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的不是警車,而是兩輛裝有警報的豐田,過來之後一輛車繼續超前追趕開走的麪包車,一輛車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好幾個滿頭大汗的年輕人,一看舉動就知道是專業保鏢出身。
王安萍開了鎖,和沈正輝一起從車上下來。
沈正輝下來之後看見法拉利的慘狀,覺得自己頭腦袋裡面還嗡嗡嗡的,他閉上眼睛,覺得真個世界好像在轉,然後他就蹲在地上嘔起來。
王安萍也好不到哪裡去,兩個女保鏢扶住了她,拿礦泉水給她洗臉,剛纔緊張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一放鬆下來就只覺得噁心。
王安萍這個時候就不說沈正輝連累她的話了,只能怪這幫傢伙運氣太差有太囂張。王安萍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後,對身邊的保鏢說道,“給駐港辦公室打電話,請他們幫我報警,另外,”她看了看已經毀得差不多的車子,嫌棄地撇了撇嘴,“這車子就丟在這裡,我等着看到時候誰給我雙倍的賠償。”說完她邊準備上豐田的車子離開這裡,走之前看了一眼正在用衛生紙擦臉的沈正輝,“你是準備繼續呆在這裡還是準備和我一起走。”
“一起走吧。”沈正輝露出一副可憐的表情來。
於是王安萍吩咐道,“留兩個人在這裡等警察來看現場。”兩個男人點了點頭流了下來,扶着王安萍的兩個女保鏢跟着王安平、沈正輝一起上了車。
沈正輝被趕到了副駕駛位,兩個女保鏢一左一右地夾着王安萍坐在後座上,車子裡面都沉默起來,司機安安靜靜地開着車子,這個時候一個女保鏢的電話響起來了。
女保鏢接了電話,嗯嗯了兩聲,然後捂住了話筒,對王安萍說道,“對方又準備,跟丟了。”
王安萍冷哼一聲,“找不到小嘍囉就找他們老大,駐港辦就應該請全香港所有的黑社會老大去喝喝茶,迴歸之後還這麼不規矩。”
這話說得霸氣側漏,經過小姑娘的轉述,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領會到王安萍的氣勢沒有。
王安萍已經沒有了做其他事情的心思了,經過了這麼一遭,她什麼心情都沒有了。她拿起電話,先是給她爸爸打,講述了一下剛纔發生的事情的情形,絕口不提對方是衝着沈正輝來的,就說自己居然在香港遭受了黑社會的威脅,黑社會讓她滾出香港去。
電話那頭的王父很鎮定,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掛上了電話,王安萍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來。
沈正輝在一旁看得有些後背發涼。
王安萍看過來,對着沈正輝說道,“我一會兒先回酒店了,路過中環的時候你就自己下車回去吧。”
“是!”沈正輝連忙點頭。
“這香港的黑社會真是太可惡了,居然敢跟蹤我,還敢襲擊我的車子,牽連到你,真是不好意思。”王安萍和顏悅色地對沈正輝說道。
沈正輝不敢反駁說王安萍說謊,看了看她兩邊的女保鏢,尷尬地笑了笑,擦了擦額頭,“確實是,太大膽了。”
“我還以爲只有電影裡面的黑社會纔會這麼大膽,沒想到現實中居然還是這個樣子,這說明他們的壓力不夠大啊!”
沈正輝幾乎已經猜測到王安萍打的是什麼主意了,但是他這個時候是真的沒有勇氣站出來阻止王安萍這麼幹,更何況,王安萍這麼幹對於王家和他自己都是有利的。於是沈正輝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也被嚇壞了,想早點回去。”
“你這個樣子和你電影電視劇裡面的形象可不一樣。”王安萍的這句話沈正輝也弄不懂這是玩笑呢還是順帶着發泄不滿,他只好縮起脖子來。
等到下了車,沈正輝剛剛走上路,他就收到了一條短信,“照片不要拿出來。”沈正輝背後一涼,差點想把自己的相機丟到海里面去。
這件事情牽扯之大超乎了沈正輝的想象,很多東西都是他日後想了很久然後從現實發展的對照中猜出來的。
王安萍這一次到香港的融資並不像她表面上說得那麼單純,新任總理嚴格控制金融,加上金融危機的衝擊,銀行房貸受到了極大的影響。王安萍接手的沈正輝的地產擴張計劃自然也受到了影響,並且,由於財富增長過速,過於矚目,王安萍不得不引入國資資本進入地產公司,不過對於早就引起了人眼紅的財富來說,即使這樣做也不能讓人打消覬覦的打算,加上形勢的緣故,原本的擴張計劃有意無意受到了各方面的抵制,銀行雖然不至於立即催還貸款,但是新增貸款顯然是不可能的了。這時候自然有同樣屬於紅二代、三代的人出來和王安萍談合作條件。
