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楚天疆覺得腦袋裡一團糨糊，如同一個塞滿了碎紙片的廢紙簍，充斥着雜亂無章的信息。大部分都是一些個人記憶，只不過不是楚天疆的記憶，而且這些記憶畫面支離破碎，凌亂不堪。
這讓楚天疆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噩夢。
雖然感受很不好，但是楚天疆沒有迷失在這個夢裡，而是在自己的意識甦醒之後，走出了這個陌生的夢境。
睜開眼睛，楚天疆看到了坐在旁邊的基斯提斯。
她也看着楚天疆，而且眼神非常奇怪。
“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天。”基斯提斯把目光移開了。“謝謝你救了我。”
“我救了你？好像是你救了我吧。”楚天疆想坐起來，卻發現使出的力氣比估計的要大得多，竟然站了起來。
“他們要的人是你，而且必須活捉你，並不在乎我的生死，所以是你救了我。”等楚天疆坐下來，基斯提斯又說道，“你融合了大量星核，個人能力已經有了很大提升，你得適應這種變化。”
楚天疆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基斯提斯的意思。
“那些星核，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你說呢？”楚
“伊斯卡？”
“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活着，而且沒有失去自由。”楚天疆避開了這個問題。“既然已經沒事了，我們是不是……”
“幾年前，我發現了一艘船，一艘被廢棄了的船，大概有上千年的歷史，也許是上一個文明建造的。那艘船保存完好，沒有半點破損，只是能源已經枯竭，而且使用的是一種我們沒有的能源。”
“有一千多年的歷史？”
基斯提斯點了點頭，說道：“我從沒見過那樣的船，肯定不是我們建造的。”
“帶我去看看，也許我能讓它動起來。”
“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去舊大陸。”
楚天疆笑了笑，說道：“希望如此，不然我們還得冒險去某座軍營，或者是靠自己的手腳游到舊大陸去。”
基斯提斯也笑了笑，說道：“我可不會游泳，而且遊不了那麼遠。還有，我得多謝你。”
“又謝我？”
“你一次性吸收了太多的星核，雖然受局勢所迫，你不得不那麼做，而且你沒有及時的融合吸收掉的星核，所以你昏了過去。”
“然後，你救了我？”
“不用感謝我，因爲這不僅僅是爲了救你，也是爲了自救。我們在一個地方，如果你完蛋了，我也活不了。更重要的是，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我不得不跟你交換質能體，融合掉你身體裡的一部分星核。”
楚天疆看着基斯提斯，鎖緊了眉頭。
“你肯定獲得了我的一些意識與記憶，雖然不佔主導地位，但是你能看到一些東西，比如我經歷的事情。”
楚天疆這才明白了過來，那些雜亂的信息是基斯提斯的意識。
“我感謝你，是因爲通過這種辦法，我獲得了大量的星核，能力得到大幅度提升，而你的能力……”
“也有了很大的提升，而且不是你的幫助，我早就完蛋了，對吧？”
基斯提斯勉強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那些都是你的記憶？”
“有一些是，有一些不是。”
“什麼意思？”
基斯提斯咬了咬嘴脣，說道：“我跟你做的這些事情，不僅僅是自救與救人，還有着非常特殊的含義。”
“什麼含義？”
“知道我們是怎麼繁衍後代的嗎？”
楚天疆一愣，在明白了基斯提斯的意思之後，立即就張大了嘴巴。
“在實現了質能化之後，我們的遺傳信息，也就是基因，轉化成了一種純粹的信息，儲存在我們的質能體內。更重要的是，遺傳信息的影響已經降到了最低，對生命形態幾乎沒有影響。受此影響，我們的繁衍方式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說得簡單一些，我們每一個人，不再是父母在物質層面上結合的結晶，而是精神、或者說是意識上的結晶。當然，‘父母’的含義也發生了變化，未必是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只是受傳統影響，大部分情況下，仍然是男性與女性的結合。總而言之，在我們誕生的時候，已經擁有了父母的一部分意識，而且成爲了我們的基礎意識。在我們的成長過程中，這種基礎意識會漸漸淡化，成爲潛意識，或者說是本能。當然，受到身體結構上的影響，我們的意識不再集中儲存在大腦裡面，而是分散儲存在整個身體裡面。雖然能夠把意識集中到某一個部位，以免意識受到損傷，而且大部分人都這麼做，我也不例外，但是在開始的時候，我也很虛弱，沒有更多的精力去把意識集中到某個部位，所以……”
