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開着玩笑的兩人,當到了岸邊的時候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看着浩浩蕩蕩的大軍在岸邊全力以赴,每個人都狼狽的樣子連長相都看不出來,可在他們的目光之中卻真的可以看到堤在人在的氣勢。
饒是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後,謝悠言還是被這個場面所感動了,輕輕擦下臉上的雨水,轉頭向謝振邦看去,只見他已經開始現場指揮起剛剛被派來的民兵以及普通老百姓。
“悠言,怎麼了?”慕洛麒見她愣愣的看着前面,不禁輕拉了下,“被嚇到了嗎,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
謝悠言搖了搖頭,“慕洛麒,你說他們這是爲了什麼?”
“軍人的信仰。”慕洛麒愣了下後,卻馬上肯定的回答。
“我想我也明白了。”謝悠言輕點了點頭,卻不等話音落下,也加入了進去。
她這沒頭沒腦的話,慕洛麒竟然聽懂了,輕笑了下也走了過去與謝悠言一起忙了起來。
雨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離洪峰的時間也越來越近了,而因爲有了那些被動員上來的普通人,堤壩的加固進行的也很順利,眼看着容易決口的地方被一袋袋的沙子堵了上去,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只是洪峰還未到,誰也不敢保證這脆弱的堤壩能不能通過這次,已經累了一天一夜的人們仍不敢有半分的停留。
一羣人抽着時間吃東西,謝悠言拖着疲憊的身體顧不得臉上手上全是泥就拿起吃的吃了起來,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拿了一份邊吃着又邊向堤壩走去,果然看到了在雨中滿身狼狽卻依舊站的筆直的謝振邦。
苦笑着嘆了口氣,走了過去,“爸,吃些吧至少要挺到天亮,不吃東西不行的。”
“還真有些餓了。”謝振邦聽了回過神來,接過她手中的吃的,而看到謝悠言手上根本沒有想過去洗的污跡,更是笑了出來,“現在不讓爸爸去洗手了?”
謝悠言怔了怔隨即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也跟着笑了出來,小的時候謝振邦還沒有這麼大的官職,每每執行任務回來後,爲了能早一點回家看到他們母女往往連衣服都來不急換就跑回來。
於是回到家後往往都是一身的污跡,甚至還會有些怪怪的味道,小小年紀的謝悠言就會說他不注意衛生,總是推開他連抱都不讓抱,直到洗完澡換了新衣服後纔會讓謝振邦抱。
想到年少時的事,謝悠言卻有些窩心,那時的自己不但沒能理解得了父親,還不時的埋怨他,而看到眼前的這些與謝振邦有着同樣信仰的軍人,她真的有些後悔自己兒時所做,更是後悔前世對父親所做的。
擡頭看着比印象中年輕了許多的謝振邦,卻依舊有些愧疚,“爸,對不起。”
謝振邦手中的動作一頓,真的是被她的話嚇了一跳,擡頭認真的看了看謝悠言,“悠言,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之前的我太不懂事了,傷了爸爸的心。”謝悠言眼中有些酸,可混在雨中早分不清淚水是不是落了下來。
“傻女兒。”謝振邦意外之中帶着幾分驚喜,輕輕將她被雨水打溼的頭髮撫到一旁,又有些驕傲的看着謝悠言,“我的女兒真的長大了。”
謝悠言輕笑了下,“是啊,我長大了,以後由我來照顧你。”
謝振邦輕笑了起來,剛想再說些什麼,卻聽遠處突然有人喊了起來,謝振邦臉色不禁一變,一下衝了過去,正看到洶涌的河水已經向上漲了起來。
謝悠言也收起笑容,擡起手腕來,“還有半個小時,水怎麼這麼早就開始漲了?”
