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兩個去處

一盆一盆的血水被人從營帳之中端出來,秦錦揪着自己的衣襟,緊張的都不敢去看,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會暈倒一樣。

她沒有暈血的毛病,但是現在卻是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一直在發脹,心跳比平日裡快了不知道多少,就連胃部也有點翻江倒海的感覺。

前世蕭衍也受過傷,並以此爲由拖延戰事,她急得沒辦法了,所以才冒險離京,前來催促。那時候大梁的糧草完全接濟不上,漠北的戰局一天比一天差,要是再讓蕭衍在這邊拖延的時間太長,她只能將因才掰成十掰來用。

而這一世,漠北的局勢已經是穩定的,大伯父繼續在漠北只是裝裝樣子,並無真正的大礙,小股的漠北沙匪肯定會有,即便是蕭呈言計較,也計較不出什麼名堂來,況且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相隔千里,蕭呈言也是拿大伯父沒有辦法。

糧草上,有大伯母和蕭衍的運籌帷幄,根本無需擔心。

秦錦隱隱約約的明白蕭衍爲何讓大伯父遲遲不還朝,他在拉開一張大網,待他收網之時,便是這個帝國易主之日。

前世她爲皇后,坐在那個位置上,眼界卻沒有現在這麼開闊,只是看着眼前的東西,圍着眼前的人打轉。是真的不知道蕭衍之才與胸懷。

她前世飛馬趕到軍營催促蕭衍的時候,只知道他臉色蒼白,肩膀上吊着繃帶,是真的中箭,但是並不知道這箭上居然帶毒。

蕭衍被人帶回來的時候,已經是臉色發黑,肩上的傷口血流不止,即便他穿的是黑色的鎧甲,但是秦錦都能隱隱的看出那鎧甲上滲出的血液帶着黝黑色的光澤。濃重的血腥氣讓她忍不住乾嘔了起來,嘔的都快直不起腰來。

蕭衍的臉上滲着豆大的汗珠,雙脣泛白。卻還依然朝着她微微的一笑,因爲有外人在場,他不能出言安慰秦錦,但是那眼神卻是在對秦錦說讓她放心。

她怎麼能放的了心。

看她實在是嚇的不行,又是在不住的乾嘔,蕭衍只能將秦錦趕出了營帳之外。旁人只道是蕭將軍從家中帶出來的這個瘦弱的小廝經不起風浪,看不得血惹的蕭將軍不悅了,卻不知道蕭衍其實是在心疼秦錦,怕她看到自己這副樣子會被嚇壞,所以纔開口惡聲惡氣的攆人。

“裡面怎麼樣了?”秦錦忍住自己翻涌不已的不適,起身走到營帳邊。想要朝裡張望,卻被營帳門口的侍衛攔下。侍衛自然是蝰蛇,他將秦錦拉到了一邊,悄聲說道,“有清泉在,夫人不用擔心,將軍的傷應該不是什麼大礙。”

其實他只是在寬慰秦錦,若是尋常的毒,這麼長時間,清泉應該已經處理完畢了。

不過之前蕭衍曾經交代過,若是出征。他發生什麼意外,千萬要瞞住夫人。不能讓夫人過於擔心。

“那爲什麼會這麼長時間?”秦錦也不是特別的好糊弄,她已經從中午等到了日薄西山了,整整兩個時辰的時間,多大的傷口都應該已經處理好了吧。

“傷口較深。”蝰蛇覺得自己都有點編不下去了。

他剛纔進去看過一回,清泉正在處理傷口周圍的腐肉,這毒甚是毒辣,沾上一點,便會腐蝕皮肉,蕭衍回來的時候傷口由鎧甲所覆蓋,所以秦錦看不到,但是等清泉揭開鎧甲的時候,箭傷附近的肉已經爛了一大塊,漆黑漆黑的,還帶着一股子難以描述的氣味。

要不是隨身帶着萬用的解毒丹,只怕都堅持不到回營。

蕭衍自己也是動作極快,中箭感覺不到就已經點了自己幾處的穴道防止血液流動過速,還順便運功將毒都逼在了手臂上,這纔不至於當場斃命。

蝰蛇有點不敢看秦錦的雙眸。

夫人雖然穿着男裝,整個樣貌都已經變了,但是那一雙眼睛卻是如同往昔,如今堪堪的盯着他,讓他有一種無處遁形的感覺。

“屬下再進去看看。”蝰蛇飛快的說道,“夫人少安毋躁。”

“不行,我和你一起進去。”秦錦卻拉住了蝰蛇。“這麼長時間,我等不下去了!”剛纔那一盆盆的黑紅黑紅的水端出來,她都已經覺得不對勁,況且她也等了兩個時辰,再等,只怕……

