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之前那次外國遊客在食爲天狂說“一級棒”的事件，就是個自導自演的宣傳文案。
這要是放在2022年，這種軟文廣告類的新聞，分分鐘就能被網友給識破，而且還要說真假。
但在1983年，愣是沒多少人識破，而且大家都信了。
信了的結果，就是大家都來食爲天嘗一嘗，感受感受外國友人都說好的飯菜，究竟是個什麼味道。
這個時候，只要飯菜的品質稍微過硬，就餐環境也能跟周圍形成對比，那麼飯菜價格貴一點，大家也就不是不能接受了。
所以你看，同樣都是一個價格，你不打廣告不吆喝，大家就覺得你貴。
可你要是打一個廣告，尤其是打一個外國人都說好的廣告，那這就是物有所值。
歸根到底，還是這個時代的老百姓太樸實，沒接受多少廣告轟炸，太容易相信人。
而曹志強就是利用了老百姓的這種樸實心理，以及一點點崇洋媚外的心理，找了一些老外過來演了個戲，順便找記者“偶遇”型“抓拍”下來，再寫一篇小軟文，結果就成了這個樣子。
整個過程中，演戲的老外得了錢，寫文章的蔡玲記者得了錢還得了領導的賞識重視，曹志強的食爲天則得到了巨大的客流量，大家都很開心。
就連食客，能吃到外國客人都說好的地道美食，當然也很開心。
當然了，這招雖然看似簡單，但實際上一點也不簡單，至少不是一般人能實施的。
最大的難點倒不是錢的問題，也不是記者的問題，而是你上哪兒去找外國人當演員。
沒錯，這時期確實國家開放國際旅遊了，也的確有很多外國人來國內旅遊，但這些來國內旅遊的外國人，都是經過層層批准，然後由國有旅行社帶隊的，很少有單個人過來的。
也就是說，外國人的數目總起來還是太少，而能否接觸上這些外國人也是個問題。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直接找到涉外旅行社，讓旅行社牽頭，但國字號的旅行社未必樂意幫你牽線，讓外國人幫你演戲作假。
所以，你必須自己去想辦法接觸那些老外，而這就需要很好的外語做支撐。
曹志強之所以能那麼順利的找到那批老外，倒不是他跟涉外旅行社的領導多麼熟悉，純粹是他所處的環境容易碰到老外。
比如第一批的日本客人，也就是最早說好吃，並被蔡玲拍照採訪的那幾個日本人吧。
其實他們原本是幾個家庭組團來國內旅遊，然後正好住在北平飯店。
然後一次去北平飯店餐廳吃飯的時候，正好讓曹志強給遇到了。
曹志強聽到他們嘰裡哇啦的說日語，正好自己又會日語，正好當時他又剛被自己大姐給打電話絮叨了一番，於是就靈機一動，想出個找老外演戲打廣告的主意。
想到後，曹志強就主動跟那些日本客人接觸。
由於他舉止得體，長得又帥，還主動請客，又能說一口流利的東京腔日語，因此很快就跟那批日本客人熟絡起來。
話題當然有的是，反正這個時候，使勁兒吹日本的經濟奇蹟就完了。
這人嘛，都喜歡挺好話，外國人當然也不例外。
說了一些好話，又吃了曹志強請的一頓免費晚餐，曹志強再提出演個廣告的事情，那就順理成章了。
國內雖然廣告很少，廣告形式也很單一，但這可不包括日本。
日本此時正是蒸蒸日上的頂峰期，廣告形式當然也是多種多樣，所以對曹志強所說的那種廣告，那些日本客人都能理解。
只要價格談妥，問題都不大。
反正在那些日本客人看來，無非就是去吃個飯，然後對着鏡頭，分別用日語以及蹩腳的普通話，說點好吃，一級棒之類的就可以了，輕鬆簡單。
談好了出演的費用跟具體劇本之後，曹志強又把蔡玲叫過來，詳細跟她說明情況，大家又找了個會議室，一起稍微排練了一下，然後一個廣告鏡頭就出臺了。
