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梭,轉眼已是一年後。
這天,地乾國偏遠山郊處的一間木屋外,藥氣繚繞,裡屋的牀榻上躺着一名虛弱的婦人。
這會,一戴着面具的白衣年輕人端着一碗藥推門進來。
“母親,該喝藥了。”年輕人走到牀頭,輕輕地喚了聲。
“是……凌兒嗎?”婦人聲音極低。
秦少凌手心一顫,差點將那碗裡的藥給潑了出來,下一秒將那藥碗擱置到牀頭木桌旁,一把激動地握着母親的手,“是我,母親,你終於認得我了?”
原來這一年來,秦少凌從仙渺島出來後,便回到地乾國接回自己的母親瑤箏,然後一直細心體貼地照顧着。
“凌兒……我的凌兒……”瑤箏喚着,一時間淚如泉涌。時光彷彿停留在片刻間。
秦少凌緊緊地將母親擁抱在懷裡,一份情感映在了心頭。
忽而,屋外一陣嘈雜聲音響起。秦少凌眉心緊了緊,看着身邊人極度虛弱,若是再跟着自己一路奔波恐怕也是受不住的。這已經是他搬的第十次家,這一次他不打算再離開了。
“母親,你等一下,我出去一會。”
瑤箏蒼白地笑了下,沒說什麼。
秦少凌打開木屋門,果然是看見了不少圍繞過來的地乾皇家軍,爲首的人正是大將軍迦瑛。
迦瑛看見眼前人,雖然他戴着面具,卻仍和那印象中的秦少凌重疊了起來,不禁心間一喜,“莫將參見太師!”原來秦少凌真的還活着!
自從仙渺島傳出秦少凌的死訊後,沒多久雪傲楓也回到地乾國,本來想去太師府看看他一直臥病在牀上的孃親,沒想到,竟然被人搶先一步給接走了。沒人看見是誰接走他的母親。可由此雪傲楓是斷定秦少凌還活着,並命皇城的軍隊在四處搜索他們的蹤影。
沒想到,這樣一找就是一年。這一年,雪傲楓相當的忙碌,不時地在地乾皇城和楓華門兩頭跑。而她的楓華門現在攏並了唐金簫冥四大宗門,楓華門也成了大陸上的第一大門派。雪傲楓的威名赫赫,愛慕之人也是舉不勝舉。
秦少凌看着迦瑛,眸子沉了沉,“這一路,你也找得辛苦,帶我去面見聖上吧!”
“遵命!”迦瑛揖拳言道,接着看向秦少凌,猶豫下還是說道,“這一年來,傲楓公主只要回來就會去太師府,而且從來就不曾間斷過。”
秦少凌沉默了下下,言道,“公主現在不在皇城麼?”
“沒有。她回楓華門了,每隔一月纔會回來一兩次。”迦瑛言道。雖然不知秦少凌爲何要假死,可是猜測這裡面定有隱情。
“嗯。我的事情先不要透露出去,我自會向皇上說明。”
“莫將明白。”迦瑛點點頭,朝着屋內望了眼,“裡面的是……”
“是我母親,她身體弱,麻煩你準備一輛馬車。”秦少凌言道,眼黯黯沉了下。
“好的。”迦瑛答道,很快吩咐手底下的人。
不一會,一輛馬車就準備好了,秦少凌將母親瑤箏抱到了車上,很快就跟着這皇家隊伍回到了地乾國皇城。
地乾宮的一書房內,皇帝雪劍召見了秦少凌。相隔一年再見秦少凌,雪劍不禁覺得感嘆萬千。說到底不管這地乾國是姓雪還是姓秦,他與對方的源緣都頗深。
“少凌,見了朕還要戴着面具麼?”雪劍望着他的臉,有些奇怪地問道。
“皇上,爲臣怕嚇到您,所以才遮其醜。”秦少凌答話道,面具下透出一雙頗亮的眼眸子,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怎麼會?”雪劍一臉不信地笑了笑,誰不知道秦少凌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呢?不然自己那女兒又怎麼會唯他情有獨衷,一直到現在還執迷不悟?
所以,或許是被雪傲楓的堅持所感動,雪劍也就不再反對他們,只要秦少凌真的沒死,她又能找回對方,他就準備讓他倆完婚。
秦少凌無奈地苦笑了下,接着沉吟了幾秒鐘,一手放到了自己的下顎處,揭下了那面具……
那張臉……半邊臉頰俊美如初,可另半邊臉長長的數道縱橫捭闔的疤痕卻讓人不忍再睹。
雪劍一時都怔住了眼,反應不過來。大概是怎麼也沒想到,他的臉竟已被毀了?
秦少凌很快便戴上了面具,視線低瞼了下,才道,“皇上,恕爲臣多有冒犯。”
雪劍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沒事。”接着又問,“少凌,你是如何變成這樣子的?”
秦少凌沉默了會,擡起頭來看向對方,“皇上,過去的事情臣不想再提了,臣只想安心伺候母親,其它的別無所求。”
當然,這不過是表面,他怎麼可能忘記了他還必須要討的債?那些欠他的,不論是神是魔,他也要殺了他們!
秦少凌那幽深的眼眸子不着痕跡地黯了黯。
雪劍聽着他這番誠懇意切的話,心底也微微動了下,原本還想成全他與雪傲楓的,現在看來,似乎沒有結果了。
“那楓兒對你可還沒有忘情,少凌,你不會不知道吧?”雪劍試探着一問。
秦少凌淡淡地笑了笑,或許早已經想好了應當說的話,“傲楓公主身邊諸多才子俊男,無論哪一位都比爲臣強很多,陛下,相信這不過是時間問題,傲楓公主就會想明白的。”
雪劍聽不出這話裡的有多少真心,於是問道,“那你還喜歡楓兒嗎?”
“……”秦少凌沒有立即回答,看向雪劍,他知道對方想要的答案是什麼,那麼他又爲什麼拂其意呢?更何況將來的自己也說不清是生是死,這條染滿毒的爛命早就準備豁出去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連累旁人牽腸掛肚?那份情早應該斬斷了吧!
“爲臣不配,請陛下勿憂。”秦少凌答道,低了低視線。
雪劍雙手揖在身後,左右徘徊了幾步,擡起頭來若有所思地說道,“楓兒一直相信你沒有死,少凌,你真是讓朕爲難了。”
秦少凌聽了心一頓,不過很快便淡定下來,勇敢地看向對方,目光顯得平靜了很多,“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又何必爲難?”似乎這只是一道聖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