王安萍畢竟太年輕,咽不下這口氣,藉口要到香港融資跑到了香港來。整個故事完整的情節,沈正輝就只有腦補了。王安萍到香港融資大概只是一個藉口,不過也許她還是做出了某種姿態,這讓有心和她“分享”利益的人有些急了,也許向香港金融界做了一些逼迫,讓她融資非常不順利。而沈正輝和她談話的時候被襲擊,顯然就給了王安萍借題發揮的機會。明着是藉口打擊香港黑社會,暗地裡也許是向某些人傳遞信號。
當然,這些都是沈正輝事後想到的,作爲當事人他當時還有些昏。直接回到賓館,大睡一場之後醒來整個香港都已經暗流涌動了。
一連好幾天,各個社團的大佬,知名的雙花紅棍等等都被警方約見,要求他們交代王安萍出事情那天他們的行程等等,每個黑社會大佬和重點嫌疑人都被要求不準離開香港,連一些已經洗白的大佬——譬如向先生也被約談了,當然,約談他還是比較客氣的。
向先生自己打聽到的消息讓他出了一身冷汗,首先他打聽到出事情的是大陸某位大人物的孫女,但是鬧事的勢力實際上不是衝着她去的,是衝着沈正輝去的,沈正輝和王安萍在一起,結果事情就弄大了,偏偏王安萍在大陸也惹了一夥人,這夥人和向先生也有一點關係,這就不難解釋爲什麼警方也要約見他,雖然他人脈關係都在,但畢竟他退出江湖已經好多年了。最麻煩不能說清楚的就是,去找事的那羣人還真的和他有點關係,這簡直是黃泥巴落在褲襠裡,不是屎也變成屎了。
問題的關鍵在於這件事情根本沒有去澄清,既不能去向受害人澄清,也不能向和自己有關係的**澄清,一說這就是現成的把柄。向先生本人是不想幹這種黑社會才幹的事情的,但是乾的人和他有關係他也不能說不知道,就算說出去也沒有人信。向先生是知道自己的小弟爲什麼這麼做的,沈正輝在香港這幾天,可以說是攪動了香港娛樂圈,最關鍵的是他給了斯蒂芬週一個籌碼,斯蒂芬周沒有直接答應沈正輝的條件,而是用這個條件和香港本地的投資商談判,極大地擡高了自己的身價,於是本地的某個投資商腦子一熱,想把沈正輝趕走吃獨食,這也是可以理解的,這個人不是向先生,但是和他有關係,他也就只有胃疼了。
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和自己有關,那麼就不能不處理,所幸動手這幾個傢伙比較機靈,早就藏了起來,於是向先生趕緊和動手的傢伙聯繫,安排這幾個傢伙跑路去泰國,好不容易逃脫了香港警方的追捕,結果這幾個傢伙被海警給遇上了,因爲腦子不清楚,妄圖持槍反抗海警檢查,被海警認爲是販毒人員擊斃了,巧合的是在船上真的查出來了不少毒品。
消息傳到香港和大陸,固然有的人後背發涼,心中發冷,但是更多的人是鬆了一口氣。剛剛退休的某委員不得不在民主生活會上作檢討,承認香港黑社會還有很大的問題,想要單純依靠招安的方法並不能完全讓他們聽話轉變成良民,不管怎麼樣,香港的治安一時之間倒是大好,很多社團都低調起來。
王安萍在香港融資也還算順利,好幾家家掛着香港牌子上市,實際上是國內控制的企業對王安萍的項目非常感興趣,答應了了王安萍公司的融資條件。這幾家企業背後的老闆,也許早就和王安萍接觸過也不一定。
而沈正輝所等到的,就是斯蒂芬周終於帶着自己的條件前來拜訪沈正輝了,香港已經沒有人願意答應他的條件給他投資了,斯蒂芬周最終不得不選擇誠意最大的沈正輝。
從某種意義上講,斯蒂芬周也退了一步,投資額他只要四千萬港幣,演出和導演費降低到了一千萬港幣,收回成本之後的分成比例是五五分成,無論該片是不是在大陸上映。在日本的發行交給春日映畫,至於周邊的版權,斯蒂芬周要除了日本之外的版權。片子的版權歸星輝所有,但是在日本版權春日可以無限使用,電視劇的改編等等都侷限於日本,日本之外要和星輝重新商談簽訂合同。
至於續集的拍攝,雙方商定投資條件不低於本次的拍攝,沈正輝甚至願意把續集拍攝權給星輝,只是要求春日映畫在同等情況下有優先的投資權。斯蒂芬周明顯不願意過早決定自己的計劃,所以他只願意簽署一個含糊的條款,雙方簽訂了合約之後,春日映畫的資金就馬上打了過來,拍攝開始啓動,沈正輝也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可以結束香港的旅程前往臺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