如今她的侍女都不在,都留在京城陪在落雪的身邊,好讓落雪家裝的更加逼真一點,她身在軍營,除了蕭衍,清泉,還有蝰蛇知道她的身份,便再無其它人知曉她纔是真正的泰和郡主。所以她現在就是找個人說話緩解一下情緒都找不到。

她不能再這麼無休止的等下去了。

蝰蛇見秦錦態度堅決,也阻止不了,只能點頭答應,他將秦錦帶進了營帳之中。

“水來。”甫一進去,就聽到清泉急促的說道。

秦錦端起了旁邊小兵手裡的水盆就走了過去。小兵本想阻止,卻被蝰蛇攔住,他無聲的給了那小兵一個眼神,小兵會意,悄然的退出營帳之外。

“紗布!”清泉不知道端來清水的秦錦,一邊用小刀一點點的颳着皮肉,一邊喝令道。

秦錦忙又拿起了堆在一邊桌案上的趕緊白紗遞了過去,順便湊近了看了一眼,這一眼看下去,她就覺得自己手腳開始打顫,那種要吐的感覺更濃了。

傷口周圍的一大片皮膚都已經被割開,箭頭已經被取出來了,但是周圍的腐肉甚多,清泉正在一點點的清理,不能將這裡的肉都削掉。他只能一點點的將中毒厲害的一部分分離出來,蕭衍已經雙眸緊閉,也不知道是暈過去還是在閉目養神。

他臉上的青黑氣息已經比剛纔減退了一些,只是失血過多,現在他的臉色異常的蒼白,脣角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

秦錦見他的脣角乾的發白,想要拿帕子沾點水,去替他潤上一潤,卻發現自己現在穿着小兵的衣服,哪裡有什麼帕子,她低頭找了找,撕下了一塊白布。

聽到布帛的撕裂聲,清泉回眸看了一眼,“夫人?”清泉見營帳之內沒有別人,於是低低的叫了一聲。

“他……”秦錦拿清水沾着去滋潤蕭衍的脣角,聽到清泉的聲音,蕭衍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他的視力有點模糊,因爲中毒加失血的緣故,但是還是看清楚了秦錦。

“胡鬧。”蕭衍吸了一口氣,低低的呵斥了一聲,“你進來幹什麼?”他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出去。”

原本是極有威儀的一句話,但是因爲他現在過於虛弱,所以變得也沒什麼威脅力,秦錦的眼眶一紅,但是還是堪堪的忍住。

“你閉嘴!”她也低吼了一聲,“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樣子。我爲何就不能進來,你是我夫君!”她嘴上兇巴巴的,但是手上卻異常的溫柔,白紗上的水一點點的沾溼了蕭衍的脣角,總算是看起來讓他那乾涸的脣看起來有了一點點的潤澤。

蕭衍微微的一愣,想笑上一笑,卻是實在沒什麼力氣笑出來。

“怕不怕?”他看着秦錦,溫柔的問道。

他不問還好,一問,秦錦簡直覺得快要忍不住了,淚水如同開閘一樣就要奔涌出來。她忙擡了一下頭,忘向了天空,試圖讓已經流出的眼淚再倒回去。

“怕!”她還是哽咽的說道,“所以你要好起來,不要讓我擔心,不要讓我害怕。”秦錦說完,就感覺到衣角稍稍的一動,她垂眸,蕭衍的手輕輕的拉住了她的衣角。

蕭衍其實是想要去握她的手的,可是他實在是沒什麼力氣,手才移動了一下,就已經眼前發暗,於是他只能停住,可是又要安慰秦錦,索性就抓住了她的衣襬了。

他心知這次的毒箭並非意外。

箭不是敵軍發來了,而是從他的身側某處飛來,只是當時情況非常凌亂,中箭後他一時也分辨不出這冷箭是從哪裡來的,那人也是在匆忙之中將箭射出的,所以精準度並不足夠。不過箭頭上有這樣的毒,只要劃破皮肉就能讓人中毒身亡,又何須一定要射中心臟。

“出去吧。乖!”蕭衍緩緩的一笑,柔聲說道,“我不想你看到這些。”

“可是……”秦錦還要再說,卻被蕭衍一個眼神制止住。“帶夫人出去。”蕭衍不容秦錦分說,讓蝰蛇過來將秦錦帶出。

秦錦心底是萬分不願,但是蕭衍的態度堅決,她怕他再着急上火,也只能戀戀不捨的退出了營帳。

等秦錦走後,蕭衍看了看清泉,“如何?”

