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衛黎感覺到了自己的意識在逐漸的消退,他已經走不動了,此刻的他已經變的瘦骨如柴,甚至連臉上的法術已經無法維持了。
可是沒有盡頭,就算如此他依然沒有達到盡頭,衛黎擡頭一眼望去依然是黑暗。
爲什麼,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沒有盡頭,這是他最後的疑問,他有着太多的不甘了,卻依然沒有辦法阻擋死亡的來臨。
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裡在逐漸的衰退,可是他什麼也做不到,什麼也做不了,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麼?
衛黎擡頭看着天,整個人轟然倒在了地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衛黎彷彿做了一個夢,一個很怪異的夢,那個夢中他彷彿看到了那個夢中的城市一樣,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這裡不再有皇城的一線之隔,不再有欺凌,不再有霸權,有他想要做到的一切。
他彷彿像一個神一樣在整個城市的上空遊蕩着,看着這屬於師傅描繪的一切,漸漸的他感覺自己彷彿被困在了原地,下一刻,他變成了一個嬰兒。
他不能動,不能看,他似乎附身在了這個嬰兒的身上,他成爲了這個嬰兒生命的旁觀者。
他叫羅添,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裡,父母做一些小買賣,不算太窮也不算太富。
衛黎就這麼看着羅添一點點的長大,第一次翻身,第一次說話,第一次走路。
也看見了那些在自己世界中完全沒有見過的東西,電視,冰箱,電腦,車,一切在這個世界上稱之爲科技的東西。
羅添上小學了,憑藉帥氣,可愛的外表吸引了許多女同學和老師的喜歡。
他開始做夢了,做着一個奇怪的夢,每每都在午夜驚醒,衛黎其實很好奇,可惜他什麼也看不見。
他的成績也還算不錯,一路這樣平穩的走着,家庭幸福,每個星期都有一次外出遊玩。
李泫看着那坐在草坪上放風箏的男孩,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的美好。
可是似乎越長大,麻煩的事情越多了,他被女同學喜歡着,也同樣被男同學嫉妒着。
終於有一天,他被人堵在了廁所裡,那是他第一次打架,一對三不落下風。
也看見他上初中,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孩,這一喜歡就是整整七年,從初一到高三,他纔敢開口和那個自己愛的女孩表白。
兩個人就這樣幸福快樂的在一起,進入同一所大學,他再度成爲了那個所謂的校草,他也成爲了無數男生敵視的對象。
他的女朋友同樣漂亮,和他同樣的出衆,兩個人似乎成爲了別人眼中的神仙眷侶。
可是往往神仙眷侶都走不到最後,那一次,羅添見識到了生命裡最大的悲哀,女朋友拒絕了那個高富帥,也爲兩個人增添了禍事。
那天晚上兩個人一起外出,一輛純黑色的轎車從他的身邊駛過,眼看着要撞在他身上的時候,狗血的劇情發生了。
他的女朋友推開了他,那轎車狠狠的撞在了她的身上,一下子就飛出去了數米遠。
如同風箏一般,他似乎看見了女朋友那充滿笑意的眼神,也親耳聽見了那落地的巨響。
那根牽着他的風箏線斷了!
那個撞了他們的富二代,被警察抓走了,罪名是故意殺人,判了十五年,可是他明白,這一切都是做給他看的。
因爲沒有多久,他在街上再一次看見了那個富二代,沒錯,原本應該蹲十五年的人,再次出現了。
他從別的地方的打聽到,那個富二代進去第二年,就被人以傷病假釋了出來。
他又像過去一樣逍遙了,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羅添瘋了,他第一次認識到了權輿利的恐怖。
從那開始他變了,他帥氣的長相成爲了他最佳的上位手段,他像是一個從地獄裡走出的噩夢一樣,爲了復仇,他什麼也不管不顧了。
踩着別人的腦袋,一步一步的向上爬着,四年之後,他成爲了這個城市的巨鱷之一。
他活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模樣,可是最讓人覺得噁心的是,這樣的他偏偏能夠向那個人復仇了。
他動了,他展開了全面的報復,他將那個富二代家玩到了破產,他將那個富二代一系列的案底翻了出來,擺在了世人的面前。
他要看着這個人受到社會的唾棄而死,毫無疑問,他做到了。
看着那個人死了,也失去了自己最後的心氣。
他成爲了站在這個城市頂端的人,他也遊走在了各個女人之間。
原來那個天真純真的模樣消失了。
隨着那個自己深愛的女孩死去,而消失了。
“莫要再尋我。”
“莫要再尋我!”
“莫要再尋我!”
......
這一年,他已經三十歲了,身爲董事長的羅添猛然從牀上驚醒,他的眼神有些呆滯的看着前方。
臉色慘白的要命,腦海裡還在一直迴盪着那個令他不解的聲音,他單手支在牀上,另外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腦袋。
在他的不遠處的時鐘還在滴滴答答的響着,時間正巧指向了凌晨兩點,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他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次,自己在這樣相似的夢裡驚醒了,那個身影到底是誰!
“親愛的,你這是怎麼了?”
在羅添的身邊傳來了一個溫柔的女聲,她的手輕輕的放在了羅添的肩膀上。
女人的眼神裡充滿了迷離和崇拜,羅添卻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夢中所見。
他自顧自的走下牀去自顧自的拿起了水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了幾大口之後,他似乎才從之前的那種狀態裡走了出來。
看着牀上有些陌生的女子,眼神裡多了一絲的厭倦和煩悶,他其實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們今天不過是第一次見面罷了,可是他就是有這樣的魅力。
他走到了鏡子的前面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那是一張極爲帥氣的臉。
劍眉星目,鼻正脣薄,赤裸着上身八塊腹肌若隱若現,目光之中帶着一絲精明,卻又深邃的讓人着迷。
他是海王,傳說中擁有大海般胸懷的男人,他自嘲的笑了笑。
此時的他,低聲的問着,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別人。
“你到底是誰?”
