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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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向彬就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氣氛。本該是死對頭的韓東、樑關還有徐陸三撥人共處一室,而且還是言笑晏晏的!這是什麼情況?

可是向彬也向來高招,縱然心裡拐過了十八個彎,但是臉上卻是分毫不露,微帶着笑走了進來。也不與旁人打招呼,徑直走到韓東面前,站定後,微微傾身,似乎在韓東的耳邊說了什麼,才直起身子轉過來,環視一週,臉上的笑也開了一些,“大家都是來捧場的?”倒是有幾分主人的姿態一般。應該說,就像今天大家來給關曉琪捧場,那麼關怡正若是朝着衆人來這麼一句,便是正常的,因爲他是關曉琪的兄弟,又是她的哥哥,這麼招呼是合理的。可是一樣的情況換在向彬的身上,就十分得怪異了。首先從他進來到他開口說這句話,隱隱聯繫的人不言而喻,自然就是韓東。當然,如果他與韓東的關係相較於周圍坐着的人都要親密一些,那麼這句話也是說得。然而實際嘛,恐怕就沒有那麼簡單。所以向彬這樣說來,就有點…

樑晨勾了勾嘴角,眼睛微眯,“今個曉琪個小情都有節目,我們這些閒人於情於理都是要來捧場的,也不枉她們叫我一聲哥哥。倒是向大公子,百忙之中還能撥冗前來,倒是讓人意外。”

這話,深裡想就有些奚落的意思了。向彬卻像是半點未察覺一般,依舊笑着,笑得雲淡風輕,視人於無物,這一派貴公子的模樣,胸懷氣度,倒有幾分令人折服。

樑晨自然也知道簡簡單單幾句話頂多就是沾沾嘴上的便宜得了,便也見好就收,招呼着關怡正等人出去坐,再過幾分鐘就是關曉琪他們的節目了。

徐謙澤等人更是沒了再留在這裡的理由,樑晨前腳出去,後腳也退了出去。

似乎一瞬間,除了那一頭在忙着化妝的人,這個角落裡,竟然只剩下向彬與韓東。

向彬斜斜靠在桌子邊上,眼睛卻始終不離韓東,微眯着眼睛遮住了裡面的情緒。淡淡的臉色,就那麼靜默着,如果只在外部看來,倒十分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可是身爲畫中人之一的韓東,心中已經幾個起伏。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隱隱有些較勁的氣氛,彷彿誰先開口,誰便落了下風。

其實大多數事,拼得都是一口氣,誰在乎,誰沉不住氣,那麼誰就是輸家。韓東,算是個沉穩的人,他沉得住氣,不然也不會玩了那麼多人,更不會在受了那麼大的侮辱之後,仍然沉靜得彷彿一切不曾發生,仍舊與這些欺侮他的人言笑晏晏,共處一室。這樣的人,就像是狼,他忍得住,當情勢不利於他的時候,他可以退一步,可是卻永遠不會放棄,永遠在伺機而動,只等機會一來臨,便衝上去,一口咬斷別人的脖子!兇殘,卻果決。所以韓東是個玩得起的人,也輸得起的人。因爲於他而言,輸,只是贏的墊腳石。

這樣的人是可怕的,只是可惜,他碰上了比他更加可怕的向彬。韓東是狼,再狠,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便也有了破綻,有了短處。而向彬,卻是鬼,無血無肉,便連冷血無情都稱不上。如鬼魅一般,遊戲人間,無所追求,無所目的,就都無所謂。於是,他所有的心緒便都投入到唯一能引起他興趣的事物中去,完完全全,毫無保留,至性情,又至無情。

這樣的兩個人碰在一起,韓東就幾乎沒有了勝算,狼與鬼的對決,他終究是輸在了那點殘留的性情上頭。

“我說過了,在學校裡的時候,不讓你隨便來找我!”韓東的語氣極盡冷漠,連眼神都不願意施捨給他一個,可見對他已經厭惡到了極點。

向彬卻一點都不介懷的樣子,始終專注地看着韓東的側臉,此時更是輕笑出聲,“韓東,你真是個奇怪的人。同樣的事,你能那麼輕易原諒已經對你做下那般事情的人,卻始終冷着臉對着我,多不公平?”

韓東蹭地站起來,拳頭攥得死緊,手背上的青筋幾乎都暴露出來。可是面上,卻依舊平淡,背對着向彬,冷聲道:“向彬,我告訴過你,你在我心裡,只有一個身份。所以,別打破你在我心裡最後的那點好印象!”

