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晚年

[重生]非親非故 拜晚年

結婚儀式完成之後,因爲沒有觀禮的朋友,酒宴招待自然是免了。

夏寧遠的假期還有七天,扣去三天當回程,剩下四天空餘。

在齊兆天的建議下,一行人先是欣賞了布魯塞爾衆多建築風格迥異的行會大廈,在撒尿雕像旁合影留念,又去了聖米歇爾及聖谷都勒大教堂參觀,中途嘗試了一下所謂的比利時美食,結果是紛紛放棄考驗自己的味蕾,果斷地選擇中餐解決溫飽。

之後又去了原子塔和拉肯皇室莊園,另外還特意乘坐前往滑鐵盧鎮的列車,在古戰場的各景點間來了一次鄉村漫步。

兩天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沈嫣的身體不好,再往後兩天都準備貓在酒店調養,陳思齊自然跟她形影不離。

齊兆天和夏媽媽不屬於愛玩的人,連着兩天走下來,也有些吃不消。

夏寧遠看了就提議去購物,不用趕行程,就當是散步,況且好不容易來國外一趟,不買點什麼回去,那真太虧了。

布魯塞爾的特產有飾帶、皮革製品和亞麻布,但最受歡迎的還是花邊和巧克力。

夏寧遠挑了些性價比高的巧克力和花邊準備分給同事,又在齊嘯雲的提醒下備了幾把單價5歐的水果刮刀以備不時之需——別看這玩意東西小,造型簡單,可使起來特別順手,不粘皮,很適合送給那些有家庭的同事。

至於張導師,他實在想不出送什麼合適,畢竟無論花邊、巧克力還是水果刀都不適合一個老人……

最後,他硬着頭皮進了一家號稱爲比利時的GUCCI的品牌店,買了個最便宜的小件皮製品,儘管趕上打折季,仍然花掉了近六千大洋,幾乎是內心淌血,腳步飄浮地離開了。

回程那天,齊兆天因目的地不同先走一步,直接在布魯塞爾與大家分道揚鑣。

沈嫣和陳思齊則計劃於S市下飛機後轉去杭州,看架式很有二度蜜月的意思,而夏媽媽要趕回F市上班,於是也打算從S市機場換乘國內航班。

也許是心理作用,一樣的路途,感覺卻比去的時候好過,時間似乎嗖地一下就過去了。

夏寧遠和齊嘯雲看假期還有多,索性在S市留了一天,住在當地有名的豫園附近,欣賞了所謂的皮影戲,還排隊進了南翔包子店,吃了一籠傳說中美味無比的蟹肉包子。

晚上他們坐着輪渡過江,參觀S市新區的標誌建築——東方明珠,順便體驗了一把在東方明珠上玩過山車的樂趣……簡直跟二人蜜月沒差了。

如果不是眼看着假期就要結束了,夏寧遠還真想和齊嘯雲一起把附近的幾個水鄉遊個遍。

玩的時候總不覺得累,可一旦停下來,就會發現體力透支。

回到Z市的那天,夏寧遠和齊嘯雲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扔下行李,衝進浴室,舒服地泡了個澡,順便運動運動,然後就扎進臥室的大牀裡,一覺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起來,稍微收拾了一下,夏寧遠就領着齊嘯雲上張導師家拜晚年——要是再不去,春假都該結束了。

張導師的兒子今年春節在國外參加一個培訓,家政人員也回老家去過節,整個假期張導師都一個人孤零零過的。

夏寧遠說要來的前兩天,家政人員纔剛回,張導師激動得不行,特意讓家政人員事先買菜把冰箱塞滿,專程等着夏寧遠帶他的小媳婦來拜訪。

門鈴一響,張導師撇開家政人員,親自去開門。

“……”張導師一眼就看到夏寧遠的大個子了,不過老頭沒心思打招呼,兩眼賊溜溜地直往夏寧遠身後瞅。

“張老……”夏寧遠沒看清張導師內心深處的WS,認認真真地拜了個遲到的年,張口就是什麼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兩腳死死釘在原地,一動不動,兩隻手還捧着個巴掌大小的禮盒,小是小了點,一看就挺有檔次。

張導師哪有閒情看夏寧遠的傻樣,直接一伸手,把人撥一邊去,再一瞅,傻眼了……

“是嘯雲啊!”張導師看着因表情溫和顯得尤其俊逸不凡的齊嘯雲,心裡直犯嘀咕:難不成夏寧遠的小媳婦還排在後頭?

