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然早就料到趙子欣沒那麼容易罷休，倒也不覺得意外，只是淡淡道：“既然她覺得我傷害了她，那就報警吧。而且，年級裡不缺學生，就算是挨個問過去，也能問出今天早上，趙子欣對我同桌做了什麼，她欺負霸凌同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難道就只許她欺負別人，不許別人動她？如果是這樣，那我無話可說，大家一起接受警察調查吧。”
趙子欣一愣。
萬萬沒想到寧然會說出報警這種話來。
方主任點點頭：“也好，那就公平處理。”
趙子欣清醒過來，終於慌了起來。
她怎麼可能會忘記是自己先欺負的溫涵涵，寧然纔會找到九班去找她麻煩？
她是個刺頭生不錯，但她又不傻。
不管平日裡檔案上怎麼留處分，影響的只會是以後上學的前途，正好她也不樂意上學，不感興趣，怎麼會放在心上？
可要是報了警，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以後，就算她不上學，幹別的事，一聽到她在警局有過前科，誰還敢用她啊？
那她以後可怎麼辦？
不就沒出路了！
先前一口咬定寧然，也只不過是篤定那些同學在她面前，不敢向着寧然。
可萬一有個例外呢？
趙子欣上前一步：“等等，方主任，這……也沒必要報警吧……”
方主任擡頭看她，目光冷了些。
他失望的看着趙子欣：“還有一年就要中考了，你還有心情和同學吵鬧，我看你可真是太閒了，嫌作業卷子不夠多是嗎？還是覺得這小小的三中不夠你發揮的？！”
“你看看人家寧然同學，就算過去再怎麼樣，可也及時意識到了中考的重要性，馬上回頭，努力學習！你呢？”
“你是不知道自己的成績是個什麼樣子嗎？怎麼還不知道深重！你是不是就是成天把心思放在這些事情上？你現在是個學生，不是外面那些雜七雜八，只知道插科打諢的混混！”
他深惡痛極的看着趙子欣。
“方主任！”趙子欣一下子就懵了。
這事情發展不太對啊！
又聽方主任言辭嚴厲的批評她，趙子欣就更懵了。
她……她有多久，沒聽到過老師對她說這些話了？
不對……
方主任怎麼能把她跟寧然相提而論？
憑什麼啊？！！
方主任苦口婆心的說了大半天，結果發現趙子欣一臉憤怒，根本沒聽進去他在說什麼。
頓時更加失望。
他挫敗的揮揮手:“算了，像你這樣的學生，估計也沒救了，感覺回你班裡去！”
趙子欣一臉難堪。
片刻，她捂着臉哭着跑出了辦公室。
寧然摸摸鼻子，她估計，趙子欣這應該是第一次從老師辦公室裡哭着出去吧。
放在以前，向來只有老師被趙子欣氣哭的份。
方主任嘆口氣，對寧然道：“寧然同學，你也別放在心上，回去好好上課學習吧。至於這事，我會在課間通報批評的，也必須要給處分！”
寧然點點頭，沒說什麼。
但要走時，她突然想起來，給溫涵涵請假。
方主任看眼怯怯縮縮，渾身還溼着的溫涵涵，嘆口氣。
大手一揮，直接給溫涵涵與寧然都放了半天假，讓她們下午再來學校。
得到假期，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寧然就帶着一臉夢幻的溫涵涵回八班拿書包。
溫涵涵都不敢相信。
看同桌把九班門都踢爛時，溫涵涵都絕望了，以爲同桌這次一定會受處分了。
怎麼都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寧然回去時，八班正在上課。
除了李倩與錢瑤，所有學生看寧然的眼神十分敬畏。
寧然收拾好她跟溫涵涵的書包，胡亂塞了幾本書，對任課教師說明她與溫涵涵請了假。
那任課教師已經從學生口中得知寧然的壯舉。
一想到九班的門現在還在地上，任課教師的身體就哆嗦，連忙擺手。
“好好好！不着急回來啊！”
他看寧然的眼神也帶着敬畏。
心想，這個學生，也太嚇人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
寧然:“……”
她沒吭聲，和低着頭的溫涵涵一起離開。
離開教學樓後，溫涵涵猶猶豫豫的扯住寧然的衣角。
“然然……我……我能不能去你家啊？”
寧然看她。
溫涵涵糾結道:“這時候，我奶奶還在家裡，她年紀大了，看到我這樣子，會……會被嚇到的。”
溫家人把溫涵涵當成寶，一直捧在手心裡。
從小到大，溫涵涵性子始終都是軟軟的，膽子也小。
溫家人就一直擔心，溫涵涵在學校裡，會不會受到別的同學欺負。
每當那時候，溫涵涵就笑着說沒有。
要是她以這幅樣子回去了，奶奶會擔心，沒有多久，爸爸媽媽也會知道。
可溫涵涵不想。
寧然想了想，這時候她外公外婆應該也不在家，就點頭。
“好。”
