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於你這個合作伙伴也算是上心了。”沈正輝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說道,兩個人都坐在車子上,都在去往飛機場的路上。
“老子這麼辛苦還不是爲了你。”沈興國白了自己兒子一眼,“你小子常年不在國內,國內的關係還不是得靠我和你媽來幫你拉,你以爲我們做這種事情容易啊?”
沈正輝只好低頭聆聽父親的教訓。
“也就是這幾年你的名氣比較大了,”隨即他又嘆了一口氣,“名氣大了也有名氣大了的不好,別人不能給你施加壓力,壓力全部到你爸我和你媽身上了,他們都以爲我我和你媽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呢,實際上,”他瞥了沈正輝一眼,“我們哪管得到你啊,現在你是我爸爸,我是你兒子。”
“老爹,你這麼說話是怎麼回事?”沈正輝縮了縮脖子,“我今天可是非常給你面子的,你看看我說了那麼多獨門的想法呢!他真的按照我的說法去做,不說大賺特賺,起碼維持眼下的規模還是沒有問題的。”
“哪有你想得那麼簡單。”沈興國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你有這些想法就應該多和我們說說,我進入這個領域也是咬牙進來的,還害得你媽老是擔心有人主動來給我潛規則,我做的這些事情不都是爲了給你幫忙做的?現在……”他嘿嘿兩聲,“我們說什麼你都不會聽哦!”
“這話說得,您到底想要說什麼吧?”沈正輝有些不耐煩地問道,“我是你兒子你還給我繞圈子,什麼事情,您直說,哪怕你想推薦小明星給我讓我捧紅她。”
“呸!”沈興國唾了沈正輝一口。自顧自地從兜裡面拿出了香菸來。
“您不是給我媽保證戒菸了嗎?”沈正輝問道。
“抽着玩,每天就幾根。”沈興國一如既往地找到藉口說道,“老子哪有什麼小明星讓你捧,你還真以爲我和那些老闆一樣啊?”
“我這是替我媽試探試探你。”沈正輝說道,“看老海和你的關係,挺像他真的給你送過小明星了一樣。你們這也算是人生四大鐵之一。”
“胡說八道。”沈興國罵道,“你還好意思這麼說你爸我,你自己在日本那一堆破事怎麼辦?”
“怎麼辦?先晾着吧。”沈正輝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那幾個女人的問題,算來算去,似乎維持現狀是唯一的選擇了。不對,這是日本後宮片最令人詬病的地方,最後一定會有一個選擇的,但是就沈正輝的爲人和膽量來說,他也有點回避這個問題——畢竟不夠厚也不夠黑。
“你都三十歲了。”沈興國有些苦口婆心了。“我和你媽操心你這件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你是找不到呢,那也算了。偏偏你找了這麼多……”
“等等,首先我才二十九歲。”沈正輝強調道,“另外根本就不存在找不到的情況吧?”沈正輝說道,“再說這不是已經有一個孫女了嗎?”
“有本事你帶回來,”沈興國怒道,“然後再想想我們面對親戚朋友和記者應該怎麼說?你老爹我現在不大不小也是個人物。別人揹着我或者當着我的面說你這破事,你讓我的臉往哪裡擱?”他有些惱怒。“我也知道,演藝圈也有這樣的事情,如果孩子的媽是個普通人,咱們拿錢補償人家把孩子帶回來也算是一種解決方法了,但是兒子啊!”沈興國語重心長,“你這女兒的媽是個普通人嗎?我和你媽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和別人商量這件事情。孫女以後說日語的,我和你媽又不會,這個以後,想起來就頭疼啊!”他感嘆道。
“所以呢?”
“沒什麼所以的,你現在是人前人後風光着。等到你這些事情被捅出來怎麼辦?”
“捅出來?捅出來難道就沒有人找我拍電影了還是我自己不能拍電影。”沈正輝反問,他是經歷過張導演超生風波,覺得這種事情的打擊不會太大,難不成大家就抵制不看他的電影了?而且將來沈正輝的發展也是朝着老闆和國家化發展的,風流一些可以說影響是有的,但是要說有多大這就是見仁見智了,當然,也許會因爲作風問題被開除出黨,不對,他還沒有結婚,最多是嚴重警告或者留黨察看罷了。他又不是中央委員,怕這個幹嘛?
“你就沒有想過我和你媽的臉往哪裡擱?”沈興國怒道,他和樑可秀的想法還相當傳統,“我們現在都不好意思見劉德凱和你尚阿姨的面了。”
“他們倆知道了?”
“知道了還得了?”沈興國說道,“每次見面都要說你們兩個的事情,你讓我們怎麼和別人說?”
