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的是,你跟他一起回來……”姜氏女皇的聲音一直在顧依依耳邊環繞,她的腦袋有些懵,一路走着都有些不在狀態。
顧挽情已經有七個多月的身孕了,她不相信宮裡的蕭皇后和祺貴人會坐視不管看着那個孩子安然降生。
就算顧挽情不是她真正的母親,她也不能棄之不顧,誰的心都不是石頭做的。
可是裴醉……顧依依腳步一滯,就算姜氏女皇沒有明說,她也知道被薛樑穿了之後的姜理再也不同於原本的那個二皇子了。
她自然清楚姜幽公主不是什麼善角,所以西蒼的皇位,只會留給裴醉。
顧依依的心裡很慌,她並不是很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
她的愛人,不需要充當踩着七彩祥雲而來的英雄,也不需要權勢遮天帶給她所謂的榮華富貴。她只要他能給她歡愉,願意對她寵溺,就已經足夠。
“依依。”裴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出現,顧依依來沒來得及轉身就被身後的裴醉擁進懷裡。顧依依看不到他的臉,只覺得緊貼着自己後背的身體有些冰涼,甚至,微微的顫抖。
“阿醉……你怎麼了?”顧依依比自己害怕的時候更加慌張,因爲裴醉的身上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氣息。
“我知道我的父親是誰了。”裴醉的雙手環在少女的腰上,他把頭埋在少女的脖間,聲音悶得壓抑,像是炎夏裡低鳴的蟬。
有冰涼的液體從顧依依的領口滑落,滴在她的肌膚上,顧依依微微一震,反手握住裴醉的手。
“子欲養而親不待,我以前不懂這句話,我也不想認回一個二十年都沒有出現過的母親。”裴醉的聲音像是緩緩而至卻遙遠的鐘聲,一聲一聲敲在顧依依的心上,“可是,父親已經不在了。”
“他一直都在我身邊,可是我卻不知道。”
“等到我知道的時候,他卻已經不在了。”
裴醉顛來複去的說着這兩句話,他不肯正對着少女,也不肯讓她看見自己現在的樣子,只是緊緊的將她攬在身前,貪戀的汲取她身上的溫度,試圖溫暖自己。
“阿醉……”顧依依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她自己在哭的時候其實很不喜歡別人勸她不要難過了不要哭了,她覺得不開心就應該哭出來釋放一下。
可是那是裴醉啊,從來沒見他哭過的裴醉啊。
顧依依終於明白了那種感覺,自己在意的人難過的時候,那種酸酸的滋味,一點一點爬上了自己的心臟,不痛,不疼,可是情緒會被感染,眼角都開始發酸。
她在裴醉懷裡轉了個圈,她知道這種時候不適合親近,可還是踮起腳來輕輕碰了一下裴醉的脣角。
沒有情.欲,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傳達她心裡的想法
。
“我會陪着你。”一直,永遠,哪怕不能站在他的身邊,也會拼盡全部的力氣,去追,去趕,去尋他的蹤跡。
就跟每次她需要裴醉的時候,他都會說一聲“我在”一樣。
“大周的風氣真差呀,嘖嘖,光天化日之下,投懷送抱,真不知道是什麼教養。”輕藐的女聲讓顧依依嚇了一跳,連忙一把推開身前的裴醉,看清來人卻不免一驚。
竟然是姜幽!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你。”姜幽冷眼瞧着顧依依,卻沒瞧見她身後的裴醉,“看來我那鞭子實在抽得太輕了些,這麼快就讓你養好傷出來丟人了。”
裴醉感覺懷中少女的身子猛地繃緊,顧依依對於姜幽還有些懼怕,一看到她便能想到那日被鞭子抽打在臉上的情景。不止是疼,還有侮辱。
“你臉上的傷是她弄的?”裴醉的聲音不高,但夾雜着風雨欲來的氣息。
