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黑色的車隊飛速行駛在公路上時,車隊頭車之中李婉兒目光正時不時的飄向開車的韓龍,忽而她目光又飄向窗外,忽而又低頭不語。
韓龍在車後視鏡裡將這一幕看的很清楚,但是他也只能裝作什麼也不知道,表情很專注的開着車。
不久後,車隊終於抵達了事發地點。也許是山口村夫已經跟前面的追擊車隊聯繫過了,所以他們已經全部等候這裡待命。
“報告山口君,青木社叛逆分散潰逃,我們只追擊到了一部分,現已經將他們擊斃!”忍術流的追擊小隊隊長看到山口村夫等人來之後,立馬跑過來彙報道。
山口村夫輕“嗯”了一聲,揮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快步跑到正伏在青衣子身旁傷心的李婉兒身邊,低聲將青木社潰散的消息說了一遍。
李婉兒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只是單手環抱着青衣子,另一隻手拿着手絹輕輕的擦拭着她臉上的血跡,擦的很用心,可惜青衣子禁閉的雙眼卻沒有一絲睜開的跡象。
忽然間,李婉兒想到了這些年來青衣子和自己相處的點點滴滴,以及一次次將她從危險中拉出來。可是沒有想到這一次,青衣子爲了掩護自己撤退,卻要長眠於此了。
想到傷心之處時,李婉兒眼中滴下了幾滴熱淚。眼淚順着臉頰劃落下來,滴散在青衣子的臉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誠心所動,又或者是迴光返照的原因,青衣子居然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這讓李婉兒頓感欣喜不已。
青衣子有些艱難的舉起手來,以手慢慢的擦拭着李婉兒眼角的淚水,強裝笑顏道:“長、長公主,你沒、沒事就好。別、別哭,人總會有死、死的這一天,只可惜我以後不、不能再保護你了。”
雖然說青衣子和長公主名義上是主僕關係,可是這十多年來,她更多的是把李婉兒當成了妹妹一樣看待。要不然後來她實力升至化勁中期的時候,也不會仍然甘心去當一個永無出頭之日的保鏢了。
不過,也因爲這層主僕關係,所以青衣子從來沒有表達過自己內心真實的情況。然而這一刻,她們之間已然再無需繁文縟節,沒有了主僕等級差距了。
“青姐,你一定要堅持,我會請最好的醫生治好你。”李婉兒哽咽道。她雖然身份尊貴,可是從小到大,卻一直很孤獨。可以說青衣子既是她的保鏢,也是她最好的伴侶。
“沒、沒有用了。咳、咳……”說到這裡,青衣子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原本變得有些紅潤的臉頰,一下暗淡了不少。
李婉兒見狀,頓時淚如雨下。她知道青衣子要走了,現在能醒轉過來,也只是迴光返照而已。
眼看,青衣子眼睛已經慢慢要閉起之時,忽然她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猛然拉着李婉兒,還未張口,一個血水先吐了出來。
“青姐,你還有什麼願望沒有完成嗎?”李婉兒心中不忍,強忍悲傷問道。
青衣子用力的點了點頭,目光開始四處遊蕩。當她看到李婉兒身邊不遠處正轉頭過來的韓龍時,忽然用手指了指韓龍,臉露激動之色,道:“弟、弟、弟……”
連說了三個弟之後,青衣子的手慢慢僵住了,隨即又重重的垂落下來,整個人歪倒在了李婉兒的懷中。
李婉兒有些錯愕的順着青衣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韓龍也是一臉錯愕的表情。
忽然,李婉兒雙眼慢慢的閉了起來,好半天之後,她對着身旁垂手站立的山口村夫說道:“你們負責把她厚葬了吧。”
山口村夫正害怕李婉兒因爲青衣子的死,而遷怒到他和山口能活身上。現在聽到她的吩咐,連忙躬身答應下來,那樣子要多謙卑有多謙卑。
“你叫什麼名字?會寫字嗎!”李婉兒最後深深的看了李婉兒一眼,慢慢的站起身來,走向了正愣神中的韓龍,聲音有些低沉的問道。
韓龍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後搖頭怪哼了幾聲,示意自己啞巴說不了話。然後又搖搖手,示意自己不會寫字。
李婉兒眉毛輕蹙,伸手指了指青衣子的屍體,試探性的問道:“你是青姐的弟弟?!”
韓龍搖了搖頭,他現在也很迷糊,實在不懂爲何青衣子臨死前會指着自己神情激動的喊什麼弟弟,難不成她把自己當成他弟弟了?又或者自己戴上*的樣子,很像他的弟弟?