“基本上最壞的部分已經清除。”清泉的?尖也帶着細細的汗珠,他壓低聲音對蕭衍說道,“但是這毒厲害,餘毒不能一次拔出,只能多弄幾次,一次性剔除宗主的身體也承受不住,只怕宗主還要再吃一次的苦頭。而且這幾日,宗主都不能妄動真氣,以免毒氣加速,攻心而亡。”

“吃苦不要緊。”蕭衍緩聲說道,“最重要的是要找出下毒的兇手。”

想讓他死的人,無非就是夏暘,亦或者是蕭呈言和太后。

他們一次不成,便會二次三次下手,他們的人如今肯定是混在軍中了,想要從這麼多人裡面將細作抓出來並不容易。但是他們總要和外面聯絡的。

蕭衍吩咐了清泉幾句,清泉領命。

清泉將蝰蛇叫了進來,暗中與蝰蛇交涉,等蝰蛇匆忙出去,隔了一段時間,再度迴轉的時候,清泉與蝰蛇一起走出了營帳。

“怎麼樣?”秦錦忙走了過來,眼巴巴的看着清泉。

“夫人少安毋躁,將軍應該沒什麼大事。”清泉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不過這幾日軍營之後可能有所行動,一會蝰蛇會保護夫人暫時離營。”

“讓我走?”秦錦嚇了一跳,慌張的看着清泉,“可是蕭衍有什麼事情你們要瞞着我?”

“不是。”清泉解釋道,“蕭將軍吩咐過,只要夫人暫時離開幾天便是。不用擔心。”

“可是他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可能離開?”秦錦急道。

“夫人放心。屬下以性命擔保,將軍真的沒有性命之憂。”清泉說道。

“那至少讓我再看看他可好?”秦錦說道。

清泉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秦錦帶了進去。

蕭衍現在傷口已經包紮好。斜靠在牀頭休息,聽到聲音傳來,他緩緩的睜開眼睛。

“你要攆我走是想抓住傷你的人對不對?”秦錦走到蕭衍的身邊,蹲下,柔聲問道,“其實我在這裡不是更好?我可以照顧你。你讓我總是置身事外,本意是保護我,可是你要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我怎麼能安心的離開?”

他的長寧就是聰慧,都不用他多言,便知道他的用意。

心底甜蜜之意驟起,他想要將秦錦攬入懷中,卻是真的一點力氣都用不出來,只能無力的笑了笑,“乖,好姑娘,聽話,我現在的情況不足以保護你。他們行刺一次不成,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怕他們進來之後,會在混亂之中傷了你。出去躲避兩天,等我抓到要抓的人,自然會讓蝰蛇帶你回來。”

“其實我也是可以保護你的。”秦錦柔聲說道,她拉起了蕭衍的手,他的手冰涼冰涼的,涼的讓她感覺到心驚,如今外面已經是初夏的季節,天氣已經熱了起來,他卻冷的如同冬天一樣,這更是讓秦錦心驚肉跳的。

“我知道。”蕭衍笑着,“但是不要讓我擔心你可好?”他這幾天不能妄動真氣,就如同待宰羔羊一樣,他自身難保。又怎麼能護住秦錦周全,所以他思來想去,還是讓蝰蛇先將秦錦帶離一段時間。對外,只說他派了蝰蛇和秦錦出去找藥,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等他找到真兇,恢復了力氣,再讓秦錦回來,這幾日是極其兇險的。他自己是避不開的,但是也不希望秦錦被捲入其中。

他這一被子,沒什麼弱點。唯獨就是一個秦錦。

他的話一說完,秦錦的眼淚就滑了下來,她忽然明白爲何前世他也是一直按兵不動,原來前世也是有人想要藉機殺他。

她誤會了他了。

她以爲他是在貽誤戰機,拖延戰事,然後藉此和朝廷談判。或許這種情況真實的存在,不是沒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原因應該是他要將軍中的奸細抓出來,一一剔除掉。虧她那時候還在心底不住的咒罵他了一番。

秦錦忽然明白了,爲何前世蕭衍看到自己騎馬來到軍營之後那麼激動了。

只要她肯來,就正好證明了想要殺死他的並非是自己。而是另有他人。

秦錦癡癡的看着蕭衍那張已經失去了神采的面容,病中的他帶着一股子難得一見的脆弱,平日裡他總說自己像是瓷器,而他現在就這樣虛弱的躺在她的面前,何嘗不是一件易碎的瓷器呢。

前世的這個時候,他是喜歡自己的吧……所以在知道派人暗殺他的並不是自己的之後,纔會那麼的高興和激動。

秦錦忽然想起了前世她出現在軍營之中,蕭衍掙扎着爬起來跪在她面前的情景,那時候他是花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做出這樣的動作?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

“別哭。”感覺到秦錦的淚水打溼了他的手背,蕭衍一陣陣的心慌。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秦錦,怕她傷心,怕她難受,怕她吃一點點的苦,只要她一落淚,他就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一樣。

他掙扎着想要去替秦錦擦掉眼淚,卻被秦錦趕忙按住,“你別動。”秦錦趕緊拉起袖子將自己臉上的眼淚擦掉。“我不哭。”她越是這麼想,越是想忍,就越是忍不住。

她真的很笨,虧她前世還自詡聰慧,居然看不到一個男人站在暗處默默的喜歡自己。

她究竟是在渾渾噩噩之中錯過了多少?

