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開嘴一笑,歡快的說:“盡情的摘,盡情的吃吧!”
我遲疑的一會,才小心的說:“那我們摘了要不要給錢的?”
他哈哈大笑,笑得我不好意思起來。他說:“你肚子很大嗎?你肚子大才給錢,肚子不大就不用給錢。”
我說:“你肚子才很大咧!”滿肚子壞水所以肚子纔會很大的傢伙。
長這麼大,我還從來沒有摘過草莓,吃草莓的次數也用手指頭數得出來,因爲那對我來說,是比較貴的水果之一,吃不起的。
但是這些連我從來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就這麼輕鬆的實現了。
我問:“真的可以隨便摘,隨便吃嗎?”
他說:“當然不可以啦。”
我一愣,他剛不是盡情的摘嗎,那是什麼意思?
他接着往下說:“草莓也有分熟了的和沒熟的,你不能生熟不分全部摘了啊,到時王伯可要氣得吐血了。”
“哪有這麼嚴重啊?呵呵。”
“當然,不給錢的,但是也不能浪費啊。”
他教我,那些紅紅的草莓是熟了的,可以摘了的,青裡帶點紅的也可以摘也可以不摘,不過要放幾天纔會變紅,那些青色和青色帶黃的是還沒有成熟的。
他一邊教一邊示範給我看,說:“你要把蒂也摘下來,這樣草莓就放得比較久點。”
“那最長能放多長時間?”
“熟透了的,最多隻能放一天,剛剛熟的,能放個二三天吧。不過最好是放冰箱。”
我剛摘的時候,老是問他,這個能摘嗎,那個能摘嗎,每個都要他看過,我才放心的摘了放進菜籃子裡。
他摘的時候,老是被我打斷,也不氣惱,笑呵呵的不厭其煩的說:“可以,能摘。”
看着這些誘人的草莓,口水都覺得豐富了些。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說:“現在還不能吃啦,雖然沒有打過農藥,但還是要洗過才行。”
“如果你去我家的話,我就帶你去摘貓耳朵。”
他一愣,說:“什麼是貓耳朵,貓的耳朵也能吃嗎?”
我笑了:“笨,貓耳朵也沒有聽過啊,它是一種樹的葉子,和普通葉子差不多,只不過有些會變得很厚,有紅,有黃,有綠,像水果一樣可以吃的。”
他興奮的說:“一棵樹的葉子……豈不是有很多?”
我搖搖頭:“沒有專門的這種樹啦,是什麼樹名我也不知道。不是有很多,一棵樹也許只有幾片,也許一片都沒有。有次我找遍了整座山,卻只摘到十幾片而已。”
“這麼少,那有啥意思。”
“就是在找的過程當中纔有意思,而且貓耳朵也很好吃的。不過它就有點違反自然規律,紅的不好吃,太苦澀,要黃的和青裡帶紅的才甜纔好吃。還有那個貓蛋,就像梨子那麼大,只不過很難找到。”
他說:“你剛說你找遍了整座山,是你們家裡的山嗎,是你一個人還是?”
我有些落寞的道:“是我一個人,是我們家鄉的山啦,那山很小的。”
他看着我半晌才說:“那以後你就不是一個人了。”
我也看着他,他一臉認真的表情,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悶。我想說些什麼的,嘴張了又張什麼都沒想起來,又什麼也都沒說出來。
最後我低頭看着腳下的草莓,突然擡頭微笑着說:“還有呀,我還摘過長在枯木上的木耳,你摘過嗎?”看他茫然的神色就知道他肯定沒試過。
我接着往下說:“就是長在小池塘裡的冬瓜棚和絲瓜棚上的木耳啊?”
“冬瓜棚和絲瓜棚就看過啦,但是都沒有長過木耳。”
“春天下雨過後,木耳就會長出來了。草地裡還會長很多草蘑菇,這種蘑菇很小個的,有的只有小手指頭那麼大,最大的也不過大拇指,我們都叫草菌。我經常提着一個大籃子去撿,一撿就是一大盆,不過煮起來就沒有多少了。有一次,我撿了一大塊草菌,發現草菌覆蓋的地上爬着很多條線蟲,嚇得我把整個籃子都扔了。”
他也笑了:“哈哈,聽你說得挺有意思,草菌我也有撿過啦,有點黑黑的,還有點透明,是挺好玩的,小時候經常跟在我姐屁股後頭撿。”
“還有呀,讀小學的時候,我還去摘過茶葉……”
“有,有,去過,學校經常組織我們去的,我偷懶,不想摘,一點點葉尖,摘起來麻煩,就到處搶女同學的。”
“哇,沒想到你這麼壞的。”
“我還悄悄的摻些沙子在茶葉裡面,稱的時候就重一點。”
“不會吧,這種事情你也做得出來。”
“呵呵,那時候我很調皮的,都是爲了好玩嘛。”
“你是好玩啦,但是那些茶商就慘了……”
……
我們邊採邊聊,一會,他的菜籃子就已經裝有大半了。而我卻還是寥寥幾十個,雖然不多,但是比他的大多了,因爲我看得很仔細,要真的確認它是真的熟了才摘。
他說:“我們去洗洗,先嚐嘗。”
菜園子的邊上有一個水龍頭,我們就地而坐,邊洗邊吃,把我摘的草莓吃了個精光。他說:“你摘的就是好吃些。”
我笑笑:“都是一起摘的,哪有什麼我的好吃些。”
突然他伸手在我的臉上擦了下,說:“看你,臉上都有泥巴了,是不是趴地上去了?摘草莓要挨那麼近的嗎?”