要說李婉兒還真的有些懵了,對於青衣子的身份她也略知一二,知道她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弟弟。特別是還聽說前幾年青衣子曾打聽到了弟弟的下落,可等去家鄉尋找回來之後,整個人失落了好一陣子。
至於她究竟有沒有如願找到弟弟,卻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而李婉兒怕觸及青衣子傷心這事,所以也一直沒有問過。
眼見韓龍搖頭,李婉兒想了想,覺得很可能他自己也不能確定青衣子是不是他失散多年的姐姐。於是,只得又問道:“那你有沒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姐姐?”
雖然韓龍不清楚李婉兒爲什麼會這樣問,但是現在他已經隱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很可能她的貼身保鏢青衣子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弟弟,而他所帶的*又恰恰十分像她的弟弟。以至於李婉兒和青衣子都把他誤以爲是他那個失散多年的弟弟了。
雖然韓龍很清楚青衣子是認錯人了,可是他又本能的覺得這或許是個好機會。如果自己有這層身份關係的話,或許可以更加有利於瞭解李婉兒的身世之謎,甚至可以摸摸關於山口組織的信息。
所以韓龍一時間也不好明確表態,只是模棱兩可的點了點頭。在他想來,反正他現在是“啞巴”,又不會“寫字”,自然不會害怕解釋露相問題了。
李婉兒看了一眼韓龍,又看了一眼已然死去的青衣子,她忽然感覺這兩人長的似乎還真的有那麼一點相像之處。這或許也就是自己初見韓龍之時,爲何有一種似曾相識感覺的原因吧。
於是,李婉兒看向韓龍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她鄭重的說道:“青姐應該就是你的親姐姐,雖然你們還沒有正式相認就又天人永隔了,可是你也不要過於悲傷,以後你就跟着我吧,我就是你的姐姐。”
韓龍聽後,頓時變得有些哭笑不得起來,怎麼聽起來就有種被人認領了的感覺。而且就算她不是自己前世的小師妹,單論今世自己也比她年紀大吧?!
可是要說拒絕吧,先不說他現在是“啞巴”不好解釋清楚,而且又怕刺激到了李婉兒,最後也只得默認了。此時他真正有一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來的感覺。
其實他不清楚,李婉兒之所以當着山口村夫等人說出這話來,也是隱隱有罩着韓龍的意思。對於她來說,照顧好青衣子的啞巴弟弟,也算是完成青衣子最後的遺願吧。
李婉兒看着韓龍的臉色十分的古怪,看不出喜怒哀樂來,不由輕聲道:“我也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以後我就叫你阿弟吧!阿弟,你去看看青姐最後一面吧。”
韓龍內心掙扎了好久之後,終於還是決定接受這個身份。於是,他點點頭,大步走向了青衣子屍身旁,朝着她恭恭敬敬的鞠了幾個躬。鞠躬之後,他慢慢的仰頭看向碧藍的天空,神情似乎有些憂傷。
對於韓龍來說,他不可能給一個素未相識的女人磕頭,更加哭不出來。他鞠這幾個躬也算是對於借用她弟弟身份的一種補償了。至於爲何擡頭看天空,也只是爲了給人誤以爲他傷心又不願意被人看到而已。
可這一切看在李婉兒眼裡,她覺得可能是韓龍忽然聽到這個事實,還有些不敢確信,所以並沒有磕頭哭喪。但是從他擡頭傷感的神情中來看,應該是不想讓旁人看到他的淚水落下。
就這樣,過了不知多久之後,李婉兒見戰場清理的差不多了,便開口輕聲說道:“阿弟,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
韓龍慢慢的低下了頭,輕嗯了一聲,眼神中似乎還帶着一抹淡淡的憂傷。
“我們走吧!”李婉兒最後不捨的看了青衣子一眼,有些傷感的說道。
韓龍聽着李婉兒叫自己阿弟的時候,感覺十分的變扭。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她看向自己的眼光中,似乎已經帶了一種長輩式的關懷。
當然,除此以外,山口村夫等人再看向韓龍時的眼光也變了,由之前的輕視和漠視變成了尊重和嫉妒。其實這也難怪,有了長公主這樣又漂亮又有身家勢力的姐姐,又有誰不嫉妒呢!
當黑色車隊再次啓動之時,韓龍依舊爲李婉兒開着車,可是此時他的心境卻和剛纔有着天壤之別了。
而李婉兒似乎還沒有從感傷中走出來,不停的低聲訴說着許多關於她和青衣子的事情,向是在說給韓龍聽,又更像是在說給她自己聽。
韓龍可以理解李婉兒的心情,越是像她這樣身份尊崇的人,內心往往越是孤單寂寞。
就這樣,在李婉兒無限的回憶之中,轎車終於到達了山口集團。此時黑色的車隊除了前後兩輛護着韓龍的車在中間行駛外,其它車早已化整爲零,各自分散不知去向了。
等韓龍和李婉兒下車之後,就見一箇中年胖子面色惶恐的帶着一男一女兩名青年大步迎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