“劉叔叔還有立場說這件事情?”沈正輝反問道。
“做老爹的,表面上還是要關心一下。”沈興國對劉德凱似乎也有些不屑,“老劉現在都想着把家產留給兒子了,女兒混得越好他越高興。”
“那麼尚阿姨呢?”沈正輝興致勃勃地問道。
“她這些年來沒怎麼做事,怎麼做生意都要忘光了。”沈興國繼續說道,“拿着離婚的財產投資了房地產,坐收房租,不操心吃喝,一天就曉得打麻將之類的。你媽還想拉她一起做生意,當初鵬城的電視劇公司也有她一股。”
沈正輝從劉欣那裡聽過她對父母情況的轉述,和沈興國說得差別不大,但是沈興國說的不像劉欣的帶有強烈的個人情緒。
“尚阿姨沒有想過再結婚?”沈正輝試探性地問道。
“都要五十歲的女人了,不好找,”沈興國說道,“眼光又高,但是五十多歲還單身的老闆嘛基本上都還是想找年輕一點的,最多也是三四十歲的。所以你尚阿姨就關心劉欣的婚嫁問題。”他目光緊緊盯着沈正輝,“劉欣也不小了。你們早作打算。”
尚榮梅關心劉欣的婚嫁問題,主要的關注點就在於劉新結婚了之後劉德凱如何分割財產給劉欣,她對於劉德凱找了個小三生了個兒子還是心存怨念的。
在父母面前,這種事情沈正輝一向是當面呵呵哈哈地混過去,到了日本又是我行我素。
兩個人在車上沉默了一會兒,沈興國突然開口道。“我問你,你給老海說的那些就是你本身的想法?”
“是啊?”
“沒有忽悠的成分?”
“當然沒有。”
“那你怎麼能夠就這麼說給他聽呢?”沈興國有些忍不住地說道,“隨便說一點點就行了嘛,說那麼多。”
“首先,不是你讓我說的嗎?”沈正輝有些無奈,“其次,我說了又怎麼樣,他會照着做嗎?他照着做也沒有關係,他能夠做好嗎?”沈正輝攤開手。“不是我看不起他,像海總這種老闆,思想落後,早就跟不上時代了。給他說得再透徹,以他的經驗都是理解不了的。”
“你老爹我也是50後,是不是也落後時代了?”沈興國聽到這裡反而有些不滿了。
“您真會對號入座,”沈正輝哭笑不得,“你看過《悟空傳》、《上海堡壘》這類片子嗎?”
“你投資拍的。我當然看過。”沈興國說道。
“有什麼感想?”沈正輝問道。
“感覺劇情有些誇張。”沈興國回答道。
“電影的主力軍現在是70年代以後生人的這羣人,”沈正輝說道。“所以拍電影儘量迎合他們的口味。電視劇的觀衆羣體複雜一點,我和老海說的時候也是分塊說的,您能夠理解年齡分層,找準市場就行了。關鍵還是要緊跟時尚資訊,即使您自己不看,也要讓手下整理一下。最近年輕人在關注什麼,流行的風向是什麼,用於決策,絕對不是讓您變得和年輕人一樣。實在不行,您先看看劇本作者年紀什麼的也行啊!”
沈興國一拍大腿。“哎呀,今年浦海一家公司還和我談過說願意和我合作拍攝一部遊戲改編的電視劇來着,我看着的覺得不靠譜,沒有答應。”
“遊戲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什麼神劍奇俠傳。”
沈正輝頓時就有些無語了,“有些電視劇看起來確實不靠譜,也不符合我們的審美觀,但是就是能夠莫名其妙地火,這個只能說,現在年輕人羣體差異性太大,不要想有一個統一的對策思維,實在不行,您廣撒網,反正咱們又不缺錢。”
“胡說八道。”沈興國批評道。
沈正輝的飛機是直飛鵬城的,沈興國要飛平京。在機場裡,沈興國就不好批判沈正輝了,只好給他講做人的道理,並且用他身邊的人和事情舉例。不得不說,娛樂圈真的是一個很亂,水也很深的圈子,聽沈興國的一番話,似乎是他非常後悔爲了幫自己兒子的忙進入娛樂圈。不僅圈子本身亂七八糟,和這個圈子相關的企業和管理部門,也是亂七八糟。好在沈正輝的關係和腰桿都比較硬,沈興國也混成娛樂圈的老前輩了,饒是如此,發生在他身邊亂七八糟的事情也是不少。沈興國就是想要囑咐沈正輝,做人做事都要小心。
到了臨上飛機的時候沈興國還在感嘆,“我以前只聽說過娛樂圈亂,沒有想到居然這麼亂,連吸毒這種事情圈子裡面都是公開的,還做的肆無忌憚的。”他最後瞪了一眼沈正輝,“你這方面一定要自律!”
沈正輝倒是從沈興國的嘮嘮叨叨中收穫了一點溫馨的感覺,“這個你放心,我這麼忙,做的事情都是幾千萬上億元的生意,那有空。”停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再說我也是老闆,你看的都是打工的亂,哪有老闆自己不把自己的事業和身體當回事的?”
“老闆也有不像樣的。”沈興國一臉感嘆,不過已經到了上飛機的時間了,想要再說什麼也沒有時間了。
送走了自己的父親,沈正輝看了一下時間還早,就在機場享受了一頓高價但是並不豐盛的午餐。國內的航班不出人意料地晚點,沈正輝不得不又和自己在鵬城的公司的聯繫人確認了一下自己的抵達時間。在鵬城繞一圈之後他就準備經香港回日本去了。雖然福田光美沒有打來催促的電話,但是在外面沒有工作地待久了。沈正輝自己反而有些不安。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徵。”他自言自語地說道。
去往鵬城的航班晚了一個多小時,在鵬城降落的時候同樣如此。出機場的時候沈正輝有些驚奇地發現李鴻等一行人都在機場等候。
“你們居然親自來?”沈正輝略感驚訝,“今天沒事嗎?”
