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

“你們……林夷……”靈劍門主氣得白鬍子直抖,怒氣勃發,手中凝出一道劍光劈向林夷,吼道:

“竟敢設計陷害我等修真正道!”

劍光亮如白虹快如閃電,勢如驚雷般劈來,林夷卻站在原地不避不閃。待眨眼間劍光到眼前,沈醉輕描淡寫地擡手一抓,叮的一聲,那開山鎮海的劍光竟如朽木一般,被他抓得粉碎!

“你……”靈劍門主臉色大變,又驚又懼。“你不是沒了修爲嗎?”

林夷噗的一聲笑了:“都到這時候了,我說的話你也信?”

他話音落下,沈醉與他身上同時發生了變化,那變化無聲無息,卻像脫落了一層黯淡而蒼老的外殼一樣,兩人瞬間充滿了靈妙的氣勢。他們額頭紫府中隱隱透出光芒,目光中精光閃現,並肩而立,不怒自威。

“原來二位已經到了大乘期。”丹陽子負手而立,站在衆人後邊,神色雖有淡淡的驚訝,卻不慌不忙。“妖主一番計劃,用心良苦。妖主花後雖已是大乘期的大能,這雪域天蛛也着實厲害,但我等雖則修爲不如妖主與花後,但爲了修真界之安寧,今日唯有拼個玉石俱焚,方纔對得起世人給予的名聲!”

沈醉單手抓碎靈劍門主的劍光,丹陽子又說他兩人已是大乘期修爲,衆人自知今日大事不妙,很大可能命喪於此,心中都惶惶不安,大有羣龍無首的勢頭。但丹陽子的話一出,所有人都想到了從小被教育的仁義道德,心中立刻贊同了丹陽子的話。

“丹陽子真人說的不錯!”人羣中立刻有人?大聲附和,“沈醉,林夷,今日就算修真界精英全部隕歿於此,你二人也休想活命!”

“不錯!拼個玉石俱焚!”

“妖孽休要囂張!”

“哈哈!”林夷看這羣三言兩語就被騙得團團轉的修真正道,臉上更是撐不住,直接就笑了出來。

衆人?大怒:“妖孽,你得意什麼?”

“你們智商這麼低,我能不笑嗎?”林夷懶得管他們懂不懂什麼是智商,他罵得舒服就行。他問道:“我說,你們真的知道我家妖主是哪一族的嗎?”

這有什麼好笑的?一人道:“不過就是花妖族,有什麼了不起?”

“不錯,正是花妖族。”林夷十分閒情逸致地玩着手中的蛛絲,問道:“既然是花妖族,憑什麼驅使雪域天蛛?妖界中各族各自爲政,不可能相互驅使。這就像修真界各門派一樣,紫冥閣還能叫得動靈劍門的弟子?紫冥閣能培養靈臺寺的大師?這不是笑話麼?”

“強詞奪理!”一人?大怒道,“這雪域天蛛怎麼可能不是你們花妖派進來的?”

沈醉一聽就有些不耐煩了,冷冷道:“都閃開!”

衆人一愣,以爲他要逃走,正想喝斥,忽然沈醉手中紫光一閃,一道劍光如紫電般飛出。那一下太快也太霸道,衆人心中的恐懼才生出來,劍光便將一面石壁砰的擊碎了,露出更深處的洞穴來。衆人不由自主地轉頭望去,登時被山洞裡的情形噁心得頭皮發麻。

那山洞裡密密麻麻的都是蜘蛛絲,一個個巨大的蜘蛛卵或孕育着蜘蛛或者已經半開。黏黏噠噠的蜘蛛卵間,一個個人體散落在裡邊。仔細看去,那些人已經昏迷,雪白的幼蛛正一口一口地噬咬着,吃得津津有味。

這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醉,你竟敢在紫冥閣做這等勾當?今日修真界不除你,着實難消世人憤怒!”丹陽子沉聲喝道,他是一派之主,一直對沈醉尊敬有加,這一次卻不再稱妖主而直呼其名,可見丹陽子對此事的憤怒。

“還廢話什麼?”幾人叫道,光彩流轉法寶出手,“先殺了再說!”

語音落下,數十道光彩一起打向林夷與沈醉!

“誰敢對我族妖主與花後無禮!”

剎那間無數藤蔓從山洞的岩石中鑽出,頂端化人,手持法器,面容威武肅殺。黑色戰袍的將領對沈醉林夷跪倒行禮:“末將鐵樹護駕來遲,請妖主花後恕罪!”

沈醉擺手,說道:“這些人太礙事,先控制起來。”

衆人悚然而驚,林夷扯他的袖子說:“喂,說好了不傷人的!”