“你的一部分意識進入了我的體內。”
基斯提斯點了點頭，又說道：“爲了分散你體內的星核，我不得不吸收你的一部分質能體。也就是說，你的一部分意識在我這裡。”
“這……”
“當然，因爲這種分割出去的意識沒有佔據主導地位，所以在分割開來的時候，就已經自動消亡了，只剩下了一些最基本的東西，比如記憶。也就是說，不會對主觀意識產生不良影響。”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這……”
基斯提斯笑了笑，說道：“當然，你如果想要孩子的話……”
“我可沒有這樣的想法。”
楚天疆這麼一說，基斯提斯就不再多說什麼，因爲他已經表明了態度。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楚天疆轉移了話題。
“至少還要休息一天。”基斯提斯指了一下楚天疆的胸口。
楚天疆低頭一看，才發現胸口部分的顏色有點偏淡。
“那是還沒有完全融合的星核，雖然已經所剩無幾，不會失去控制，最終會慢慢的融合到你的身體裡面，但是會對你的行動產生影響，比如無法準確的控制身體運動。得等到你完全恢復正常，我們才能離開這裡。”
楚天疆點了點頭，說道：“按照你開始所說，像你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童年？”
“童年？”基斯提斯一愣，隨即說道，“如果從生理髮育的角度講，我們沒有童年，每個人在誕生的時候就已經是質能人了，也許體形偏小，但是與其他人沒有差別，而且我們的發育方式也不是自然成長，而是隨着個人意識出現、逐漸成熟、以及對質能體的控制，逐漸獲得更多的質能體。如果從意識成長的角度來看，算是有吧，至少在意識成熟之前，只能算是童年。”
“知道他們是誰嗎？”楚天疆說的是基斯提斯的父母。
基斯提斯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根據基礎意識，我對他們有一些瞭解，而且可以根據基礎意識找到他們，但是沒有人這麼做，我也沒有去尋找他們。對我們來說，繁衍後代不再是個人生命的延續，而是整個種羣的延續。從某種意義上講，繁衍後代是爲了所有人，爲了整個種羣。當然，有資格繁衍後代的，絕對是種羣裡最優秀的存在，而且他們會繁衍出很多的後代。”
“這……”
“當然，你也許很難理解。”
楚天疆確實無法理解，因爲在他的認識中，繁衍後代始終都是個人行爲，而延續種羣只是這種個人行爲的集中表現。
“好好休息一下吧。”
“按照你的說法，肯定有一個專門用來養育後代的地方。”楚天疆沒有打算立即結束這個話題。
“生命中心。”
“什麼？”
“就在這塊大陸上，由‘自由衛士’建立的一個基地，所有後代都在那裡繁衍，並且在那裡長大成人。當然，從那裡出來的人，都是‘自由衛士’的精英，因爲他們絕對不可能背叛組織。與之相對的，則是一些來自空中城市的平民。他們不是在地面世界出生的，因此他們更加複雜。”
楚天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已經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問了出來。
“你覺得我們應該去那裡看看？”
“不是現在。”楚天疆長出了口氣，說道，“不過，今後有機會的話，我會去那裡，搞清楚那裡的情況。”
“其實就是一座城市，地面世界上唯一還有人居住的城市。”
“我知道，能夠想像得出來。”楚天疆笑了笑，說道，“休息吧，等我能行動了，我們就離開這裡。”
基斯提斯稍微往楚天疆這邊靠了一點，卻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楚天疆明白了過來，握住她的手，讓她靠到了自己身上。
雖然楚天疆不明白那種感受，但是他知道，基斯提斯爲了救他，已經付出了一切，甚至是最隱秘的東西。這就意味着，兩人的關係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更重要的是，這種關係讓基斯提斯對楚天疆產生了一種依賴情感。即便無法理解發生這種關係的方式方法，但是楚天疆能夠理解這種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