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冷曉書出了店後直接進了地鐵站。她給戴妍香發了條微信,還用着之前吃壞肚子的藉口,說肚子有點疼,所以先回學校了。

那好不容易冒了一點點頭,想要爲了自己的愛情爭取一次試試的想法,又縮了回去。

電影院裡,戴妍香將微信內容給周景然看:“你真的覺得你的方法有用?而不是適得其反,把曉書推得更遠?我看她是真的想撮合我們。”

周景然沉默片刻,拿出手機找了個角度拍戴妍香,然後將照片發到了朋友圈。只有圖片,沒配一個字。

在地鐵上的冷曉書打開朋友圈看着這張照片。照片裡,戴妍香認真地在看着電影,完全不知道有人在偷怕她的樣子。

她繃着臉看了照片很久,怕泄露出什麼情緒,被人發現她心底的秘密,只一雙眼睛不聽話地不肯把真實情緒掩藏起來。

她難過地給圖片點了個贊,還在下面評論說:加油!心裡卻有個小人哭唧唧地咬着袖子說:不想要你加油,最好妍妍不喜歡你。

而看到評論的周景然覺得自己有點心塞,開始懷疑自己的方法可能真的沒有用,想着要不乾脆去跟那個不自信的傢伙表白算了,大不了多花點時間,慢慢地引導她。

他給冷曉書發微信:【後天週末,曉書有安排嗎?】

冷曉書想着肯定是要她把妍妍約出來,於是抽了抽鼻子,表情委委屈屈的,回的內容卻是:【我知道,景然哥要我幫忙約妍妍對不對,沒問題】

周景然覺得心裡一梗,想着先記一筆,以後談戀愛了再“算賬”。他面無表情地打字:【不用,我自己約】

冷曉書就更委屈了:【這麼快,我就連助攻的位置都保不住了嗎TAT】

周景然看着後面跟着的那個顏表情笑了笑,彷彿看見另一頭,冷曉書委屈得眼裡閃淚花的模樣,心裡一瞬間變得柔軟。0

他不直接回應冷曉書,而是說回正事:【既然沒有安排,那後天一起去秋遊吧,正好楓葉紅了,銀杏黃了】

冷曉書恰好出了地鐵,看到這話便擡頭看向地鐵口外,道路上栽種的一排排樹木,夏天的時候枝繁葉茂,此時枝葉雖然不少,卻明顯比夏天時要稀疏許多,而且樹葉由綠轉黃,有些甚至已經開始凋落了,顯出幾分蕭瑟來。

確實是賞秋景的時候了。

但冷曉書卻不太想去,於是找藉口說:【我去不太好吧,這麼大瓦數的電燈泡】

周景然卻當沒看到,自顧自說:【就這麼定了,週六早上9點,我去你宿舍樓前等,再去找妍香】

冷曉書嘆氣,她還能說什麼呢,只好回了個“哦”。

大概是這一天心情不太好,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踏實,斷斷續續地做起了夢,夢裡卻全是年少時候的舊事,而周景然在她的年少時期,佔據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

冷曉書夢到周景然給她講故事。他給冷曉書講過很多故事,但他只比冷曉書大上一歲,所講的那些故事也不過是從書上看來,最開始的時候,甚至是直接拿着本童話故事照着讀的,但冷曉書卻總是聽得津津有味。

後來稍大了些,童話故事變成了寓言故事和成語故事,周景然不照着書本唸了,開始按照自己的理解進行復述,甚至有時候還會自己編一小段,沒看過原文的冷曉書根本聽不出來,只覺得景然哥哥講的故事好有趣,總纏着他講。

再後來,她在書店裡、圖書館裡,翻到周景然給她講過的那些故事,發現內容明明全都一樣,卻沒有她的景然哥哥講的那樣生動有趣。

而這晚的夢裡面,周景然給她講的是灰姑娘的故事。等她醒來,夢裡小少年脆嫩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迴響,冷曉書恍然了一陣,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

她抓了抓頭髮,爬起牀來,看到陽光照在窗臺上,也照着窗臺上的那份多肉,想起來好些天沒給它撒過水了。

她拿了個小灑水壺裝了水,看着多肉旁邊打着傘的龍貓,伸出手指在上面碰了碰,有點不高興地低喃:“說好給我講一輩子故事的,現在都好多年沒講了,說話不算話,哼。”

室友萬欣語醒着,卻沒有起牀,聽見她出聲,以爲是跟自己說:“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不是跟你說啦。”冷曉書收起情緒,轉身去衛生間裡洗漱,今天她有課。她見萬欣語還躺在牀上,邊擠牙膏邊問:“下週就是運動會了,你今天不要起來練習嗎?”

