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嗎?
吳水牛一向覺得天下無難事,想做,要做,就總有辦法能做到。
兒子想跟他談戀愛,告白了,依照慣例,有人可以告白自然有人可以選擇接受或者拒絕,所以他拒絕了,希望這孩子能重新找值得愛的人。
道理是這麼着,事也該這麼辦,但他是一位父親,父子是血脈相連的,兒子失戀,就是因爲別人也有他擔心的了,更何況是因爲自己?
水牛上輩子活了個35年,整天快快樂樂地過,看着像無憂無慮,其實能讓他愁的事可多哩,不過他更明白費時間去愁眉苦臉只會鬱悶了自己也影響別人,那不如多笑笑?多幹些實事?他處事一向實際,阿桃去世那時候,他就知道與其板着臉拉上兒子一餓肚子,倒不如笑嘻嘻做頓飯餵飽他們倆?
可就代表他不曾傷心了嗎?不是的。男人嘛,要傷心也可以找個沙包捶捶,發泄,所以阿桃死的那一年他有空就上道場,兒子也是那時候開始練基礎的。
肉乎乎的小娃娃跟着師兄姐們練,那笨拙可愛的模樣,水牛沒有忘,不過轉眼間,兒子長大了,思想也複雜了,不像以前可以用一個雪糕解決。今天兒子決定回燕家……那個他認爲不好才逃脫的牢籠,這其實對他的打擊很大。
是,大夫人的安慰的確有作用,可畢竟還是憂心,也很傷心。
“球球那小子,是什麼時候起的心思,唉……早跟老爸說了,也不用鬧到今天這樣。”
水牛趴在流理臺上,寬闊的廚房空無一人,他一個人愣愣地想着,手邊馬克杯裡原本還冒着熱氣的牛奶漸漸冷了,他也沒注意,自個神神叨叨地呢喃着,聽見腳步聲也沒有止住。
“不錯,要是早點給燕裘找個心理醫生,就不會這些問題了。”燕南飛走到身邊來,搭了一句。
水牛一咬牙,狠狠剮了這堂弟一眼,語氣嚴肅地警告:“沒有下一次,再敢這麼說,連牙齒也打斷你小子的。”
他家球球沒有病,看個毛醫生!
燕南飛微愣,而後恍然:“你知道,我沒有當父親,有時候……會失言。”
“得了。”既然對方退讓,水牛也就擺擺手,心裡抹掉這事了,他是滿腦袋兒子的事,鬱悶得緊,有小堂弟來陪陪也不錯:“我這邊的事,你別跟燕家那邊說。”
“……”燕南飛看了看四周:“阮先生呢?”
“靠,你裝個毛線呀,不是你那邊派任務把他調走了?阿飛,你肚子裡那點鬼點子還不是老子傳授的?你這是欺負誰呀?”說着,水牛玩命上白眼。
“呵呵。”燕南飛失笑,這感覺可熟悉,本該失去的得回來了,他心情無比的好:“你說什麼就什麼吧,不過大伯和爺爺心裡惦記你。”
水牛瞟了南飛一眼,嘀咕:“我離家了十幾年,也死了,現在再對他們說什麼復活的?好不是跟坐雲宵飛車一樣嗎?那倆老傢伙受得了?”
聽這話,燕南飛不覺莞爾:“老傢伙們的心臟給你鍛鍊過,沒什麼受不了的。”
水牛吊高眼珠子睞一眼天花上的白熾燈,咂了咂嘴巴:“再說吧,這裡已經一團糟,理清楚了,以後的慢慢來……我看他們還長命着。”
“那是……”
燕南飛隨手拿起一隻杯子,拎過擱桌面上因解凍而爬滿水珠的牛奶壺倒滿一杯,就着杯口要喝,卻在半途被攔截了,眼巴巴地看着自個崇拜的哥把牛奶拿去微波加熱,心裡憋了很久的慨嘆終於出口。
“哥,我以前就想說,你越來越居家了。”
水牛將兩杯溫牛奶擱到桌面上,白了堂弟一眼:“當了十幾年單親爸爸,能不居家嗎?你以爲把屎把尿將孩子養大是件容易事?學問可大哩。”
“那是。”燕南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而後感嘆:“所以你不能讓他誤入歧途。”
水牛撇撇脣,剛剛離開桌面的杯子又一屁股擱回去,他大大嘆了口氣:“老子只有這個兒子了,他快樂就好,他回去燕家,你得給我照看着,知道嗎?那些老頑固敢給他委屈,老子就揍你。”
“喂,這也太冤了吧!”