“他們預測的沒錯,這不過是個開始,後面的水勢一定會更加的大。”邊說着也顧不得再吃什麼,對着衆人大聲命令起來。
謝悠言見此也不再猶豫,回到剛剛的位置也加快了速度忙了起來。
眼看着河水越漲越高向着岸邊拍來,幾個小時之間加固的堤壩瞬間變得搖搖欲墜,岸邊的吵雜聲更加的大了起來,剛剛已經疲憊不堪的一羣人頓時飛快的往返。
“這裡決口了。”正在謝悠言衝到岸邊的時候,正聽到再度有人喊了起來。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便見一處堤壩坍塌了下去,岸邊的一堆人跟着掉了下去,轉眼間便被衝得無影無蹤,讓謝悠言不禁一聲驚叫。
“喊什麼喊,還不快躲開。”一旁不知是誰想也不想的將她拉到一旁,險險的躲過掉下堤壩的危險。
謝悠言一下跌坐到泥水之中,這才反應過來,顧不得生氣從地上跳了起來,就見衆人都衝了過來,邊補救了起來。
“這樣不行,把車給我推進去。”謝振邦看了眼就馬上下了命令。
岸邊的士兵當然無條件的服從他的命令,馬上有人將車推了過來,謝悠言衆人一讓便直接落了下去,可決口的地方太寬根本檔不住,反而使得水流更加的湍急。
“爸,這麼推太慢了,得快點。”謝悠言一急再顧不得什麼,直接叫了出來。
“我來。”慕洛麒聽了搶着衝了過去,直接跳到了車上。
“慕洛麒,你給我下來。”謝振邦見了臉色一變就吼了起來。
見他如此連謝悠言臉色都變了,可慕洛麒卻看也不看他們,一踩油門直接衝了出去。
“快跳……”眼見汽車要衝出去,謝悠言尖聲叫了出來,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她的聲音,在卡車衝出堤壩的瞬間慕洛麒飛身跳了出來。
謝悠言本能的想躲開,可馬上覺得不對,硬生生的站在那裡橫攔住他的去勢,可以她的力氣哪裡還站得住。
兩人直接跌到在地,而謝悠言被他壓住承受住了他的力氣,兩個人的力氣讓後背不禁一疼,可此時卻顧不得這些,忙擡頭去看慕洛麒,“你怎麼樣?”
慕洛麒反應過來,竟傻笑着搖了搖頭。
“你傻啊,你一沒經過訓練,二又不是特種兵,這個時候逞什麼能?”謝悠言見他沒事真的鬆了口氣,卻劈頭蓋臉的訓了起來。
而慕洛麒卻只知道傻笑,在她終於不再罵的時候,終於說話了,“原來你也關心我啊?”
“誰關心你。”謝悠言臉竟刷的下紅了起來,還好臉上此時全是泥水連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更不用說是臉紅了,可謝悠言自己卻不知道,掩飾的一下打了過去,“你可是跟我一起來的,如果你出了什麼事,你家裡人不得恨死我。”
慕洛麒纔不管她的話,臉上的笑容就是沒變過。
“慕洛麒好樣的。”謝振邦此時也走了過來,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卻讓慕洛麒笑的更是開心了。
“爸,決口堵上了。”謝悠言這纔有心思去看那輛車,見他們已經藉着卡車不停的將沙袋扔下去,水流已經被控制了下來,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的笑容。
“堵住了,水位也在向下降了。”謝振邦也笑着點了點頭,看了看兩人卻突然深有感觸的說道,“看來把你們留下來還真是留對了。”
“那是當然。”謝悠言笑的卻更是開心了,這個時候的她到更像一個十五歲的女生了。
而邊笑着狠狠的一拳打在慕洛麒的身上,“不錯啊,沒看出來你還有這一手啊?”
“告訴你一個秘密。”慕洛麒笑着說着,卻又突然很小聲的趴在她的耳邊,“我剛剛是什麼也沒想,聽了你的話就衝出去了,現在讓我再來一次我也不敢了,說不定會嚇得腿軟。”
謝悠言撲哧一聲笑的聲音更大了,卻突然又上可以到了什麼,忙低頭去看手腕上的表,卻發現已經被淤泥給蓋住了,擦了兩下都還沒能看清。
“三點四十了,我們應該快挺過去了,你看水位都已經在向下降了。”慕洛麒見她看錶,便知道什麼意思直接將時間報了出來。
謝悠言聽了面色一喜,擡頭向江邊看去,水位果然已經降了下去,而再看其他人的臉上也露出欣喜的笑容,“慕洛麒,我們真的挺過來了。”
慕洛麒聽了一把激動的抱住謝悠言,“我真的沒有想到,我這輩子會有這樣的一段經歷,還是與你共同度過的。”
謝悠言被他抱住,身體明顯一僵,便自興奮之中回過神來,不着痕跡的推開他,勉強的笑了下,“我去看看我爸。”
即便是再不着痕跡,慕洛麒也能感覺得到,心中頓時如一盆冷水倒了下來,再沒有興奮的心情了,擡頭苦笑着看向她。
謝悠言也有些尷尬,也知道她的話在這個時候太過破壞氣氛,可這也怪不了她,現在對於慕洛麒的碰觸實在是接受不了。
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卻又不知說什麼的好,一時氣氛有些詭異了。
“不是說看謝叔嗎,快去吧。”慕洛麒回過神來,也不知再說什麼好。
謝悠言聽了他的話就如逃似的跑開了,只留下滿臉苦澀笑容的慕洛麒看着她的背影,“謝悠言,我就不信了你的心就是塊捂不熱的石頭,哼,就是塊石頭我也給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