顧依依默不作聲,如果姜幽的身份不是裴醉的妹妹,她一定各種告狀讓裴醉替她找回公道。可現如今……她可不想做挑撥別人兄妹關係的惡毒嫂子。
姜幽聞聲這才擡頭看向了顧依依身後的男人,臉色卻是一下子就變了。
父親的畫像一直掛在母親宮裡的牆上,誰都碰不得,她也只是遠遠觀望過幾次。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和那張畫像上的面貌足足有七分相像。
她讓心腹回西蒼打聽,只得到二十年前姜氏女皇確實有過一個兒子的消息,至於那個孩子後來失蹤去了哪裡,卻無人所知。
姜幽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突然看見裴醉從牆上抽出一把沒有開過刃的裝飾性長劍,下一瞬便到了自己身前,而刀鋒也貼緊了她的脖子。
“你要幹什麼?”姜幽聲音有些顫,冰涼的劍身緊貼着她的脖子,還有裴醉那雙幽深的黑眸,彷彿吸進了周圍所有的溫度,使她周身全是涼意。
“阿醉不可以!”顧依依連忙跑過去伸手擋住裴醉,拼命的搖頭。她不喜歡姜幽,甚至討厭姜幽,可裴醉卻不能爲了她傷害姜幽。
因爲姜幽,在身份上而言,永遠都是裴醉同父同母的親妹妹。
哪怕再不喜歡,都不能讓裴醉因爲這種事情染上污點。
可是姜幽卻並都不領情,她很快的從慌亂中鎮定下來,狠狠瞪了顧依依一眼,然後才鄙夷的看向裴醉,“不過是一個賤民,居然妄想成爲我西蒼的皇子。”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聽到裴醉被姜幽嘲諷,顧依依反而忍不住了,當下跳腳恨不得直接撲上去咬她。
裴醉卻伸手將即將暴走的顧依依一把攬到身後,手裡的劍翻了個方向,扎進了姜幽身後的牆壁裡,在牆上開裂出一條不規則的縫隙。
“你不希望出現我這樣一個哥哥,我也寧願沒有你這樣的妹妹。”裴醉並不擅長言語上的針鋒相對,但還是目光疏離的看着姜幽,然後一把捉住身後掙扎着想要撓姜幽的顧依依的手,抱着她走出了西蒼使團的住所。
姜幽使勁兒的推了一把卡在自己脖子前面的劍柄,劍身卻紋絲不動
。她瞪着已經遠去的裴醉和顧依依的背影,咬牙切齒的道:“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卻不想已經走遠的裴醉依然聽到了她的聲音,定在原地回眸看她。那雙眼睛裡俱是冷意,凍得她說不出話來。
明明……明明先前不是這樣的。
姜幽以爲裴醉多年身份卑微,本想在氣勢上壓他一頭,卻不曾想過,裴醉只是爲了顧依依,纔在人前一直刻意隱藏自己的鋒芒。
裴醉抱着少女離開,只留下.身後的一片冷意。
他從前的身份是少女身邊最忠誠的犬,而從今往後,他會是擋在少女身前最鋒利的刃。
披荊斬棘,在所不辭。
不過……裴醉很想騰出手按一按眉心,因爲此刻他的少女可是鬧騰的很。
“阿醉你放我下來!她居然敢罵你!我要去揍她!”顧依依在裴醉的懷裡不停的扭動,掙扎着要下地,可是卻被裴醉一下子丟進了馬車,滾到了鋪着軟軟毛毯的車廂最裡面。
“乖,不鬧。”裴醉扯下馬車上面的車簾,然後坐到顧依依身邊,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揉着她的頭髮試圖給她順毛。
“她罵你!我都捨不得說你她居然罵你!”顧依依氣得要命,她自己被姜幽打傷都沒有這麼氣,可是這是她的裴醉啊,她那麼在乎在乎的裴醉,怎麼可以被人隨便亂說。
“好了。”裴醉按住顧依依的手,將她按進懷裡,貼着她的耳側用嘴脣輕輕蹭了蹭,“我知道你是爲了我,這就夠了。”
“不夠!一點都不夠!姜幽現在就敢這麼撕破臉,一定是篤定了皇位會是她的,所以纔沒有把你看在眼裡!”顧依依推開裴醉,氣憤的梳理着腦海中的原劇情,“我先前倒是忘記了,在西蒼公主也是有繼承權的,就像姜氏女皇,她以前也是公主!”