“不傷人,控制而已,花妖要控制修士怎麼可能傷人?”沈醉握了握他的手說,“你太囉嗦了,要一針見血。”

他說着目光一沉,忽然伸手抓向一直默不作聲的玉玲瓏。他身形快如閃電,伸手的剎那邊掠過數十丈的距離到了玉玲瓏身前。在他手指碰到玉玲瓏的剎那一道劍光劈來,卻是丹陽子!沈醉想也不想便抽出鏡花劍,一時間紫色與白色的劍光四處飛舞,瞬息之後只聽叮的一聲丹陽子手中的靈劍飛出,沈醉回到林夷身邊,冷冷道:“丹陽子,還不承認所犯之罪束手就擒?”

丹陽子臉色沉沉地盯着沈醉,眼中盡是兇狠之光。他雙手在身側握拳,鬚髮忽然無風自動飄飛起來。

“不!”玉玲瓏忽然大叫道,撲到丹陽子之前。另一道身影卻比她更快,白色的花朵飛出又一分爲八,分八個方向生出光線,將玉玲瓏牢牢困在原地。

“放肆!”玉玲瓏喝道,“瓊花還不散去?”

“呵!”玉瓊花使笑着走來,溫柔地問道,“沒有妖主的花印,瓊花怎麼可能聽你的號令?”

玉玲瓏睜大了眼望着他,嘴脣不由得顫抖起來。“你……”

“我該稱你什麼呢?”玉瓊花使歪頭笑問道,“玲瓏閣主?前任玉瓊花使?還是……母親?”

什麼?玉玲瓏是花妖族前任玉瓊花使?是現任玉瓊花使的母親?修真界高潔出塵的仙子,竟是花妖族的妖孽?

彷彿是爲了回答衆人的疑問,瓊花與光線圍成的囚籠發出淡淡的光彩。玉玲瓏在裡面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左手狠狠地按住右手的肩膀,但她已無法阻止,她的右手在衆目睽睽之下化成一段開滿了瓊花的樹枝。那瓊花一經開放就枯萎,眨眼間玉玲瓏的右手就化作了枯木!

“背叛花妖族,手刃親生兒,前玉瓊花使罪無可赦。”沈醉淡淡道,“罰本木枯萎,刨去靈根,剝奪靈識,毀去靈性,埋於染血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染……染血之地?”玉玲瓏的臉色立刻就白了,再不管右手的枯木已經蔓延到箭頭,對着沈醉就跪倒,痛哭道:“不,妖主恕罪,妖主恕罪!罪臣願永生侍奉左右,爲花奴爲花婢,罪臣願戴罪立功,求妖主別毀去罪臣的靈性!妖主恕罪……”

昔日端莊聖潔如瑤池仙子的玲瓏閣主竟然在衆人面前痛哭不已,拼命磕頭求饒,完全沒有風姿骨氣可言。衆人看着變故,一時都呆了。

“那個,人之常情嘛。”林夷好心地解釋,“花妖修煉很不容易的。一棵花草,首先它要有靈性,才能明白自己有意識,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有靈性才能感覺日月精華,才能辨別自己的靈根,有靈根才能修行。修行之後必須化出靈識才能變出人形,變出人形之後纔算到達凝華期。”

妖修的凝華期就等於仙修的煉氣期,這從一棵花草達到凝華期基本就是幾百年。世間動輒千年萬年的靈草,在妖修裡都是不能成功進入凝華期化出靈識的廢柴。玉玲瓏已經是化神期的高手,要一瞬間變回什麼都不知道的瓊花樹,幾萬年的修煉都化爲烏有,怎麼可能冷靜?

“而染血之地。”林夷看衆人一臉同情,又解釋道:“就是被她殺死的人鮮血染紅的地方。染血之地飽含冤死之人的怨毒與死氣,死氣於花妖賴以生存的生氣相對,埋入染血之地的花妖將永生永世受死氣纏身,直到花魂被死氣撕裂,魂飛魄散之日才能解脫。”

他每解釋一句,玉玲瓏的臉色就白一分,等林夷說完,玉玲瓏氣息一滯,幾乎暈了過去。

“可是……”有人仍是不能接受曾經冠絕修真界的玲瓏閣主竟然濫殺無辜。“玉閣主的染血之地在哪裡?”

“這個就要問玉閣主了。”林夷微笑着望向玉玲瓏,柔聲問道:“玉閣主,你與你丈夫用自己的親生孩兒作傀儡、蠱惑凡人妖修、又將修煉不成的妖修在何處殺害啊?”

玉玲瓏的丈夫?她竟然有丈夫?然而轉念一想,若沒有丈夫,玉玲瓏哪來的親生孩兒?所有男修心中不禁一震憤怒,是誰竟敢玷污冰清玉潔的玲瓏閣主?

玉玲瓏看到男修別有含義的目光,又被女修鄙夷不已,再想到自己將被毀去靈性囚禁於染血之地,心中不禁一陣死灰。她恍恍惚惚地往某處望了一眼,目光中卻不怨恨,反而充滿了柔情和眷戀。

她對那人顯然情根深種,至死不悔,只想在失去靈性變回瓊花之前多看他一眼。這一眼是完全處於本心的,沒有目的的,但所有人都呆住了。

玉玲瓏望着的那人,是紫冥閣主丹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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