今天的一切都是靠他一個人打拼出來的,爲的就是報復另外一個人,一個令他無比痛恨的人。
哦,對了,忘記他還有一個妻子,但是那個妻子似乎今年只見過幾面?
沒錯,他們是政治聯姻,原來他的大boss看中了他的才華,看中了他優秀的基因。
而他也同樣的看中了對方的家世,他們就這樣在一起了,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沒有絲毫的情分。
似乎就連上牀也成爲了兩個人之間的政治任務,此刻的衛黎就像是一個窺屏的人一樣,看着羅添的一切。
看着羅添一步步的走向了所謂的深淵。
今年他的工作極爲的忙碌,也成爲了他們互不相見的藉口。
各玩各的,在外面他們是別人眼中的完美夫妻,回到房間裡,那就是完全的陌生人,那幾乎是影帝級別的演技。
可是從小到大,他就一直在做着一個噩夢,一個反反覆覆的噩夢,在夢裡一個他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一直在嘲笑他,斷斷續續的說着,莫要再尋他,這讓他十分的困擾。
他也曾經找過那些所謂的大師解夢,但是無一例外,沒有人能夠給一個準確的答案。
可是這似乎已經成爲了他的執念了,他握緊了手,感受着牀上的女子已經悄然的睡去。
他就這樣的站在酒臺的前面,撥弄着自己的手機。
最終他的手指停在了通訊錄上,看着那個熟悉的名字,猶豫了許久,還是將電話撥通了過去。
“喂,又做噩夢了?”
一個清冷的女聲從電話的那一段傳了過來,羅添輕笑了一聲,淡淡的問道。
“這麼晚了,還沒睡麼?”
“等電話。”
這句話落下,兩人之間又是許久的沉默,羅添也不清楚過去了多長的時間。
直到電話的那一段傳來一陣淡淡的呼吸聲,他知道那個笨女人又睡着了。
他沒有掛斷,只是將電話打開了擴音,放在了自己的身邊。
在酒臺上隨意的拿過來一瓶酒,給自己倒上了一杯,就這樣聽着女人的聲音,品着酒,默默的等到了天亮。
他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將一張卡留在了酒臺的上面,推開房門,默默的離開了。
就在他關上房門的那一刻,牀上的女人睜開了眼睛,眼神裡有着說不盡的幽怨和失落。
隨後,女子拿出了一個手機,對着電話有些冷漠的說道。
“他離開了!”
......
就在他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間,一個男人已經在這裡默默的等待了,看着羅添走了出來,立刻迎了上來。
“boss,今天我們的日程......”
“今天的日程推後,去十七中。”
羅添淡淡的說着,臉上卻有着不小的怒氣,似乎手機上的內容讓他那少有變化的臉上多了一絲人氣。
下屬似乎早就習慣了羅添的這種狀態,默默的點了點頭,立刻打電話推掉了之後的所有行程。
就在羅添下樓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已經默默的停在他的面前。
助理給羅添打開了車門,羅添從容不迫的鑽進了車子裡面,不久之後車子立刻發動,向着十七中的方向駛去。
就在羅添離開了之後,他們沒有看見背後的天空之上多了一層黑色的濃霧。
整個世界似乎在這個濃霧下降的時候已經發生了極爲劇烈的變化,只不過現在還沒有人知道罷了。
車子裡面散發着詭異的沉默,羅添坐在後面閉目養神着。
而司機和助理似乎早已經習慣了他們老大的這種樣子,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不敢說話,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默然響起。
羅添睜開了眼睛,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機,看着上面的名字,臉色一變,接起了電話。
“喂,救我......”
“怎麼了,你怎麼了!”
羅添對着電話咆哮着,他的臉上沒有了以往的淡然,他的眼神裡出現了驚慌。
似乎某些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這樣的羅添,讓前面的司機和助理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
“羅添先生,歡迎你去到新世界!”
一個冰冷的機械音在電話的另一端響了起來,那刺耳的嘲笑聲穿透了他的耳膜,可惜上天似乎沒有給他過多考慮的時間。
“Duang!!!”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劇烈的響聲在羅添的耳邊炸開,他下意識的想要擡頭看過去。
卻感受到了一陣劇烈的撞擊,他感覺自己好像在天上飛了起來,隨之又狠狠的落地了,他的身體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
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鮮血從他的嘴裡噴涌而出,在他的胸口上一顆恐怖的鋼筋扎進了他的身體之中,他無意識的擡起了頭,他似乎又看見了那個身影。
“莫要再尋我了!”
“你到底是誰!!!”
衛黎就這麼默默的看着,看着羅添臨死之前的咆哮,看着羅添不甘的怒吼,也看着他的呼吸漸漸的散去。
他慢慢的彷彿也隨着羅添一起昏了過去,等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整個人怔住了,在這裡,他不光看見了羅添。
也看見了躺在羅添身邊,那張自己熟悉的臉,那張自己每日每夜午夜夢迴都能夠看見的臉!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拼命的想要向上拉扯,他拼命的想要從這種狀態下脫離出去,可是他做不到,他只能作爲一個旁觀者默默的看着一切。
“不,不要,讓我看看他,讓我說說話,讓我再說說話!”
衛黎拼命的咆哮着,可是沒有任何的反應,一切都彷彿幻燈片一樣在他的眼前走過,隨着最後一幕的落下,整個畫面開始不斷的崩塌,化成了一個詭異的黑洞。
沒有給衛黎任何的機會,直接將他吸附了進去,等他再度睜開眼睛,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幻象。
“你果然見過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