原主可是被姜幽狠狠虐過的,輪到她穿過了也險些毀容,這樑子怕是幾輩子都消不掉了。
“阿醉,你回西蒼吧。”顧依依突然一頭撲進裴醉的懷裡,毫無邏輯的說道,“等孃親生了弟弟,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裴醉身子僵了僵,他的聲音有些暗啞,摸着少女頭髮的手也一動不動,“你要我走?”
“怎麼可能,我一點都捨不得。”顧依依埋在裴醉的胸前,主動的伸手抱住裴醉的腰,將頭緊緊的靠着他的胸膛,聽着他的心跳,“我猜你一走,我就會發瘋,會每天爬上城牆看西蒼的方向,會每天想你想得心都焦了。”
“那你還要我走。”裴醉的聲音悶悶的,彷彿有些賭氣在裡面,顧依依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不能一直爲了我自己一個人的私心,攔着你不讓你們母子相認啊。”幾天的胡鬧也夠了,該發泄的情緒都已經發泄。裴醉的妥協,至少也讓姜氏女皇知道了自己在裴醉心裡的地位。
沒有棒打鴛鴦,肯讓自己跟着一起回西蒼,已經是姜氏女皇的退步了。
“而且,你只有這個時候跟着西蒼使團回去,纔不會惹人非議
。”顧依依聲音低低的說道,按照原劇情,三月裡姜氏女皇就要回西蒼去了。
“阿醉,你會等我的對不對?”顧依依揚起頭,一雙黑亮亮的眼睛就這樣盯着裴醉,“你要答應我,去了西蒼不許看那裡的姑娘,也不許收別人送的東西,看見對你有意思的,你就要說你有喜歡的人了,而且特別特別的喜歡!讓她死心。”
“嗯,好。”裴醉聽着少女軟軟糯糯的聲音,心裡也軟了幾分。
“還有哦,阿醉,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是真的喜歡你!你去了西蒼,如果有人說喜歡你,千萬別信。”顧依依說着聲音低了下來,莫名有些難過,“她們看中的肯定都只是你大皇子的身份。”
明明她的阿醉麼好,可是別人都不知道。顧依依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心理,她既希望別人發現阿醉的好,甚至能爲此覺得驕傲到天上去,可又希望誰都看不到。
“女人最會騙人了。”顧依依撇了撇嘴,嘟囔着,“她們爲了讓你娶她,可是能使出各種不要臉的手段。”
“比如?”裴醉眼裡忍不住帶了笑意,看着少女毫無所覺的順着自己的意思繼續說了下去。
“比如給你送吃的順帶在裡面添點料,或者在洗澡的時候把你騙進去然後尖叫,還有趁你睡熟了爬你牀,這樣你就不能不負責了。”顧依依一邊說一邊腦補,越發的咬牙,“啊啊啊只是想一下都簡直受不了。”
裴醉將顧依依拉進自己的懷裡,抱放在膝上,輕輕咬了咬她的下脣,“我怎麼覺得這種事兒只有你纔會幹。”
“我不一樣!我那是喜歡你!”顧依依也想起了自己利用手傷騙裴醉陪自己洗澡的事情,底氣一下子有些不足,不過還是仰着頭強詞奪理。
“嗯,再說一次。”裴醉輕笑出聲,湊上去輕輕啄了啄少女的嘴脣。
顧依依突然一把捂住臉,不好意思看裴醉的眼睛。
“快點,再說一次。”裴醉拉下顧依依的手,將少女緊緊的禁錮在懷中,“我喜歡聽你說這句話。”
“哎呀!”顧依依突然好嫌棄這輛馬車,連害羞起來都沒有地方可以躲,她別開視線故意不看裴醉,“就是我喜歡喜歡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健忘症患者每次都忘記感謝我的土豪真愛們!破費了!今天忍痛割愛把阿醉借你們吧唧一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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