意的露一手，也許這是作爲一個長兄的尊嚴上的倔強吧。
陳餘年是全家族唯一一個知道哥哥早在初中的時候就能考託福高分的人，雖然哥哥在學校裡面的英語時常會不及格。
“哥，你考英語的時候是在睡覺嗎？”那個時候他在書桌的一本書裡面看到了哥哥託福的分數，他頓時就開始猜測。
難道一直以來，大家都被哥哥欺騙了？原來他纔是個天才，卻偏偏在學校裡面是個需要上補習班的吊車尾。
陳餘禮被弟弟質問之後，聳聳肩說：“我親愛的弟弟，這件事就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我可不想讓他們知道我考試可以拿第一。”
“爲什麼？”那個時候陳餘年還是個小孩子，對於這種故意考試不及格的行爲非常的不理解，甚至感覺有點魔幻。
所有的學生都是在考試的時候最拼命了，爲什麼哥哥要假裝自己考試不好，然後被父母責怪，又被老師拉着去補習班，導致假期經常在家教的補習中度過。
“餘年，哥哥我有點對不起你。因爲哥哥不喜歡做醫生。這個家裡，肯定是要出一個醫生的，要不然父母是絕對不會輕易罷休的。”
哥哥放下手中的籃球，他摸摸弟弟的小臉，臉上掛着一絲愧疚的笑容。
“剛上小學的時候，他們就告訴我，一定要好好學習，將來要繼承家業，要做一個出色的外科醫生。這讓我很惱火。憑什麼我還沒有上學就已經決定好我的未來。”
哥哥笑着給陳餘年倒了一杯果汁。
“後來我發現，這件事如果我不想辦法，那麼最後的結局就是我只能遵從他們意願做一個醫生，這是我最不願意的事情。”
“所以我一進學校就找準時機，開始了我調皮搗蛋的人生，你不會明白我下了多大的決心，因爲這意味着我要變成一個壞孩子。”
陳餘禮雖然小時候不如弟弟聰慧過人，但是也算是個懂事的乖孩子，但是上小學之後，家裡就開始雞飛狗跳了。
那個時候陳餘年還很小，家裡照顧不了所以就把他送去祖父家，父母也是爲了有足夠的時間來糾正大兒子，改邪歸正，走上他們認爲的額正途。
其實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很預測， 這
個大兒子一向是乖巧可愛，怎麼上了小學之後就變得這麼不聽話。
不光是學習成績不好， 甚至在學校裡面惹事打架，惹是生非。
這讓陳家的父母認爲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肯定是學校不好，兒子遇到了一些壞孩子，或者是老師的教育方式有問題，所以孩子纔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陳餘禮光是小學就換了三所，一所比一所的學費昂貴，最後上的那家是市裡面最好的貴族小學，裡面大部分都是外國人的小孩子。
“我那時候也被嚇到了，本來只是想裝裝樣子，讓他們對我不抱多少幻想就好，可是沒有想到，他們真是的比我想象的執着多了。換了三個學校，他們不累，我都覺得累了。”
陳餘年聽着哥哥的話，簡直連水的喝不下，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居然還有這樣的操作？”
“那你難道不害怕？聽說你之前被老師打得腦袋都出血了。”
那是哥哥上四年級的時候，他已經懂事了，那天晚上父母把頭上綁紮得顯示木乃伊的哥哥領回家。
據說是哥哥因爲前天的數學作業沒有交，老師要他罰站，然而哥哥施行了反抗，並且在課堂上就和老師懟了起來，說老師的作業沒有什麼用，做了也是浪費時間。
然後就被惱羞成怒的數學老師扔出了一個鐵筆盒砸中了腦袋，很不幸那筆盒上面有點坑坑窪窪的地方，哥哥的腦袋就給割破了。
父母回家立刻就開始尋找新的學校，他們一致認爲問題都是處在學校身上，從來沒有想過大兒子是因爲他們的一句話而採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的行爲。
“當然害怕，你不知道那些老師有多麼兇，尤其是拿着成績單來找我的時候，簡直是要把我吃了的樣子。你肯定是感覺不到的，畢竟你是全班最優秀的學生不是嗎？”
陳餘年那個時候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他真的很想大聲告訴所有人，他的哥哥的智商並不是被他搶走了。而是哥哥本來就是個天才。
總是有好事者會調侃他們家，說他們家的兩個兒子，簡直是雲泥之別，肯定是那個小的把老大的氣運給帶走了。要不然怎麼都是一個爹媽生的，相差這這麼多呢？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語，陳餘年心裡就不好受，其實說多了，他都有點相信了。畢竟哥哥在家裡的地位還不如家裡養的那隻會說話的鸚鵡。
國內的家庭，孩子的成績會直接影響一家人的心情，孩子的成績也會成爲衡量家庭地位的標準。
“可是我還是獲得了自由，雖然有點對不起弟弟你，哈哈。其實你成爲天才之後，我的壓力頓時小了好多。你沒有發現嗎？自從你在小學的時候拿了一個奧數獎盃，他們就對我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他們是找到了人生的希望，覺得你能實現他們的願望，以後會成爲一個家族裡面最有潛力的醫生，說不定都已經指望着你能拿個國際大獎，甚至是諾貝爾醫學獎呢。”
陳餘年簡直是哭笑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