李鴻努力發揮自己女性的優勢,湊到了沈正輝面前,“大老闆多年不見,大家都想見見。”
“上一次見面好像還沒有過去幾個月吧。”沈正輝說道。
“已經好幾個月了!”李鴻說道。
沈正輝和這羣高管一一握手。然後上了迎接他的商務車,本來按照原定計劃是準備去雜誌社和動畫公司看看的,但是一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就直接開車到飯店去了。
一路上,李鴻顯得非常熱情,頻繁問道劉欣現在在日本的情況,試圖通過這個關係拉近一點和沈正輝的關係。沈正輝因爲上午被自己的父親教訓了一點,所以不太想提劉欣讓自己想得亂了,回答就有些敷衍。
到了最後。李鴻眼見車上就自己、司機和自己的秘書,於是咬咬牙,大膽地說道,“董事長,我覺得雖然阿衡這些年做的這些工作經濟成績不怎麼樣,但是在其他方面還是有貢獻的。”
沈正輝略顯驚訝,“哦,是的。”他皺了皺眉,“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李鴻咬了咬嘴脣。“你能不能不要開除他。”
“我什麼時候要開除他了?”沈正輝瞪大了眼睛,“對了,怎麼沒有看見阿衡呢?”
“他在動畫公司加班,希望能夠在離職之前把手上的工作做完。”李鴻聽見沈正輝的回話之後眼睛一亮,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您真的沒有想開除他的意思?”
“誰給你說的我要開除他?”沈正輝這時候的感覺是一頭的黑線。“拓展我們的市場和風格是很必要的事情,不要說阿衡做的有成績,就是沒有成績,也不會開除他啊!”沈正輝臉色黑下來,“你的消息是哪裡來的?”
李鴻本來放鬆的表情這個時候又緊張起來。“我,”她停頓了一下,在沈正輝的注視下,終於還是老老實實地說道,“餘杭那邊有人告訴我的,說您把鵬城動畫公司這些年做出來的作品批評了一番,還說要讓阿衡走人。”
沈正輝頓時有種噁心的感覺,自己麾下的兩個公司有時候也會面臨着內部的競爭,劉欣的很多外包工作都是交給鵬城的公司而不是餘杭的公司,餘杭的公司接的工作大多數偏原創,需要公關和承擔很大的風險,兩個公司內部也有人員交流,沈正輝想不到的是現在居然有這樣的情況,居然有人歪曲自己的話。他在餘杭的公司裡面確實以阿衡爲例舉過例子,但是那是爲了說明港臺的市場的狹小,絕對不是批評阿衡本人和他的工作。雖然沈正輝內心可能有覺得阿衡眼高手低的一面,但是他絕對不會公開這樣說一個還在自己公司內部工作的人。
沈正輝心中惱怒了一番,但是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情放開。畢竟將來他能夠花在國內的時間不多,能夠花在動畫公司上的時間就更少了。掀開蓋子來不處理的話,還不如不掀開蓋子,這個時候公司動盪起來不是好的選擇。
所以他對李鴻說道,“我就不追問你是誰給你說的了,不過你自己注意一點,我要做出的針對你們的決定,我個人不可能不通知你們,不要傳謠信謠。”他哼了一聲,“另外,把阿衡給我找過來,我今晚要和他說幾句。”
李鴻感覺此時心才停止異常的跳動,萬分高興地答應下來,開始給阿衡打電話了。
和餘杭的動畫公司不同,鵬城有雜誌社和動畫公司,所以鵬城的動畫人比餘杭希望賺錢的動畫人更加有理想一點,他們絕不滿足於幼兒動畫。阿衡宣揚的港漫風格雖然公司內部喜歡的人不是太多,但是相比較幼兒動畫,很多人還是更喜歡成人動畫一點。
但是這些成人動畫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不能在大陸上映,向外宣傳的港臺的市場只能夠做到勉強保本罷了,很多時候都不能保本,在這種艱難的情況下,鵬城的動畫公司居然做到了向東南亞、歐洲等地進行發行。雖然最終也沒有賺多少,但是這極大地打開了局面,讓整個產業自生起來。
這個情形是沈正輝沒有預想到的。當初他所看到的也僅僅是日本市場,動畫電影的世界市場,但是這裡面是不包含阿衡的港漫風的。現在鵬城的動畫公司做到了文化輸出,沈正輝不得不承認阿衡還是有功績的,當然,做營銷的人功績也不少。
既然已經做到了這些,那麼成績自然要擴大,中國的漫畫家和中國的漫畫改編成的動畫向外輸出就列上的日程表,畢竟在國內的非幼兒向的動畫還是很難通過審覈,而漫畫家們一般都劍走偏鋒,不符合所謂的精神文明建設的標準。
今晚的晚飯實際上意義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