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放心吧，我這裡應該沒人會查，”程默涵一邊換下外套，一邊走進了廚房，“喝果汁嗎？不過不是鮮榨的，但也是昨天才從超市裡買回來的。”
“不麻煩了，謝謝。”
蕭夏站在門廳，環視周圍的環境，，
這是學校裡一間專修和配套設施都不錯的公寓，顯然不是給普通學生們用的，不過作爲美國來的短期進修生，倒確實有可能住這裡。
“給，”程默涵將一杯果汁交到他手中，“比起你家，這裡確實小很多。”
“但再小也是你自己的一塊私人空間，想住就住，不想住也沒人逼你，”蕭夏接過杯子，笑了笑，又似是玩笑般說道，“總好過我，從來沒有說不的權利。”
程默涵沒說什麼，只岔開了話題：“去我臥室聊吧，門廳沒暖氣，”見蕭夏有些猶豫，他便又無奈笑道，“還怕我吃了你不成？這公寓室大廳小，沙發電視都在放牀那屋。”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蕭夏尷尬地笑了笑，“只是覺得你漢語說的很好，就像本地人似的。”
“那當然，我在美國研究的就是漢語言的國際通譯，”程默涵沒有半分異樣，說起話來也都十分流暢、自然，“還沒吃晚飯吧？你先進去，我去給你弄點兒吃的。”
“不用麻煩了，我不是很餓。”
“放心吧，肯定不可能給你吃速凍食品，”程默涵故作受傷地看着蕭夏，“還是說……你信不過我的手藝？”
上一世的時候，蕭夏鮮少與人有語言上的‘推辭’，此刻還真是覺得交流上有些不便，於是忙擺手道：“不是不是，那我幫你吧！”
“你幫我？”但程默涵卻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隨即又嚴肅地皺了起眉頭，“沈家把你帶回去是當拿你當‘傭人’使喚的？”
蕭夏當即就有些尷尬：“那倒沒有，只是覺得給你添麻煩了，應該做點兒什麼。”
“那也用不到你做這些下人的活”程默涵乾脆地拒絕了蕭夏的提議，“真不知道沈家是怎麼照顧你的。”
一聽程默涵有所誤會，蕭夏忙解釋：“其實檀夕對我挺好的……”
“既然‘挺好的’，你爲什麼不想跟他回去？”
“……”
見蕭夏並不解釋，程默涵便也不再多問，只仍舊和煦地笑笑，說道：“先去臥室等我吧，我馬上就弄好。”
“嗯，”蕭夏點了下頭，“麻煩你了。”
程默涵忽然擡起手來，卻不是要摸摸他頭，而是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不用客氣，就算我爸已經不在蕭夏當管家了，作爲朋友，我照顧你不也是應該的嗎？”
雖然僅僅是一個小動作的差別，但蕭夏對程默涵的感覺卻瞬間就有所緩解。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在家後院裡住着大哥哥如今也讀到了博士，儘管曾經蕭夏與他並未有過多的交集，而且程默涵十二、三歲的時候就被送出國了，可是這番情境下的見面也仍舊還是有些熟識感的。
只不過蕭夏還留了個心眼，因爲劇情的發展好像並不太一樣。
上一世的話，貌似倆人長大後的第一次見面……
“通心粉，今天就先將就這個吧，明天我再去超市買些新鮮蔬菜，”程默涵很快就將晚飯端了上來，不過看似簡單的做法卻用了很精良的食材，“其實我也不太會做中國菜，但如果你吃得慣的話，我這幾天就給你做些在那邊學的美食。”
蕭夏接過餐叉，並沒有應這茬，只笑着讚許地評價道：“看起來確實很好吃的樣子！”而實際上雖然是和沈檀夕發生矛盾，心裡也確實有些埋怨，但總歸說起來也還是回到沈檀夕的身邊會覺得更安心，而且他本身也沒想過真的就能躲過今晚。
畢竟以沈檀夕的脾性，如果他今兒晚上是在宿舍，那肯定無論怎樣都是要他哄回去的，再退步也就是陪他在學校待一宿的事，而如果是沒在‘常規’位置發現他，那恐怕就要封鎖各個出口然後搜校了。
他了解沈檀夕，就如同瞭解自己不會因爲這種事就真的與沈檀夕徹底決裂一樣。
“其實我前天就回來了，而且我也知道你就在這學校讀書，”程默涵忽然說道，“但因爲是週末，所以我就想着今天再到你班上去找你。”
“是嘛……”忽然有點兒拿不準這話的意思，蕭夏只好一口口吃着晚飯，只是平心而論這味道確實不怎麼討他喜歡，尤其是那黑胡椒，但畢竟僱傭關係只是從前，如今作爲朋友再挑剔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程默涵停下手上的動作，又認真地看着蕭夏問道：“其實我很想問你，，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蕭夏微笑着點了下頭，但忽然想起剛纔被反問的哪句話，他就忙又補充了一句，“是真的過得很好，只不過今天出了些情況，所以暫時不太想回去。”
