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要不要現在就動手?”看着全身黑衣,手執忍刀,只留兩個眼睛在外面的東瀛武士越過了宮牆,神機營指揮使周虎城立即向路鐸請示道。
站在宮城外的鼓樓上,路鐸居高臨下看着宮城下慘烈的廝殺,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一樣,慢慢悠悠的說道:“周指揮使,稍安勿躁,且讓敵人在猖狂一會兒!”
路鐸目光深幽,一臉的神機莫測,讓周虎城一時之間也難以分曉出前者的心思。不過見到路鐸似乎還有其他的謀算,周虎城也就沒有多問。畢竟他只是一介武將,對於朝廷高官們的心思,還是很難把握到的。
路鐸在想什麼,周虎城不清楚,但是此時聚集在陳季常府上的文武大臣們卻是一清二楚,準確的說應該是追隨顧同的大臣們最是清楚陳季常和路鐸要做什麼。
在陳季常府上的書房之中,轉運司轉運使路伯達,參知政事辛棄疾、趙樞、真德秀,吏部尚書張萬公、侍郎元格,兵部尚書羅通、侍郎畢再遇,戶部尚書張嘉貞、侍郎秉南,刑部侍郎宋鞏,禮部尚書張行簡、侍郎方信孺,工部尚書胥鼎、侍郎呼延韜略,御史中丞孫即康,幾乎屬於大宋核心決策層的大臣們悉數都在。
陳季常橫掃了一眼衆人,見到衆人或多或少的還在擔憂城內的叛亂,於是就出言安慰道:“衆位大人,莫要心憂,城內之亂,很快就會平息。”
給所有人吃了一記定心丸之後,陳季常又笑着說道:“今日將大家都叫到我這裡,實在是有一件大事想要和衆位商議!”
衆人看到陳季常不說陸從權謀逆一事,而是言說其他,心中紛紛一驚,一些嗅覺靈敏者,已經從陳季常的眼眸中讀出來了一些不同尋常。
“副相,丞相出征時命你暫攝朝政,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好與不好,成與不成,自有諸公在一起商議!”德高望重的路伯達笑看着陳季常說道。
路伯達言畢,衆人也都隨之紛紛道:“是啊,副相有事直說就是!”
見到衆人都將目光聚集到了自己身上,陳季常也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壓力,他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不過爲了顧同,爲了江山社稷,陳季常還是豁了出去。
“諸位大人,丞相遠征在外,陸從權狗賊竟敢謀逆叛亂,此賊實在可惡,但是我認爲造成目前情況的根本原因不是陸從權等人利慾熏天,而是丞相大人名不正、言不順`````”講到這裡,陳季常略微停頓了一下,看到衆人並沒有太過激烈的神情變化,於是就接着說道:“陸從權打算從皇宮之中劫走官家,另立朝廷,倘若此賊真的成功,衆位大人可以想象一下我們將會處於何等被動?是以,我打算平叛之後,就立即上書丞相大人,請他繼帝位,定社稷,如此,方能杜絕那些心懷叵測者的癡心妄想!”
儘管之前大概猜測到了陳季常要做什麼,但是聽到他說出來後,所有人還是狠狠地吃了一驚,尤其是像真德秀這種世代接受趙宋皇室恩遇的故老大臣,一時之間難以忍受,盡然流下了幾滴淚水!
誠然,趙宋皇室走到目前已經名存實亡,可是對於真德秀而言,還是不忍心眼睜睜看着這個王朝走向破滅。不過真德秀也明白,顧同上位,接替趙宋皇室另立新朝,已經是勢在必得,他說再多,也不可能改變顧同身邊這些人的想法的!
“副相所言甚是,如果沒有趙家天子在上面,陸從權又怎麼敢如此作爲,況且趙家天子庸碌無爲,毫無建樹,讓他繼續做皇帝,簡直就是誤國誤民,我同意擁立丞相大人,立新朝,定社稷,開闢*!”兵部尚書羅通第一個站了出來,作爲顧同昔日的急先鋒,此時在擁立顧同這件事情上,他也是當仁不讓第一個相應。
陳季常是副相、樞密使,是顧同的代言人,羅通是兵部尚書,是軍方的代表,這兩個人的話,由不得別人不重視!
眼見着陳季常和羅通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大有必須今日將此事定下的架勢,趙樞、張萬公等從金國歸附顧同的大臣們只好表態道:“我等附議!”
路伯達也笑了笑,低聲勸了一旁的辛棄疾幾句之後,就說道:“丞相南征北戰,一統江山,功在社稷,登基稱帝,自然是萬民之福,老朽當仁不讓,願意第一個爲我新皇慶賀!”