再然後，就是找一箇中午人少的時候，讓那些日本客人先去王府井商場逛一逛，然後“偶然”路過食爲天飯店，裝作被裡面的香氣吸引，再進去吃頓飯。
吃完後，就先用日語大聲讚歎，再用蹩腳的普通話說“好吃”，“一級棒”，“太厲害了”這些。
在這些日本客人演戲的時候，一旁的蔡玲跟攝影師，早就準備好，甚至攝影機都提前做好角度，恰好抓拍到那些照片。
說白了，這就是一種擺拍。
等拍完了，蔡玲再過去裝模作樣的採訪一下，幾個日本客人裝模作樣的稱讚一下中華美食以及食爲天的飯菜，再貶低一下其他飯店，順便談一談“價格不是問題，問題是質量”的先進理念。
這些東西呢，通過翻譯，當場說出來，蔡玲則稱職的用錄音機，把那些日本遊客的話全都記錄下來。
如此一來，有照片，有錄音，就有了“鐵證”，就算有人質疑，只要到時候把照片錄音一放，誰都要承認這是那些日本客人說的話，都要承認蔡玲寫的文章沒有過度添油加醋，只是實事求是。
只是用這種方式登報，本來就夠轟動的了，客流量也迅速增多。
但曹志強還覺得不保險，或者說覺得只是日本客人來吃飯，不夠衝擊力。
畢竟在此時的國人心中，大鼻子白人才是一等人。
所以後來，曹志強又找到幾個來中國旅遊的美國人，用英語跟他們聊了一陣，再次花錢請他們幫自己演個戲。
那幾個美國人要做的，就是在晚上客人最多的時候，帶着翻譯，“慕名”前去食爲天，在衆目睽睽下吃飯。
當然，那幾個美國客人去吃飯的時候，食爲天恰好有幾個報社的記者在吃飯，也恰好用相機拍下了那幾個米國人吃飯的時候，如何表情誇張的豎起大拇指的樣子。
這下子，根本不用採訪了，只看到那幾個大鼻子老外瞪大眼睛豎起大拇指的樣子，就已經足夠讓看到的國人開心了。
幾個東洋人說好，可能是一般好。
可要是一羣西洋人，尤其是米國人都說好，那肯定是非常好，一級棒。
如此，食爲天的高端定位，一下子就拉滿，哪怕價格貴一點，只要味道能合格，就餐環境能好一點，食材也確實高端一點，跟大家的心理預期相差別太大，那這個特色餐館的設定就穩了。
整個流程中，曹志強的作用功不可沒，甚至可以說是最重要的一環。
這不光是錢跟腦子的事兒，還得同時精通日語跟英語，並且能出入北平飯店以及建國飯店這種涉外飯店，能接觸到這些老外。
其他人嘛，未必不能想到這些主意，但他們不會日語跟英語，也沒法整天出入北平飯店跟建國飯店，很難接觸到足夠多的老外，就算接觸上，也沒法把自己的想法跟意圖完美的傳達給對方。
哪怕能傳達給對方了，你也未必能說服人家幫你演戲，未必能出得起人家要的價格。
所以啊，每一個成功的背後，都有人在負重前行。
曹佳佳看似是天降大運，其實那是背後有人，也就是他曹志強，在替她默默負重前行了啊。
其實這個事兒，本來最好的方式，是提前告訴曹佳佳，讓曹佳佳好好配合，效果可能會更好。
但曹志強發現，曹佳佳這人心裡藏不住事兒，所以乾脆也就沒告訴她。
這不是說曹志強不滿意曹佳佳當這個飯店的經理，這還不至於。
只是曹志強覺得，曹佳佳的水平也就一個飯店經理了，地位再高一些，她就把握不住了。
其實就算這個飯店經理，根據曹志強偷偷聽馬華所說，好多事兒主要也是靠了何雨柱。
比如之前有幾個混混來鬧事兒，吃了飯不給錢，還要所謂的保護費，曹佳佳當時就抓瞎了，就想真的拿錢保平安。
還是當時何雨柱正好在場，帶着一羣廚師服務員，操着菜刀掃帚擀麪杖，一起衝出來，然後何雨柱打頭，一起把那些混混給打跑了。
那些混混估計也沒想到，一個小飯店而已，竟然有二十多個男廚師，十多個男保安。