後面的向彬沒有說話,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韓東深吸一口氣,準備出去,右手的拳頭就被什麼東西包住。韓東臉色遽變,猛一擡手就想着把對方甩下去,卻不想對方早有準備,使足了力氣,卻是分毫未動。韓東大驚,轉頭死死地瞪着向彬。如果眼神便是武器,那麼此時的向彬恐怕都被韓東的眼神利器射成了篩子。

被這麼痛恨地看着,向彬依舊掛着淡淡的笑,帶着明顯的寵溺,微垂着頭,手慢慢使力,握着韓東的拳頭,然後慢慢一指一指地將他的手展開,“你放心,凡是那些傷害過你的人,我遲早一一收拾了他們,你放心。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是憐惜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我知道你現在還不相信,可是遲早,遲早你會知道的!”

說完,向彬才擡起頭來,那眼裡的霸道的愛與狠絕的怒交織,一時之間竟讓韓東看得心驚,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卻是忘記了第一之間把手從他手中抽出來。也恰恰是這短暫的一瞬,給了向彬機會。向彬動作流暢地突然收緊握着他手掌的手,一彎便將韓東的右臂固定在身後,另一手掌住他的後脖頸就吻了上去。力道之大甚至使得兩人的牙齒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夾在中間的嘴脣就遭了秧,摩擦間,很快聞到了腥味,這是個血腥又暴戾的吻…

後臺分爲幾部分,除了緊連前臺的地方,後面還有若干個休息室,門都是通往後臺與前臺的連接部分的。而向彬與韓東所處的位置,正是這個連接處,挨着幕布,只要一擡手就能掀開幕布到臺上去,也因此這個地方的燈光是最昏暗的,縱然周圍人來人往,卻是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個角落裡的兩個人。再加上臺上正在表演,所以即便他們兩個有點什麼動靜,也完全被壓了過去。

韓東咬緊牙關,死活不肯讓向彬得手,眼睛更是死死地瞪着他,裡面是翻滾的怒火與屈辱。但這絲毫不影響向彬的興趣,甚至帶有意思快感,令他更加沉迷。他不屈服,他有得是法子讓他屈服!掌着他脖頸的右手使勁掐住他下頜骨邊緣,雖然只是一點點,卻微曲手指彷彿鷹爪一般,十分的力道捏上去,縱然是韓東這個男人,也受不住這般的痛楚,一個忍不住微張了嘴,便讓他得了逞。看着向彬勾起的嘴角,韓東雙目赤紅,彷彿恨不得把面前的人生生撕了!此時的韓東,就是一頭狼,兇狠地看着自己的對手,儼然已經被逼迫到了極致。而向彬,卻是得意的鬼,只要能得到他所要,即便接下來等着他的是十八層地獄,那又如何?!

關曉琪找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韓東背對着她,後腦上固定着一隻大手,兩人親密地靠在一起。縱然韓東算是身材高大,遮住了對面人的大部分,可關曉琪還是從露出來的對面那人的頭髮與衣角判斷出,那,是個男人!關曉琪手裡的劇本掉在了地上。

前臺驀地響起的掌聲讓大家都清醒過來。或者說韓東總算攢夠了力氣,而向彬也終於稍稍得以滿足,手勁微鬆,韓東就一個反手,力道十足的拳頭就朝着向彬砸過去。可是向彬又豈是那麼容易被傷到的?臉上滿是饜足,身體卻已經先一步做出反應,輕輕巧巧避過了韓東的拳頭,他人卻突然上前一步,一個熊抱抱住了韓東,貼着他的耳朵輕語:“果然,你的味道跟我想象中的一樣。”

韓東立馬劇烈掙扎起來。這次向彬也沒再鉗制,而是輕輕巧巧就鬆開了他,同時退後一步,到了安全範圍內,笑得一臉和煦,彷彿剛剛那樣饜足的人並不是他一般,“我去前臺了,接下來就是你們的節目了,我等着給你捧場!”說完,又看了關曉琪一眼,嘴角的笑意深了些許,接下來竟是一擡手就掀了幕簾,就那麼大咧咧穿過舞臺去了前臺。

關曉琪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到現在她都有點轉不過彎來,這韓東,和向彬?他們,他們…

韓東一轉身,一眼看到立在那裡的關曉琪,臉色難看至極。關曉琪不知道他是原本就那麼難看的臉色,還是因爲看到她在這裡,才變了顏色。

韓東陰沉着臉,渾身散發着陰鬱的氣息。定定地盯着關曉琪,冷笑了一聲,眼裡的冷冽彷彿冰刃,令人膽寒。下一秒,揚手一把揪住幕簾,卻是一個使勁,一把拽了下來,臺下立馬傳來一陣驚呼。擡腿登上去,走到舞臺邊緣,直接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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