“哼,你該!叫你拐他回去。”
“嘖。”
“還有,你小子可別仗住自己的身份就胡亂給大夫人穿小鞋,當心我扒掉你小子這皮。”爲表決心,吳水牛強而有力的拳頭在燕南飛鼻尖前揮了揮。
燕南飛神情古怪地瞪着吳水牛,好一會才訥訥地說:“哥,這事過後,由我當你的監護人吧。”
“啊?”水牛微怔:“幹嘛?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好?”燕南飛咬牙:“你身邊都是些Gay,哪裡好?”
“呀?”
“你看燕裘是,蘇奕雷是,那戴維•羅伯特•克拉克也是,那個阮元沛分明也是。”
前面的,水牛就不說了,聽到最後不禁失笑:“唉,大夫人喜歡女人啦,這一點我知道。”
“我並不這麼認爲。”
“哎?那……就算是……我也……沒有那個意思。”水牛撓頭抓耳地回話,也沒注意自己的語氣有多猶豫不定,多讓人不放心。
有一刻,燕南飛的第六感告訴他必須打住,他舔了舔脣,繞過敏感部分:“好吧,但是我們倆始終是兄弟,由我來照顧你,是理所當然,阮先生畢竟是外人,不宜過分打擾他。”
“沒事,大夫人不會計較,我們合作了幾年,也像兄弟那麼親了。”
“但他始終有自己的私生活,他正是應該結婚生子的時候,你的存在多少對這些有影響吧?”
“這……”
水牛啞口無言,說到大夫人的私生活,他真是沒有想過。
“你不也擔心燕裘?和我一起就更容易接觸到他。”
的確,燕南飛提出的事情很合理,但水牛打心底裡不歡迎這建議,他也莫明其妙,越想越心煩,眉頭堆起高山。越想,水牛心裡一團火就燒得越旺,惱了:“靠呀,你小子改行當人販子啦?誘拐手段一回比一回高明,拐完兒子又來拐老子?你皮癢了吧?”
“嘎?”
“得了,到此爲止吧,我去看看蘇卷卷醒了沒有,那小子病情越來越奇怪了。”水牛唸叨着往外走:“不會搞出第六人格來吧?”
誰知道說曹操曹操就到,水牛纔出門就見到蘇奕雷,站在門側,似乎偷聽了好長一段時間。水牛抓抓腦袋,自覺現在很傳統地問一句‘你什麼時候來的’或‘你都聽到了什麼’的,似乎不會有好結果,他乾脆省略:“醒了哦?你現在這是誰?”
蘇奕雷表情不見起伏,神色冷靜,他深深地凝視眼前人:“我是蘇奕雷,不是誰。”
“呃?!哦,回來啦。”水牛打了聲招呼,知道蘇卷卷情況不錯,臉上又有了笑容:“嗨,你不是不捨得出來了嗎?”