有了路伯達的話,一下子就又有幾名重臣站起身表示願意一道擁立新帝。
此時尚未表態的也就剩下辛棄疾、真德秀、宋鞏、方信孺四個宋室的故老大臣,四人相互看了看,也明白大勢所趨,哪怕自己反對,也於事無補了,於是四人站起身,對陳季常說道:“一切全憑副相定奪!”
得到所有決策者的同意,陳季常當即就笑了起來,他朗聲對衆人講道:“天下新定,必須要有新氣象,唯有丞相大人英明神武可以扛起中興大任,爲國計,爲民計,擁立丞相都是我們必須要做的!不過我想丞相定然不願意現在就讓宋帝退位,是以我們要效仿陳橋驛舊事,爲丞相大人計劃好一切,等到丞相大人回到長安,就立即行擁立之事!”
“好好好,副相說的是!”路伯達一臉喜氣的說道:“丞相仁義,不願揹負罵名,那麼我等只好爲了社稷百姓揹負起這罵名。張大人,方大人,我看你們禮部從現在開始就可以安排丞相登基大禮了!”
被路伯達點到名的禮部尚書張行簡和吏部侍郎方信孺紛紛點頭,並且表示一定會籌劃好顧同的登基典禮。
大方針定了下來,所有人也都一心思的開始謀劃顧同登基的事情,誰都明白,一旦顧同稱帝,那麼他們這些擁立之臣必然會水漲船高,封侯封爵,名垂史冊。
陳季常府邸之中的熱火朝天的景象,陸從權和夏震並不知道,二人還在指揮武士進入皇宮劫走趙擴,但是讓陸從權感到奇怪的是,到目前爲止,他一個朝廷的重要大臣也沒有看到。
當陸從權將他的憂慮說給夏震的時候,後者一臉不屑的笑道:“這有什麼,一定是這些狗官都被嚇怕了,都躲在自己府中不敢出來,不過這樣也好,少了一些牽繞,我們的事情也就會更加順利一些。”
嘴上安慰着陸從權,實際上夏震的心中卻想的是潛入皇宮的東瀛武士到底有沒有得手。就在行動之前,他已經對他手下的人下了剷除趙擴的命令了,只不過這一切都是瞞着陸從權進行的。
二人各懷心思,各有算計的時候,見到皇宮宮樓上突然升起了一面紅色的大旗,路鐸當即就對身邊已經等得不耐煩的周虎城下令道:“動手吧,一個也不要放跑!”
“大人請放心,有末將在,一定不讓這些狗賊傷害到皇上!”周虎城行了一個軍禮,就立即率領神機營的槍炮手出動。
對於周虎城的言語,路鐸只是笑了笑,他知道,就在剛纔那面紅旗升起的時候,趙擴已經成爲了一個歷史了!
四面八方想起的槍聲,讓一心等待皇宮之中消息的陸從權和夏震又驚又怒,二人隱隱約約意識到,這一切怕都是人家設下的一個圈套。
“夏將軍,要不我們撤吧!”陸從權看到越來越多的神機營火槍手出現,當即就惶惶張張的想要逃命。
陸從權的表現,讓夏震十分的鄙夷,他一面指揮手下阻擋神機營將士們的步伐,一面對陸從權說道:“陸大人難道就不想接到皇上了嗎?我們好不容易籌劃出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以半途而廢,一定要等到宮內的消息在走!”
陸從權以爲夏震是想要等着接到趙擴,卻那裡想到夏震是在等宮內殺死趙擴的消息。
就在兩人對於神機營爆發出來的戰鬥力越來越驚訝的時候,潛入皇宮,刺殺趙擴的夏震的副將林一官終於出來了。林一官躍出宮門,走到夏震身前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後者得到得手的信息,當即就下令撤退。
“夏將軍,陛下還沒有出來,你怎麼就要撤退?”看着夏震要撤離,陸從權一臉的疑惑,不知道瞬時之間,吵着鬧着要迎接趙擴的夏震怎麼就改變主意了。
夏震揚起刀,狠狠地插進陸從權的身體,然後猙獰的笑說道:“你的陛下已經到了黃泉,你現在就去哪裡找他吧!”
“你,狼心``````”
撲哧,又是狠狠地一刀,讓一生工於心計的陸從權,徹底的斷了氣。
將死狗一樣的陸從權一腳踢到路邊,夏震對着手下的武士說道:“撤、撤,立刻撤退!”
看到蒙着黑衣的夏震想要逃跑,神機營指揮使周虎城焉能讓他得逞,手一揮,神機營一萬多將士分成四個方陣,持槍列炮的徹底將夏震的後路阻絕。
隨着一聲聲槍響,黑衣武士不斷死去,周虎城也懶得和夏震繼續遊戲下去了,端着火器局新研製出來的來複槍,周虎城一槍集中夏震的右腿,然後就立即讓麾下將士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