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榮華見他沉思,於是說道:“我去給你做早餐。”
陸致遠醒悟過來,“不用了叔,你帶成果上學去就好。對了,成果在哪讀書?”
“九龍塘小學。”
“九龍塘小學?許鞍華好像就是這個學校畢業的。”陸致遠想道。
“這個小學可以啊,校訓就是‘勤慎禮儉’,管得很嚴,對品格特別重視。”
“好是好,不過成果馬上就要畢業升入中學部了。”
“沒問題吧?”
“沒有,都講好了,只是這段時間那邊要建什麼地鐵站,所以必須送。”
“地鐵?那你去吧,我明天再去報社。”
劉榮華帶劉成果去上學後,陸致遠站站樁練趟拳腳,吳尚香醒來後去廚房做早餐。
九點多鐘,兩人正吃早點,院外傳來汽車鳴笛聲。
陸致遠前去開門,只見一輛黑色平治280SE 4.5駛進院內,顧雅瑜從車上下來。
“你不是用的紅色平治嗎?怎麼會有這款W108?”
“這是我二哥的,他沒開,索性你先用着。”
“你二哥會劈了我的,這可是平治W108,已經停產了吧?”
W108(底盤)是平治正式使用S級命名頂級豪華轎車之前的最後一代頂級車型,從1965開始生產,一直到到1973年。
“你別管他,給你用你就用着。”
陸致遠摸摸車身,製造工藝確實精湛至極,車身大量的鍍鉻件和車頭三叉星的標誌迎着朝日閃閃發光。
他點點頭,在如今這個年代,只有平治的質量標準才能代表德國豪華轎車的真正水平,奧迪和寶馬尚處於摸索進步的階段。
“這種車葉惟生有一輛,我開過,能達到230馬力對嗎?”
顧雅瑜頗爲內行地點頭道:“確實有230馬力,比一般的美國車都要高,就是非常耗油,每百公里爲17.5 升。不過它的油箱很大,容量達到96 升,持續行駛500 公里一點問題沒有。”
“這車好像不便宜。”
“也還好,裸車1.1萬美元。他本來想買凱迪拉克帝威,嫌6400美元太便宜顯得低端,纔買了這個。”
說完顧雅瑜指了指後座上的禮物袋,“禮物我都準備好了,你拿去便是。”
陸致遠看着顧雅瑜臉上的汗珠,“這麼一會你就全都辦好了?”
“對啊,厲害不?”
陸致遠拉着她的左手道:“你這樣我會變懶的。”
這時吳尚香探頭出來招呼道:“顧姐姐,過來吃早點。”
顧雅瑜對她揮揮右手道:“不了,我還要去上班。”轉頭對陸致遠道:“阿遠,雖說聯姻多是利益攸關,可我是認真的,一家人別說兩家話。”
“我明白的雅瑜,多的也不用說了。”
“芝芝也不易,你要好好待她,有我姐妹幾個守着,看你以後怎麼花心。”
“我只想把公司辦好,哪裡還有那些心思?”
“沒有最好,我走了,司機在外面等着呢。”
陸致遠送她出門,給司機遞煙招呼道:“劉師傅,辛苦你了。”
“哎呦姑爺,你可別再這麼寒磣我了。”
三人笑過後,紅色平治緩緩駛離。
十一點整,陸致遠囑咐吳尚香好好在家休息後,這才驅車前往沙田。
一路經過獅子山,風光迤邐春光明媚。
遠處油菜花一望無際,如氣勢磅礴的油畫一般豔麗無比。
陸致遠看着車內奢華精緻的內飾,體驗着輕鬆安靜的駕乘感覺,心裡嘆道:“操控自如安全性好,不愧是好車。”
他不禁哼起那首著名的《獅子山下》:既是同舟,在獅子山下,且共濟,拋棄區分,求共對,放開彼此心中矛盾,理想一起去追……
車到大圍區積輝街時,周雅芝早在路邊等候。
陸致遠把車挺好,提着禮物袋走到周雅芝跟前道:“你媽沒有不高興吧?”