“那……你現在和沈檀夕在一起了？”
蕭夏略有一頓，靜了兩秒後才點了下頭：“嗯。”
“是‘戀人關係’？”
“對，”蕭夏並沒避諱，“雖然報道有些誇張，但也有部分是真的。”
程默涵的眸中閃過一抹失落，卻也轉瞬即逝：“……那你覺得，他對你好嗎？”
“當然，只是有些事情還需要磨合，或許他還是太把我當小孩子看了吧，”凡是談及對沈檀夕的評價，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蕭夏也總歸是不願對外人多說什麼，“你呢，在國外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也還不錯，算是沒辜負蕭家提供的資源，”程默涵說完纔想起要吃東西，但見蕭夏並不怎麼吃的樣子，便問道，“不合胃口？”
“沒！挺好吃的。”蕭夏忙敷衍着說。
不過程默涵又仔細看了看他餐盤：“你是不是不喜歡黑胡椒的味道？”
“……”
“唉，都說別客氣了，等我一下。”
“啊沒事，，”
程默涵不由分說地拿走了他的餐盤，卻很快就又端回來了一份新的通心粉：“剛纔是我大意了，這個是普通肉醬的，沒放其他什麼香料。”實際上除了早餐，蕭夏已經一天都沒吃過東西了，此刻真是有些餓了，只是那黑胡椒的味道實在是令他無法接受，雖然換新的一份確實多有麻煩，但他最終也並未推拒。
“謝謝。”
或許是習慣了蕭夏的客氣，這一次程默涵並沒再強調，於是倆人就有一搭沒一搭地邊吃邊聊些各自的事，不過蕭夏一向不喜在吃飯的時候說話，所以多數都是程默涵說着而蕭夏聽着，如此不覺間就過了七點鐘。
程默涵無意間看了下表，卻忽然慌張地站起了身：“都這時間了！”
“怎麼了？”蕭夏也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程默涵趕忙起身去穿外套，看來確實是很着急的事情，不過他還是簡單跟蕭夏解釋了一番，“我的貓還在寵物店，你就在這裡先等我會兒，如果有急事，直接出去撞上門就成了，我帶要是。”
“啊……好！”聽到緣由，蕭夏瞬間放心了不少，剛纔真是嚇到他了，還以爲是出什麼大事了竟然慌成這樣。
不過程默涵出門前後沒有個二十分鐘就回來了，彼時蕭夏正在想如果真在這裡打擾一晚也實在是太麻煩人家了，而且現在幾乎滿城都是知道他和沈檀夕‘在一起’的消息，如果再和同性住同一屋檐肯定會有所不便。
可如果不留在這裡，怕是還沒回到宿舍就要與一羣保鏢僵持着動不了半步了……想着想着，但還沒等蕭夏做出‘在主人回來前就離開’的決定，程默涵已經抱着貓回來了，尤其是當他看到貓以後就更覺得不能離開了。
“它怎麼了？”
那是隻美國短毛成貓，十分漂亮，但卻好像沒什麼精神的樣子，程默涵一邊摸着貓咪的頭，一邊懊惱地說：“獸醫說是水土不服，要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當初把它寄養在那邊的寵物店裡，這都來三天了，每天都輸液也還是這幅樣子。”
“喵……”貓咪用頭頂蹭了蹭主人的，似是安撫一般。
蕭夏對貓一向沒什麼抵抗力，看到貓生病就跟看着人生病一樣，所以當即就爲那副無精打采的小模樣心疼壞了：“其實託運的話可能是被嚇得更多，你這幾天課少的話就多抱抱它，比去輸液好的多。”
“……真的？”
“嗯，”蕭夏很認真地點了下頭，“我家裡也有養貓，之前出去玩兒的時候就試着辦過寵物託運，但效果都不是很好，畢竟沒有主人它們會覺得很害怕，所以往往下了飛機就要抱着，不然就會很容易生病。”
程默涵沮喪地緩籲口氣，後悔道：“早知道就不帶它來了。”
“別擔心，我看它小鼻子挺潮的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多陪陪它就好了。”
“喵~”
貓咪似是聽懂了那話，軟軟地叫了一聲後就又在程默涵的胸口蹭了蹭，但似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程默涵尷尬地笑了兩聲：“這傢伙以前好像沒這麼粘人……”
“都是這樣的，對於寵物來說，最害怕的就是主人不要它了。”
蕭夏溫柔地摸了貓咪的頭，那笑起來的樣子就像是一抹從橘燈中照射出來的柔光，是溫和的，也是柔軟的，彷彿擁有着某種強大的力量，迅速包裹着周圍的一切。
然後這一切，就也都一同變得溫和、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