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畢業。
蘇楠並不知道，自己的那603分，給初中部的同學們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今年的題目偏難，就連初中部的狀元，也就堪堪拿了636分，相對之下，蘇楠的603分，就已經算是高得嚇人了。
旁邊的表妹君看着蘇楠的表情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年級前二十。
大桌那邊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在了蘇興國身上。
儘管蘇老爹想保持低調，但在衆人灼灼的目光下，也不得不得開口證明：“楠楠她……確實考了603分。”
一片譁然！
這樣的情況下，反而是襯着那站在一旁的蘇秦，有些不尷不尬的。
周忻只是簡單跟他爸說了兩句話，就走回小桌子，小桌的人已經坐滿了，他倒不認生，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就在蘇楠的旁邊坐下。
“你好，認識一下，我是二班的周忻。”陽光少年笑了笑，伸了伸手。
蘇楠尷尬笑笑，手上還滿是剛剛吃雞腿時留下的一手油，並沒有握上去。
“你認識我？”
周忻饒有介事掃了一眼蘇楠，點點頭：“認識，四大美女嘛。”
“呵呵。”蘇楠燦燦的笑了笑。
看來還是這名頭的名氣要大一點。
“不過，看到你真人，總覺得傳聞有些過分了。”周忻抓了抓下巴，說話的聲音溫溫和和的，但卻一點都不娘炮，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傳聞？感情自己這張顏還真是醜出傳說來了，蘇楠搖了搖頭，心下倒覺得好玩異常。
“傳聞中我是個怎麼樣的人？”
“四大美女咯。”周忻說着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真見了面，感覺沒有他們說得那麼嚇人吧。你也就是胖了點，皮膚差了點。”
這幾天住院的治療還是有些效果的，面部和脖子的水腫已經開始漸漸消退了，只是臉上的坑坑挖挖還是依舊磕磣人，這點也讓蘇楠頗爲苦惱。
“還好還好，盛名之下，難副其實啊。”蘇楠故做老氣，擺手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周忻被逗笑了，又一次伸出手：“你這分數，穩上百林了吧，校友，以後還要多多照顧了。”
蘇楠也笑了，伸出手。
雖然那一手的油還是沒擦乾淨。
————
隨後兩天，是學生回校領成績拿畢業證的日子。
門口邊上，休息了好幾天的小賣部又在今天重新開了門，似乎一直在擺着小攤，賣一些炸豆腐，面膜膜，或者是小烤串子，不時散發着一陣陣的香氣。
路過校門口的一片空地，那是校園正在新建的教學樓，正做到一半兒，今天卻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工程停了下來，並沒看到工人。
這就是自己的初中啊。畢業了之後，也在沒什麼機會回來仔細看看過。
只是現在，蘇楠站在初中大門的正前，竟是有了一些自豪感。
到達教室之後，人零零散散的也來了不少，岑玉蘭拿着一達厚厚的成績單，站在講臺上，不時點着名字，而聽到名字的，則站起身來，走向講臺，領取着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成績，以及初中畢業證。
看樣子，蘇楠來得挺早了，講臺上的成績單，也沒發出去多少份，成堆成堆的放在那裡。
看到蘇楠走進來，岑玉蘭愣了愣，然後用一種看妖怪似的神情望着緩緩走進來的蘇楠。
你要她如何能不驚訝？
年級前二十，班裡的第一名，603分。
本來初級八班在校裡面就是屬於放養一類的班級，好的學生苗子都集中到頭幾班上面去了，就連她自己，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自己帶的班裡面，可以帶得這麼出這麼一位高分少女。
平時看起有些虛胖的臉蛋，現在倒是多了一絲睿智，那雙本先只是眯成一條縫的雙眼也似乎睜開了，看上去，似乎還有些漂亮？
“我的成績單呢？”蘇楠並沒有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站在講臺前，看着她。
岑玉蘭怔了怔，隨即努力的擺出一副老師該有的模樣，笑了笑，然後溫聲勉勵道：“蘇楠，考得不錯，603分，班裡的第一名。”
來的早的，也算得上是八班的幾個重點生了，他們的目標倒也直接，只要能考得上衡縣高中的重點班級，也不算差，只是現在聽聞這個成績，都有些詫異，其中一個本來還在收拾東西，聽到這個分數，直接停下了動作。
“什麼，603分？”
“我們班上的人有人能考這麼高？”
一時間，議論聲紛紛揚揚的喧鬧了起來。
蘇楠接過成績單和畢業證，安安靜靜的從講臺上走了下來，坐回了座位上。
不一會兒，陸陸續續就有同學走進教室，一樣領着分數單，取着畢業證。
畢業季總是帶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寂寥，蘇楠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而窗外的空地上，也沒了往日那般的喧鬧，只是零落的擺放了幾張橫條桌子，想了想，應該是一會兒要拍畢業照用的吧。
果然，沒過一會，當畢業證發完了之後，就聽到岑玉蘭鼓掌說道：“大家安靜一下，安靜一下。”
待到教室中所有的竊竊私語被壓了下去之後，岑玉蘭才緩緩開口道。
“等一會，我們班就下去排隊，等前面的班拍完之後，就輪到我們了。”
一時間，班裡面還是有些安靜。
十五六歲的孩子，已經明白了這一次分別，代表的到底是什麼，隱隱的，蘇楠似乎聽到，班裡竟然浮出了不少抽泣聲，早先還是隻有女的，後面還有不少心理脆弱的男生，也跟着皺了皺鼻子，說話間，不免也有些哭腔。
岑玉蘭看着場面上似乎有些失控，於是輕輕敲了敲桌子，郎聲道：“今天是你們初中生涯落幕的最後一天，你們有什麼想跟同學們說的，可以上臺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不說，可能就沒機會了。”
說着說着，岑玉蘭鼻子也有些發酸，雖然說這一屆學生並不是她帶的第一屆學生，但相處了三年，人非草木，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一些感情的。
後面零零散散有不少人上去說了些話，但都有些語無倫次。
有瘦瘦高高的班長，也有長得很憨厚的勞動委員，還有之前一直欺負自己的李明康。
卻是沒想到，在最後，岑玉蘭竟然是點了蘇楠的名。
“下面，讓我們請我們班中考成績的第一名，蘇楠同學上來，上臺講話。”
稀稀啦啦的鼓掌聲。
蘇楠怔了怔，卻發現，班上所有人，都已經看向了她。
她無奈的笑了笑，站起身子，走向講臺。
看着臺子下，一雙雙注目的眼光，目光的主人，或是熟悉，有的，卻連個印象都沒有了。
蘇楠清了清嗓子，並沒有怯場。
“我們相聚在這裡，也分離在這裡，三年來，我們經歷過許多，但也成長了許多，相聚是個緣分，所以並不用爲分離而悲傷……”
看着臺子上恬靜溫和而又侃侃而談的少女，岑玉蘭忽然有些恍惚。
或許，自己這些年來的教學態度，是不是真的錯了？
清郎的聲音穿過講臺，透過窗口，漫散到了諾大的校園裡。
恰如涓涓流年，水漫四季，那一艘沒有歸航的航船，帶着說不完的曾經，逐漸隱沒在日落後的記憶中。
蘇楠的初中生活，也恰恰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