我不好意思的說,我辛苦勞動了,你卻在一旁輕鬆着,哼!
他只是呵呵直笑。
我們摘了又吃,吃了又摘,玩了大半天,直到肚子脹得不行了,才提起滿滿二籃子草莓打道回府。王伯看到我們只摘了二籃子,倒也沒有說什麼,本來我還正在擔心他捨不得呢。後來,他告訴我,這些都小兒科啦,王伯可是有三塊那麼大的草莓園的。
我們提着二籃子草莓回到他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正趕上吃晚飯。
他家裡還有一個女孩子在,我以前沒有看見過。她衝着我叫了一聲姐姐,我疑惑的看他,他說:“是我表妹啦。”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算是打了招呼了。
他對他表妹說:“改天你有空,就帶她去買一下衣服,她不會買衣服,穿的衣服也不好看。”
我當時就無地自容了,就算我眼光差,不會選衣服,你也不用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吧?
明明說好要帶我去爬君山的,卻把我帶到他的高中學校。我說:“你什麼時候帶我去爬君山啊?”
他回答說:“昨天不是帶你爬過了嗎?”
我說:“不是吧,那只是一個小山坡而已,順帶說下,而且好像是菜園吧?”
他理所當然的說:“是啊,那是屬於君山的裙山啊,君山有很大的嘛。”
……
我怎麼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學校不大,只有二棟教學樓,三棟宿舍樓,再就是一個操場和籃球場。我們在學校晃悠着,邊走邊聊,聽着他們講一些以前學校的趣事。
他說老師禁止他們吸菸,他們就偷偷的躺在廁所裡面吸,有一次,老師進來了,把他們一干人等全部抓住,罰他們掃了一個星期的廁所。
他說他讀小學的時候,家就在學校的後面。可是即使家離學校很近,可他上學也還是經常遲到,弄得班主任三天二天往他家裡跑,找他爸爸媽媽告狀。
他還經常爬圍牆去上學,因爲從家裡出來走到學校前門需要幾分鐘的時間,人懶不想走,就經常爬上爬下。
我說:“你也太懶了點吧,不過這樣你爬圍牆的技術也算是不錯的了,爲什麼上次烈士公園回學校,你卻爬不上去呢?我聽說好像是他們拖你上去的哦?”
呵呵呵,一說完,我們都笑了起來。
班主任經常會在他家裡打麻將,說他在學校搞了些什麼什麼事,他爸爸媽媽聽了就要找他算賬。他說他這麼聰明,班主任一來早就逃之夭夭了,哪還等着挨批啊?
上體育課的時候,老師上完半節課就宣佈自由活動,他們幾個臭味相投的夥伴,跑到附近小山邊上的小溪裡,去抓螃蟹。腳踩在溪裡要慢慢的走,要不然攪起沉澱水底裡的沙泥,就看不清楚了。彎下腰,輕輕的翻起一塊石頭,一般都會看到一隻螃蟹躲在下面。
我如同找到了知音,興奮的說:“是呀是呀,我也抓過螃蟹,不過我不會抓,老是被它的鉗子夾到。”
他說:“那是你不會啦,我們都是一把抓起來,握緊,它的爪子就伸不出來了。”
我說:“我也是這麼抓的啊,不過我老是有點怕,抓得很鬆,它就動啊動啊,直接掉進水裡去了,有一次我的手掌心被夾住了,掌心朝下,那隻小螃蟹還夾着我的手掌心不放呢。”
他哈哈大笑,說:“不過後來的螃蟹越來越小了,現在幾乎都沒有了,以前隨便翻一塊石頭,都有好幾只的。”
我有同感的點點頭。他還向我講了一個非常噁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