溫涵涵小心的裹緊寧然的衣服，感激的道了句謝。
兩人就朝寧然家走去。
但是沒成想，兩人才出學校，沒走多久，迎面竟然碰上了趙天嶺。
他手裡還拿着那家挺受歡迎的店賣的餡餅。
迎面突然看見寧然與溫涵涵，人懵了下“然姐？你們……”
話纔出口，趙天嶺目光落在溫涵涵身上，發現溫涵涵渾身都是溼透的。
溫涵涵雖然裹着寧然的衣服，但她之前身上的水太多，連帶着寧然的外套也溼了不少。
故而，現在溫涵涵身上，大半的衣服都貼在身上。
她穿的還是裙子，一動，胸口幾乎春光乍現，隱約可見前面線條。
還有那纖瘦的，似乎不堪一握的細腰。
趙天嶺目光微頓。
一見趙天嶺，溫涵涵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對上他眼神，不知爲何，溫涵涵有些囧，不知不覺把書包抱高，擋住前面。
趙天嶺隨即注意到溫涵涵臉上有幾根手指印，頭髮一綹綹黏在一起滴着水珠，說不出的狼狽。
他目光一沉，“誰欺負她了？”
問的是寧然。
溫涵涵往寧然身後躲了躲。
她先前哭過。
到現在，眼睛也溼潤潤的帶着水光，眼尾泛着點紅，無端惹人心軟。
怯怯望着趙天嶺時，趙天嶺只覺得自己心底也晦暗起來，說不上是什麼情緒。
只是……說不出的躁。
寧然挑眉。
見趙天嶺面色似怒，“被人欺負了。”
趙天嶺眯起眼，透出危險的氣息。
“誰？”
寧然有點意外，“你大概還記得。趙子欣。”
趙天嶺臉色頓時又陰又沉。
溫涵涵不明白寧然幹嘛要跟趙天嶺說這個，扯着寧然衣角。
“然然，我們走吧。”
寧然點頭。
溫涵涵低下頭，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身上有水，她真的好不舒服啊。
趙天嶺擡了擡眼，突然發覺，兩邊經過的人裡，還有忍不住暗搓搓打量溫涵涵的，大都是小青年。
發現這個，他臉都黑了。
溫涵涵一心想趕快回去，猶不自覺。
見她們真的要走，趙天嶺生氣的叫住:“小妮子，你就這麼回去？”
“啊？”
溫涵涵一個激靈，茫然看着趙天嶺。
趙天嶺一般叫同桌然姐的，所以剛纔……是叫她？
那雙看着趙天嶺的眼睛明亮亮的，忽閃忽閃，又軟又乖。
趙天嶺一滯，低聲罵了句操。
他直接動作利落的脫下了上身外衣，只留下裡面一件工字背心，衣服下精瘦的腰身線條若隱若現，身材是完美的倒三角形，肌肉緊繃。
寧然微微挑眉。
溫涵涵從來沒見過異性在她面前脫衣服，臉色爆紅，猛的後退，驚恐望着趙天嶺。
“你幹什麼？”
趙天嶺黑着臉兩步就走到溫涵涵面前，在她驚慌後退時，一把扯住溫涵涵胳膊，沉聲道:“小妮子，你敢動試試？”
溫涵涵渾身一僵，下意識看向寧然求救。
寧然挑眉，乾咳一聲，看向別處。
溫涵涵頓時就懵了，不敢相信同桌竟然不幫她。
其實也就幾秒工夫，趙天嶺已經將外衣披在溫涵涵身上，順手將兩隻袖子纏在她身前，將她整個人都嚴嚴實實包住。
溫涵涵茫然看着趙天嶺。
隨後，趙天嶺剋制着後退，咳了幾聲。
語氣兇巴巴的:“回去前不許脫下來！”
溫涵涵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臉色較之前更紅。
“記……記住了。”
她磕磕絆絆的說。
在一旁的寧然:“……”
她雙手一攤，一言難盡:“你們兩個還記得，我在一邊嗎？”
“然然！”溫涵涵紅着臉，小聲叫了聲。
寧然看着趙天嶺。
趙天嶺眉心一抽。
溫涵涵低着頭，不好意思的跑到寧然身邊。
但是從趙天嶺這個角度，他將溫涵涵臉上的巴掌印看的清清楚楚。
突然鬼使神差的問:“疼嗎？”
溫涵涵疑惑擡頭，“什麼？”
趙天嶺很快就回過神來，難得有些語噎。
片刻，他看了看自己手裡，將剛買的餡餅遞出去解圍。
“吃早飯了沒？綠豆餡的。”
溫涵涵其實早就聞到餡餅的香味了，有點意動。
可她猶豫的看眼趙天嶺，覺得現在的趙天嶺好像更嚇人了，堅定搖頭，“吃……吃過了。”
趙天嶺揚了揚眉。
這小妮子說謊時候，小臉能不能別那麼紅？
他不由分說，直接將餡餅塞溫涵涵手裡，“老子突然不想吃了，現在給你。”
看眼溫涵涵，趙天嶺補了一句，沉着臉嚇唬人:“你敢不吃，試試？”
溫涵涵:“……”
溫涵涵覺得很委屈，可是她怕趙天嶺，也說不過他。
於是溫涵涵想走爲上計，逃似的拉着寧然跑了。
寧然就……挺無語的。
看着她們離開，趙天嶺站在原地沒動。
好半晌，趙天嶺陰沉着張臉，隨手叫了附近一個混混。
“打聽一下，三中趙子欣，在哪兒，什麼時候放學，離開學校了跟我說一聲。”
“得嘞！”
趙天嶺腦海裡閃過溫涵涵的狼狽樣子。
良久，他冷笑一聲。
他都沒想過動的人，別人有什麼資格碰？
是別人飄了，還是他趙天嶺揍不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