“張老,您好。”齊嘯雲點頭示意,手裡拎着個果籃,包裝不怎麼華麗,但是透過保險膜可以看到顆顆水果都大且飽滿,顏色也鮮,應該是精心挑選的。

齊嘯雲在學校裡是出了名的冰山,老師找他基本都是求他,沒機會訓人,因此張導師看到他也有點發怵,不好再撥人,只能退後一步,讓出位置,招呼夏寧遠他們進來。

結果眼睜睜看着兩人進了屋,張導師再探頭一看,後面沒人了……

張導師還不死心,忍不住又琢磨開了:難道夏寧遠的媳婦害羞,半路跑了?

南方的冬寒是讓人骨子裡透涼的那種,張導師大開着門,陰風陣陣往裡竄,家政人員忍不住就叫開了:“張老師,幹啥不關門,您小心感冒。”

夏寧遠倒是想明白了張導師在眼巴巴地等什麼,可他心裡也苦哇,如果張導師再年輕個十歲二十歲的,那他絕對敢豁出去告訴老頭真相。

張導師也沒那麼笨,伸脖子等了半天,沒見着人,再看夏寧遠,眼神閃躲,估計是有什麼意外了,當即打了個哈哈,“屋裡悶,開門透透氣”,滿肚子哀怨地把門關上了。

慢騰騰地蹩回客廳沙發坐下,家政已經端了果盤上來,夏寧遠和齊嘯雲正雙雙站着,跟等訓話的。

張導師乾咳一聲:“都坐吧。”

倆人這才乖乖坐下,夏寧遠滿臉不好意思地把那巴掌大的禮盒推了推:“張老,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一點小心意……”

張導師哪有心思看什麼禮物,他可是望眼欲穿地等着看媳婦的,結果媳婦沒來,來了兩個大男人,一顆長輩的玻璃心幾乎都要碎了。

夏寧遠對着張導師愁苦的表情一陣心虛,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左手無名指上的白金戒指在燈光下應景地閃了閃。

張導師眼睛一亮,臉上又變得笑眯眯起來:“寧遠,你家那位今天怎麼沒跟過來?”結成功就好,總有一天能見着的。

“……來、來了。”夏寧遠結結巴巴地,小心地看了身邊的齊嘯雲一眼。

張導師平時挺精一人,這回愣是想不到別的,只當夏寧遠媳婦是臨時變卦。

雖然不解自己又不是吃人的怪獸,但張老還是決定給夏寧遠留幾分面子,於是暫時轉開了話題:“我都半隻腳在棺材裡的人了,買什麼禮物,看起來就不便宜,花了不少錢吧?”

夏寧遠鬆了口氣,不好意思地撓頭:“真的只是小心意。”

張導師也有點好奇夏寧遠送了什麼,就現場扒開了,等看到方盒裡頭僅半個巴掌大的一個鑰匙包時,才頓悟夏寧遠說的話從來沒假過,說是小心意,體積果然很小……

不過打開鑰匙包,從細節就看出不同了:純皮革材質,裡層被磨到與縫線相同的水平面,簡直是吹毛求疵,而鋥亮的五金配件上精細的Delvaux刻紋更是彰顯了不凡的功底,再看看外表,雖然簡約,卻透着股大氣。

“……”張導師托兒子的福,也享受過不少好東西,那雙老眼說是火眼金睛也不爲過,雖然沒聽過這個牌子,光摸摸看看都知道價格不凡了。“死小子,你纔剛賺一點點錢,花得倒是挺快!”

訓歸訓,張導師對這個小鑰匙包卻明顯十分喜愛,翻來覆去地看,立即就讓家政幫忙把鑰匙取過來,現場直接鼓搗。

夏寧遠見張導師喜歡,緊張的心頓時鬆了——老實說,他覺得這麼小個東西拿着挺寒酸的,與價格無關,純粹是看着太小了,要不是齊嘯雲說張老這樣的人比較講究生活質量,買那些垃圾一樣的旅遊紀念品,還不如送點實用的東西,他是絕對不會跟自己錢包過不去的。