“沒辦法,我再不出來,你不知道又被誰拐去。”話罷,蘇奕雷從微微上翹的眼角角睨視燕南飛,那神態傲慢得緊,語氣更是毫不掩飾其攻擊性:“我就見不得歧視同性戀的傻子在這裡耀武揚威,哼,思想停留在原始社會被古板道德觀醃壞腦子的人才該去看心理醫生,不過估計腦殘是誰也治不好的。”
“……”
現場包括吳水牛和跟着蘇奕雷的羅伯特,都狠狠拭了把汗,都感覺這蘇奕雷潛藏數天以後,刻薄功力見長了。
燕南飛雙脣抿緊,又是一臉嚴肅,不再像對待自家堂哥那樣柔和,他在墨鏡後的眼睛悄悄打量幾人,決定不爲這沒有營養的話題跟這嬌生慣養的大少爺絆嘴,便錯開話題:“看來蘇先生恢復得不錯,那麼我們就放心了,接下來請好好休息,我有些事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稍稍對吳水牛點頭,燕南飛大步離開。
蘇奕雷脣角擒着一抹冷笑,目光僅僅從眼角處瞟上離去的人影一眼,就立即移開,厭惡之情毫不掩飾。
“卷卷,你真的沒事了?”
聞言,蘇奕雷輕頷首:“沒事,走吧,吳水牛……或許我該說燕十六,有些事你該向我交代清楚。”
水牛吊着眼皮翻了記白眼:“你別是也要告白吧?”
“今天就不了,你今天很愛傷人心。”蘇奕雷輕笑,一綹微卷的流海跌落,末梢頑皮地點在鼻頭上,他似乎心情很好,所以未曾察覺。
“切。”水牛撇撇脣,其實他也覺得今天已經夠了,就沒有糾纏:“那我……去……溫習功課吧。”
水牛驀地想到大夫人不在,球球又這樣,心裡特別鬱悶。
“吳水牛,我說了要知道燕十六的事,你欠我一個詳盡的解釋,我正有事要回B大去,你也一起。”
以命令的姿勢說完這話,蘇奕雷徑自拄着手杖往外走。
要是平時水牛倒有興趣跟這人搞搞抗爭,可今天水牛真是悶慌了,就乖乖跟上去。
“回B大幹嘛?”
“我討厭留在同一個太久。”
“哦?”
“跟囚犯似的。”
水牛沒忽略蘇奕雷語中濃重的厭惡,想到這人怪癖夠多了,再多一兩個也沒關係,便不多問了
加長禮車上,蘇奕雷審視着小子,問:“你真是燕十六?”
水牛坦蕩蕩:“重生了。”
“怪不得也這麼蠢。”
“喂喂!”
“好了,把重生這事說清楚,我要聽。”
“靠,你要聽老子就說?哼,說個‘請’字,老子再說。”
一側的羅伯特突然開口:“功夫小子,別刺激蘇,要是小卷卷或者小奕出來,有你受的。”
水牛吸了吸鼻子,總覺得嗅到一股陳醋的味道,他揉揉鼻頭,白了這老外一眼才準備交代,卻不料一瞬間炸響,禮車重重一顛幾乎彈到半天中。
羅伯特整個伏在蘇奕雷身上護住,水牛也趕忙掩護致命部位,下一刻車子重重砸回地面上,車裡的人感覺全身都散架了。
當時吳水牛嘴巴磕破了皮,啐了一口血沫,往滿是裂紋的車窗外看去,只見護送的車輛,前面兩輛已經炸得面目全非,其它的也沒好多少,然後是槍怕和爆炸聲陸續響起。危機讓水牛頭腦發熱,他一腳蹬開變形的車門,一邊罵:“靠,這是戰場嗎?大炮炸彈都用上了?!這些狗孃養的混球當這是拍電影呀?!”
“好了,快點撤退。”羅伯特將昏昏沉沉的蘇奕雷交給吳水牛,拔出配槍。
水牛揹着人在槍林彈雨中奔跳,目的是還完好的一輛車子,期間踹倒一名襲擊者,繳了一柄MK5一邊掃射一邊退。
利索地將蘇奕雷塞進車裡,水牛跳上駕駛座,哪知道另一側卻跳出一人來,黑洞洞的槍口已經指向他。
槍聲響起,水牛瞪圓了眼睛——
咱未修,咱明天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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