好在老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讓她將這個男人給找了回來……

“我聽你的話,出去就是了。”秦錦忙安慰蕭衍,“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恩。”蕭衍算是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你要好好的,若是你有什麼差錯,我定然不饒你。”秦錦虛張聲勢的恐嚇他,可是她剛剛纔哭過,雖然樣貌已經變的毫不起眼,又是一個男子的外形。不過她的雙眸依然如同往昔一樣帶着幾分可憐的勁頭,看得蕭衍心疼不已。

“我知道。定然不會讓自己出事,讓你難受。”蕭衍柔聲應下,“我還要陪着你一起到老呢。”

蕭衍說完這句話,秦錦就又有點受不了了,前世他是以另外的一種形式默默陪伴她終老。

她前世還傻乎乎的覺得自己熬死了蕭衍,也算是出了一口氣,但是誰又曾知道,蕭衍在離世之後,她過的是有多蕭瑟孤單……

那種日子難以想象……

“我這就走。你一定要保重。”秦錦覺得自己有點待不下去,若是再說兩句,她就真的不想離開了。若是不離開,又怕蕭衍擔心。

所以秦錦毅然決然的起身丟下這句話後就抽身離開。

蕭衍只覺得自己手中一空,秦錦已經飛快的奔了出去。

長寧……

蕭衍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脣動了動,那兩個字已經涌到喉嚨口,卻還是死死的咬住,沒有叫出來。

他又何嘗願意離開她?

這些日子,有她相伴,雖然日子過的清苦一些,但是其樂無窮。

夜間,兩匹快馬離開了軍營。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之中。

蕭衍中毒箭的消息很快就傳播開來,大軍暫時駐紮下來。

太后坐在慈寧宮裡,正看着小皇子在描紅。一名穿着五品總管服飾的內侍出現在了宮門口,“太后娘娘,奴才有急事秉奏。”他弓着身子,細聲細氣的說道。

“你帶着小皇子先去一下隔壁。”太后對沉桂嬤嬤說道。

沉桂嬤嬤將蕭文箏帶走,陳總管這才走進來,他關上了宮門,將藏匿在袖子裡面的一個字條拿了出來,遞給了太后。太后匆忙掃了一眼,眉頭就是一皺。

蕭衍中毒箭。情況不明。

“這是咱們的人動手的嗎?”太后將那消息遞給了陳總管,陳總管拿開了香爐的蓋子,將紙條放在裡面燒掉,隨後馬上搖頭,“太后明鑑,並非是我們的人動手。”

太后聞言,眉頭鎖的更深。

“且不管是誰動的手。你要趕緊催促你的人,要趁此良機,將那人趕緊弄死。”太后說道,“既然他已經中毒,就讓他早日歸天。”

“是。”陳總管應了一聲,悄然退下。

他從太后宮裡出來不久,就遇到了雙喜。

“陳總管。”雙喜忙過來打了一個千,嬉笑着說道,“怎麼這幾日沒見陳總管去玩上兩把牌九?”

“我當是誰?原來是雙喜啊。”被雙喜喚作是陳總管的太監見到雙喜,眉頭一展,笑道,“這幾天忙的很。”

“陳總管現在可有事情?”雙喜看了看四周,小聲問道,“今日城西送了一口小香豬來御膳房,是孝敬我們劉總管的。我弄了半片下來,陳總管若是有興趣,到我那裡去,弄點小酒,我再將小香豬做幾個好菜,好好的吃上一頓,樂呵樂呵。。”

“你小子會來事!”陳總管笑道,“不過現在沒空,要替太后辦事出一趟宮門。再晚一點吧,晚上你將那香豬弄成下酒菜,我去找你。順便叫上幾個人咱們玩兩把牌。”

“現在都已經這麼晚了,陳總管還要出宮?”雙喜看了看天色,已經到了掌燈時分。

“太后吩咐,不得不做。”陳總管笑道,“一會我回來就去找你。”

“好嘞!”雙喜笑着應下,目送着陳總管離開。

待陳總管離開了他的視線,雙喜拔起腿就朝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蕭衍查到這幾日飛出了兩隻信鴿,均是飛往京城方向。

天隱宗的眼線遍佈,很快就追蹤到這四隻鴿子的去處。

一隻落在了夏家,一隻落在宮裡,並沒出乎蕭衍的預料。只是他纔不到落在宮裡的那隻到底是給太后報信還是給蕭呈言報信。於是就叫雙喜暗中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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