張導師從提攜夏寧遠起,就沒想過要這個後輩給什麼回報,然而夏寧遠的上心仍然使他很是受用,連帶着對他不帶媳婦上門的怨念也削弱了許多。

吃飯的時候張導師也忘了什麼媳婦不媳婦的事,張嘴又習慣性地和夏寧遠聊起了公事。

中國人在飯桌上談事幾乎是慣例了,不過夏寧遠這人比較挫,只能專心做一件事,每每回張導師的話都得停下筷子,直到把話說完才繼續吃。

張導師是個人來瘋,說得興起就手舞足蹈,跟個老頑童似的,只要開口也顧不上吃喝。

這時家政正好捧了份熱氣騰騰的煲湯上來,帶點藥香的濃湯在冬日裡別有誘惑力,無奈一老一小正就着某個話題說得起勁,沒人理會。

桌上的菜只上了兩葷一素一湯,齊嘯雲看了就對正欲分湯的家政說了句“我來”,伸手取過碗親自盛湯。

家政感激地笑笑又轉身進廚房端剩下的菜。

張導師家使的是傳統的圓桌,齊嘯雲和夏寧遠坐在老頭的右手邊,第一份湯理應給主人,齊嘯雲盛完湯就站起來,用左手將湯碗送過去。

齊嘯雲從進了門起始終很低調,雖不是刻意,但一直沒有把左手完整的暴露在張導師面前,這會兒一遞湯,左手無名指上的白金鑽戒就跟怕人看不到似的,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差點沒把張導師的老眼閃瞎。

張導師一個哆嗦,湯碗沒接好,濺出來好些。

家政聽到動靜,連忙跑出來,又是擦桌子,又是看老頭有沒有燙傷,她在張家做了很長時間,說起來話不怎麼客氣:“張老師,您當心點啊,要燙壞了可怎麼得了喲。”

有些事隔着層紙,若不捅破就永遠不會去想,可一旦起了疑心,那就會有千百條證據來坐實。

張導師起初還納悶夏寧遠向來說一不二,怎麼就忽悠他一個老人家,現在想想,夏寧遠從頭到尾都沒說謊,只不過也沒把實話說全。

瞧齊嘯雲給夏寧遠盛湯時,那傻小子一臉深情款款,再瞧瞧他們眉來眼去,暗送秋波的模樣,更遠一點想到這倆曾經一起實習,合作默契……

原來“媳婦”不是沒來,而是對面不相識啊!!!

若是夏寧遠直接說他的結婚對象就是齊嘯雲,張導師恐怕真得暈一暈,可現如今是張導師自己疑心生暗鬼,又不斷自我證實,極度震驚之下反倒麻木了。

這頓飯最後到底吃了什麼,張導師根本想不起來,腦子裡一直盤旋着個念頭:這世道真是變了,兩個男的居然都能結婚了?

老頭心事重重得連夏寧遠都感覺到了,可他直線性思考的大腦根本就不懂張導師怎麼突然變了個樣。

直到準備告辭了,張導師才神情複雜地向夏寧遠確認到:“結婚證領了?”

夏寧遠下意識“嗯”了一聲,隨後發現張導師瞅着自己的老眼神充滿了……欲語還休。

他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這回總算聰明瞭一把:張老是知道了吧?

“……”張導師瞄瞄滿臉緊張,怎麼看怎麼傻乎乎的夏寧遠,再瞟瞟雖然沉默卻神情淡定,眼神睿智顯得勝券在握的齊嘯雲,覺得似乎是夏寧遠賺到了——如果他要是女的,要找也一定找齊嘯雲這樣的結婚啊~!

“行了,你倆自己的事,誰也管不着,好好過日子吧!”張導師嘆息着趕夏寧遠走。

接受是一回事,可眼睛受衝擊是另一回事,光是想着眼前這兩個優秀的孩子居然是一對,就夠考驗他那顆蒼老的心臟了,以後這種家宴還是少吃比較好,他還想多活幾年。

夏寧遠嘿嘿傻笑着,大大方方地牽着齊嘯雲的手告了個別,齊嘯雲也難得露齒笑了笑。

張導師望着那倆的背影心中默默內牛:自己兒子不給力,催結婚總說太早,本以爲很快就能撈個幹爺爺噹噹,結果又泡影了,還被反將一軍,他容易麼?

夏寧遠對張導師內心的糾結一無所知,單純爲又有一個親近的長輩接受了自己與齊嘯雲的婚姻而感到高興。

走到樓梯拐角時,他眼見四下無人,就張手給了齊嘯雲一個熊抱,迅速地在齊嘯雲脣上啾了一下。

齊嘯雲能理解夏寧遠的心情,也不惱,只睨視了一眼,嘴角含着笑,伸手撥亂他的頭髮。

夏寧遠最受不了齊嘯雲這種彷彿含情脈脈一般的神情,當即心癢癢地上嘴打算再吻個幾下。

偏偏這時,夏寧遠的手機不識趣地響了。

“你好,請問是夏寧遠先生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沉穩威嚴,帶着淡淡的壓迫感。

“我是,你哪位?”夏寧遠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號碼,確定自己並不認識。

“很抱歉打擾了,我是瀾山派出所的刑警李厝。你認識餘謹吧?我們想了解一下他的個人情況,希望你儘快來一趟瀾山派出所。”

作者有話要說:二夏:警官,做爲一個小老百姓,我表示壓力很大。

李厝:這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小聲:放心,如果造成什麼損失,國家給補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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