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王府門外,官衙的人排列整齊地站在那裡。
接着,一陣陣敲門聲傳遍了整個王府,“開門,快開門!”
敲了半晌,硃紅漆的大門被人緩緩打開。
“我說你們都聾嗎?本大爺在這兒敲了這麼半天,你們現在纔來開門!”領頭的指着那幾名王府侍衛破口大罵。
“行了行了,頭兒,這可是永安王府。咱惹不起!”他旁邊的一名衙役低聲說道。
“什麼永安王,他不過就是一個無權無勢的閒散王爺。當王爺太久了,還真當他自個兒是根兒蔥啊!”領頭的還真是敢說,就在王府門外大聲嚷了起來。
不過,那幾名侍衛神色泰然,只是白了那人一眼,便各自站在他們自己的位置上,看守大門。
可領頭的看見他們竟是這般對他,更是氣不過了。剛想繼續上前激一激他們,就聽後面有人說話了。
“你們來幹什麼的,竟敢在永安王府門前大聲喧譁?”
此人容貌雖平平無奇,但一身的氣勢已經將那名囂張跋扈的衙役震懾住了。他穿過其他人,走到出言不遜的衙役面前,上手就扇了他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那衙役都傻眼了,半天沒緩過神兒來。
“我問你話呢?”
“啊?哦!你敢打我?”衙役捂着紅腫的臉說道。
“柳侍衛,他清早就來敲門,打擾了王爺休息,還在此對王府出言不遜。王爺有令,命你將他親自綁起來送到官府。全當是送禮了。”
柳侍衛是永安王的貼身侍衛,武功很高,自小與王爺一同長大,對永安王忠心耿耿。當他聽到王爺已經下令時,就按照命令直接執行。
任憑那名衙役的鬼哭狼嚎,也沒有人敢上前阻止。最後,被五花大綁地穿街遊行,並送回了官府。這次,那名衙役估計連上吊的心都有了。
王府後花園內,一座硃紅色涼亭中。永安王與譚素雪對坐在那裡。
被綁了一夜的譚素雪今天清晨才被放下來,渾身痠痛,腹中空虛,卻還要被拉到這裡喝茶。譚素雪滿滿的怨氣無處發泄,但也只能忍氣吞聲。
“王爺,人都給送走了。”老者從前院快步走來,向永安王稟告了情況。
“嗯。你先下去吧!”永安王說着,從袖子中拿出一個小紙條交給老者,“查。”
老者會意,又看了一眼譚素雪,這才安心地離開。
譚素雪緊緊盯着永安王,內心的憤怒幾乎快到了極點。她現在還能安安靜靜地坐在這裡陪他喝茶,已經算是個奇蹟了。
永安王並不在意,自己這麼多年以來沒少被女子盯着看過。交織着複雜情緒的,帶着單純可愛的,飽含羨慕欽佩的,什麼樣的目光他沒見過。
但他還是忍不住地問了一句,“本王知道自己長得英俊瀟灑,但你也不用如此着迷吧!”
譚素雪一聽,立刻站了起來。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傳聞中有治世之才卻喜歡逍遙自在的永安王竟然會說出這種話!真是大開眼界了!
“風寧熹,你不要以爲自己是王爺,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護送我離開平安城,再一個繼續囚禁我,但要好好對我。”譚素雪用力拍着石桌說道。
“你憑什麼跟本王談條件,憑你是落英樓的前任樓主?”風寧熹一臉不屑地喝着茶。
“是。不過我是真沒想到,堂堂風氏王朝的永安王竟然會是個無賴。”
“本王也沒想到,傳聞心狠手辣的落英樓樓主竟會是你這個笨蛋。”
“你。”譚素雪用手指着他,自己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
看着附近的護衛一個個地都盯着她看,於是又極不情願地將剩下的話吞回肚子裡,盡力平復自己的怒氣,緩緩坐下。
“我們做個交易吧!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送你離開平安城。如何?”
“一言爲定。”譚素雪要的就是這個處理方法,所以這次她答應得很快。
永安王放下茶杯,帶她去了另一個房間。在那裡,譚素雪將她所知道的幾乎都告訴了永安王。
落英山莊隱藏在放風氏王朝與摩羅王朝的邊界山上。山莊的主人被稱作“公子”,沒人知道他的真名。他又常年帶着面具,所以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容。此人性情涼薄,又有些偏執,很難親近。
落英樓只是山莊的一小部分,像這樣的還有很多。山莊通過控制和利用江湖中人的弱點,以達到自身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安穩。
之後,譚素雪羅裡吧嗦地將這幾年她犯過的錯,殺過的人。像是臨死之前的慚悔,祈禱自己有一個好的來生。
但爲了保險起見,她還是留了後手的。
“王爺,我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還有最後一條至關重要的信息,需要等我出城之後再告訴您。”
譚素雪義正言辭,坐在那裡乖乖等着王爺掉進她的陷阱。
“好。明日本王親自送你出城。”
譚素雪十分滿意這個答案。有永安王護送她出城,看誰敢動手!
遠在兩朝的邊境線上,一個偌大的山莊坐落在平緩的山坡之上。在大片紅楓樹的掩映之下,山莊顯得神秘而閒適。
山莊之內,人來人往,彼此之間卻很少說話。偶爾交流幾句,也只是低聲細語。
山莊的東北角有一處院落,樓閣飛宇,絲竹悅耳。其中最高的一座樓閣的頂層上,一名男子憑欄佇立,眼中是大好的山河。他帶着面具,將臉遮住了一半。縱使這樣也依舊阻擋不了他絕美的容顏。
“回來了?”他頭也不回地問道。
只見一名青色衣衫的女子走到他身後一臂遠的距離,行禮後,道:“屬下無能,又讓她逃進了永安王府,還請公子責罰。”
那名男子沒有回答,沉默良久,說道:“把她抓回來,活人不肯回來,就把她的屍體帶回來。反正,都是我的。”
原本流通的空氣突然變得滯塞。那冰冷的話語迴盪在青衣女子的耳邊,使她打了一個冷顫。
“是。”她小心翼翼地回話後,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男子輕薄的魅脣微微動了一下,“好久不見,風寧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