“她出去串門了,壓根就沒管你,怎麼辦?”周雅芝十指絞在一起,苦着臉問道。
“那我回去了。”陸致遠轉身便走。
“你……”周雅芝張手喊道。
陸致遠轉身笑道:“別騙我了,你還差點道行。”
周雅芝嫣然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是騙你的?”
“往日你碰到這種事情早就哭得稀里嘩啦,如今看看你,眼圈都沒紅,鼻子顫動,可見必是騙我。”
周雅芝捏拳打他,“好啊,原來你總結我這麼多規律,那我下次怎麼騙你?”
陸致遠拉她過來笑道:“不騙不就行了?”
周雅芝掙脫道:“快別這樣,路上人多看着笑話。”
“你媽真沒生氣吧?”
“她呀,天還沒亮就去買菜,一個上午都在廚房忙活,這下你高興了?”
“高興,丈母孃另眼相看,我自然高興。”
兩人說說笑笑,上樓進門。
周家客廳裡,周父周母嚴陣以待。
周雅芝早已躲去廚房,周雅珍拿着雙卡收錄機早蹦回屋裡研究去了。
周父坐在那裡心不在焉,不時轉動左手端詳戴着的英納格瑞士手錶。
周母左手拿着尖沙咀海運大廈的現金禮券,眼睛卻眨也未眨地盯着陸致遠猛看。
陸致遠初始神情自若,被盯久了也不免心裡突突狂跳。
不是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嗎?怎麼越來越嚴肅了呢?
“阿遠啊,阿姨見你這是第三次了,還沒問你年方几何、家中父母怎樣呢。”
“阿姨,我比芝芝小半歲,父母均已不在。”
周母與周父對視一眼,然後問道:“你現在做什麼工作啊?原來聽說是歌手,怎麼不做了?”
“阿姨,歌手、寫書包括拍電影都只是我積累資金的跳板,我最終還是要辦報、開箱包公司。”
“聽芝芝說你在美國還有一些產業?”
“有兩家餐館兩個公司還有一家電視臺,還沒開播。”
周父左手一抖,驚道:“電視臺?美國的?”
陸致遠笑道:“在舊金山跟美國人一起合作創辦的,主要播放華語節目。”
“那玩意能賺錢嗎?”周父問道。
“運作得好還是不愁盈利的。”
周母周父再度對視一眼,終於問出最核心的問題:“聽說你要跟顧家結親,那你準備把我們家芝芝擺在哪裡?”
陸致遠知道這是關鍵時刻,於是正色道:“自然是擺在心裡啊,阿姨你也知道我跟芝芝這半年來經歷過很多誤會,如今終於雲開月明,希望您二老支持我倆。我是這麼想的,名分和產業自然芝芝都會有,如果香港辦不到我就移民去能辦到的地方,總之不能委屈了芝芝。”
周父聽得這話激賞不已,一拍大腿道:“有你這話,還有什麼好說的?”
周母不滿地白了自家丈夫一眼,幽幽嘆道:“其實名分這東西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就那麼回事。總是要你心裡有她纔好,今後別做出始亂終棄的事來,我就燒高香了。”
陸致遠斬釘截鐵地說道:“叔叔阿姨請放心,我陸致遠倘若再負周雅芝,定然不得好死沉屍海底。”
此時就算是刀山火海,陸致遠都不能皺眉,何況幾句誓言?
周父周母聽了這話方纔安心,喜形於色。
周母看着手中禮券皺眉道:“你怎麼動不動就賭咒發誓啊?還有,來就來嘛,帶什麼禮物?真是的,這禮券有時間限制嗎?去趟海運大廈可不容易呢。”
廚房裡的周雅芝聽得羞愧至極,陸致遠笑道:“阿姨想去隨時打我電話就是,我開車送你們。”
周亞珍跑出來道:“我也可以打你電話嗎姐夫?”
陸致遠聽得“姐夫”兩字甘之如飴,毫不猶豫地答道:“半夜三更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