當時那羣混混才五個人，身上就是便於隱蔽的小刀而已，最多嚇唬嚇唬普通飯店普通人，怎麼敢對二三十號人動手啊。
據說，當時要不是那幾個混混跑的快，當時就得被留下痛揍一頓，然後再送去派出所。
所以啊，聽了那個故事後，曹志強就知道，當初找何雨柱入夥餐館，絕對是明智之舉。
有何雨柱在，不但飯菜質量有保證，還能幫自己教徒弟，關鍵時候也是真能上。
在這時期，就要靠這種人才能鎮住場子。
相反，自己的親姐姐曹佳佳，真遇到這種事情就不行了，她也就是和平時期算個賬，收收錢，跟熟客說說笑，其他就真沒什麼能耐了。
不過曹志強也沒指望曹佳佳有啥大能耐。
畢竟曹佳佳只是個普通家庭婦女，又不像曹志強這樣是開掛穿越人士，能力普通太正常了。
反倒是那個還沒過來的姐夫夏思明，倒是讓曹志強略微高看一眼。
不爲別的，就爲夏思明看事兒通透，性格溫和這一點，就值得栽培。
夏思明也就是身體不好，加上窩在一個偏遠小縣城，十成能力發揮不出半成。
但凡給他個機會，再把身體調理好，別的不說，當個小領導應該不成問題。
“喲，志強，你來了啊。”
說這話的是何雨柱，原因就是曹志強看人不多，就溜達到後廚看看情況。
當初說好了，後廚是何雨柱的地盤，所以曹志強一來，何雨柱就發現了。
“曹總好。”一些年輕廚師也跟着打招呼。
“好好。”曹志強笑着擺擺手，“都忙吧，不用管我，我就過來隨便看看，沒什麼。”
一聽這話，拿着大茶缸子的何雨柱笑呵呵的道：“聽見沒，人家就是過來看看，都忙起來，沒看外面還有客人麼，快點的，早幹完早歇着。”
聽到何雨柱的命令，大家果然不再繼續跟曹志強打招呼，繼續忙活着做菜。
是的，雖然現在正式的飯點已經過了，也不再做堂食了，但外賣還沒結束。
而且一些麪點之類，也需要現在做。
說白了，就是到了這個時候，纔是讓這些徒弟真正上手實習時候。
真正飯店開門營業期間，這些徒弟做的飯菜是不能上席的，都是何雨柱以及他帶過來的徒弟做，這些人最多打打下手。
也就是飯點一過，外賣還沒結束的時候，讓這些人試着做點簡單的麪食、湯品跟炒菜，等何雨柱評價合格了，纔可以當做外賣送出去。
“志強啊。”喝了一口濃茶的何雨柱在一邊笑呵呵的道，“他們還在忙，我就先不招呼你了，你先隨便看，過一會兒，等外賣時間也過了，咱再找地兒好好嘮嘮。”
“好啊，聽你的，何叔。”曹志強呵呵一笑，“不過何叔，我送來的這批人，素質還可以吧？”
何雨柱吧嗒吧嗒嘴，也不藏着人，直接道：“也還成吧，雖然沒幾個特別有天分的，但勝在都肯努力，還比較聽話。
反正來了跟着我好好學，特別厲害的本事咱不敢說，至少當個普通大廚應該沒問題。”
“那就可以了。”曹志強呵呵一笑。
是的，當初那些混混怎麼也不會想到，食爲天表面看是一個普通飯店，其實還是個廚師培訓學校，後廚塞了大部分廚師學員。
這麼說吧，後廚這裡目前一共有二十四個人，除了何雨柱以及他帶來的三個徒弟外，另外二十人，都是曹志強塞過來的學徒。
那些新來的廚師學員，都是曹志強從紅光機械廠挑出來的年輕小夥子，都是有正式工人身份的人，只不過都是實習工罷了。
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曹志強打算用這種方法當試點，逐步改造紅光機械廠。
紅光機械廠的問題很多，像技術落後、設備陳舊等問題，曹志強一時半會解決不了，但先把財源問題跟人員問題解決了，也沒問題。
說白了，就是曹志強決定給紅光機械廠瘦身，讓紅光機械廠轉型。
生產部門暫時還不能動，畢竟生產部門還要按照計劃生產，且只要停過這一年，等雙軌制放開，可以賣計劃外的產品，就可以迅速起死回生。
要知道，紅光機械廠的產品可都是很過硬的，別的不說，就說這裡生產的螺紋鋼，那一旦流到市面上，絕對搶手得很。
現在這種情況，只是計劃生產限制了紅光機械廠的產能，以及大量三產人員包袱太重罷了。
曹志強暫時無法改革生產部門，但改革三產部門還是沒問題的。
三產部門的問題，主要是三產部門冗員太多。
再確切的說，是三產的廣大職工都是正式工，輕易不能辭退，又沒有多少來錢的項目，所以造成入不敷出。
曹志強的辦法，就是讓三產部門的廣大人員找個出路，用後來的話說，叫培訓再就業。
首先要抓的，就是那批被各種關係塞進來的實習工。
實習工雖然帶實習倆字，但其實只是跟收入有關，實際檔案已經在勞動局，是正經的工人身份，沒有正當理由是不能輕易辭退的，自己辭職當然另算。
這批來三產的實習工，其實也做不了多少事兒，至少產生不了多少效益。
曹志強的打算，是以紅光機械廠的名義，跟自己合夥開一個合資性質的餐飲連鎖店，然後把紅光機械廠的大量用不上的年輕勞動力，逐步轉移去餐飲連鎖集團裡工作。
簡單說，就是讓那些沒什麼正經事兒可乾的年輕人，去餐廳裡當廚師，當服務員，用餐飲業來消化這些勞動力。
普通小餐館，這些人未必樂意去，但如果是環境比較好的連鎖飯店，收入再高一點，應該就沒問題了。
而拉上紅光機械廠搞合資，一來可以藉助紅光機械廠的招牌，少卻很多麻煩，二來合資之後，新的餐飲企業就算是紅光機械廠的下屬合作企業，人事關係可以無縫銜接，自然可以把原先機械廠的職工轉移去新單位。
這批二十人，是第一批人，主要是實驗性質的，看看效果如何。
如果效果好，這些人就是種子，學會了手藝後，回去就全部當老師，專門教下一批選出來的工廠職工如何做菜。
至於這樣做的結果會不會導致廚藝下降，這其實沒啥。
反正曹志強都想好了，餐飲連鎖就以火鍋或者麻辣燙爲主，本來就不需要多少廚藝多高的廚師，廚師更多是幫着順菜切菜，普通廚藝就夠了。
說白了，曹志強接下來要做的餐飲連鎖，就不是食爲天這種高端路線了，而是走平民路線，要的是物美價廉，薄利多銷。
除此之外，服務員也會暫時扔到這裡來實習，不光要學如何端菜上菜，還要學如何微笑面對客人。
可以這麼說，食爲天就是一個根據地，紅光機械廠則是後援。
曹志強要通過食爲天，培養一批種子廚師跟種子服務員，然後再由這批種子廚師跟服務員，去培訓更多的人。
等曹志強掌握了足夠的擁有正式工人身份的廚師跟服務員，他就可以開連鎖餐飲了。
在麥當勞跟肯德基都還沒來的時候，中式連鎖品牌的威力，一定會大放異彩。
當然了，這裡面也離不開曹志強的特色配方。
如果沒有饞死你三千的中華料理配方，曹志強也不敢開那種連鎖餐飲店。
科技餐飲的威力，誰用誰知道。
到時候，不愁橫掃千軍。
至於科技餐飲是不是有害，這當然沒問題。
所謂科技餐飲有害，那是劑量太高，以及用了有害的添加劑。
只要添加劑無害，並且劑量足夠小，那自然就沒問題。
比如檸檬酸這種食品添加劑，你適量用一點是絕對沒問題的。
反正曹志強不幹，別人早晚會這麼幹，那還不如自己幹，起碼自己乾的更放心。
尤其是，自己早用之後，如果形成行業龍頭，還可以順便指定一個嚴格的標準。
後世的海克斯食品科技，歸根到底還是國標太鬆，不如歐美嚴格。
可國標誰定的？還不是領導跟一些龍頭企業合夥定的？
我要是成了龍頭，那指標還不是我說了算？
所以，我這都是爲了百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