萬欣語掀起被子半坐起身:“5000米對我來說輕輕鬆鬆就跑完。不過今天天氣好,適合早起打籃球。”

“打多久啊?我下了課去看你啊。”說完開始刷牙。

萬欣語神展開雙手在牀上做伸展運動:“我打不了太久,不過可以看別人打。”

冷曉書嘴裡有泡沫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等她上完課到籃球場時,四個球場上都沒找到室友的身影,倒是在第四個球場的邊上,看見了站着看球的萬欣語,她徑直走過去,看見室友旁邊還站着個長相可愛的男生,於是跟男生打了個招呼。

男生卻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萬欣語很少見男生這副表情,便問:“小可有什麼話想說?”

男生極爲親近萬欣語,對冷曉書便也很是熟悉,算得上是朋友。想起上午課堂上女生們悄悄說起的八卦,小心地問:“呃,就是聽了一個八卦,中文系的才子周景然在追他們系一個女生,那女生欣語姐認識,還是曉書姐的好朋友,叫戴妍香。”

萬欣語回頭看冷曉書,不解地問:“周學長不是喜歡你嗎?”

冷曉書趕緊擺手說:“不不不,不是的,景然哥跟我是兄妹之情,她確實在追妍妍。”

萬欣語還是不太信:“真的?”目光還打量着冷曉書,不錯過她任何的表情變化。

冷曉書點頭,肯定地說:“真的。”

萬欣語卻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直接問:“就算他當你是妹妹,你對他呢?”她可不信冷曉書真把周景然當哥哥。

“他是我景然哥啊。”冷曉書答得倒是快,卻不敢看萬欣語,低着頭去看自己的腳尖。

萬欣語沒再追問,有些人習慣了自欺欺人,你便是想要拉一把,也是拉不上來的,除非被逼到絕處,不然絕不反抗。

但這八卦有點蹊蹺,她想着要不要問問另一個當事人戴妍香,冷曉書喜歡周景然這事,還是戴妍香先懷疑的呢。

她想得太認真,沒留心周圍,便是這片刻的走神,沒注意到飛過來的籃球,眼看着籃球直往冷曉書面門飛去,她想要擡手擋已經來不及了。

冷曉書還低着頭想着心事,更沒注意。等聽到有人喊“小心”的時候擡頭,嚇得忘了躲,只顧得閉上眼睛,等待疼痛到來。

可好一會兒,卻並無半點疼痛,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先看到了旋轉着的籃球,籃球下方,是一根修長白皙的手指。

她眨了眨眼,還沒明白過來自己被人救了,救她的人倒是先傾身探過臉來,湊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說:“我們真有緣啊,又見面了。”

正是昨天見過的季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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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小餐館裡,人多得坐不下,只能站在店外等着。

季桑陽以“救命之恩”爲由,非要冷曉書請他吃飯。冷曉書下意識地去看萬欣語,希望她也同去,但萬欣語竟是對季桑陽很放心一樣,看都沒看倆人。

沒辦法拒絕的冷曉書便只好把季桑陽帶到校外她常去的餐館裡,請季桑陽吃飯。只是,她臉上的不情不願只差沒用大號字體直接寫在臉上了。

季桑陽從攤開的菜單裡看了冷曉書一眼,心情卻是非常好。他把點的幾個菜名報給服務員,笑吟吟看着對面噘着嘴的冷曉書:“我救了你,只讓你請我吃頓飯而已,怎麼感覺我佔了你大便宜似的?”

冷曉書自己也知道這樣不對,但因季桑陽認識她的過程讓她心生忐忑,所以面對着季桑陽,自然也有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心裡下意識地就想躲着走。

她猶猶豫豫地,最後還是收起自己的情緒,正正經經地道謝。

季桑陽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一臉憊懶模樣,打量着膚色枯黃,臉上有雀斑,頭髮蓋住半張臉的冷曉書,勾着一邊嘴角,興味地說:“你明明長得很好看,爲什麼把自己打扮成這個樣子?”

他實在想不通,在這個靠顏值可以吃飯的年代,人們通過化妝,整容,P圖等等技術,想方設法地讓自己變美,爲什麼冷曉書卻反其道而行?他明明有着女神級的顏值,身材也是堪比模特,卻要把自己身上一切美好的東西掩藏起來。

這讓他對冷曉書有了興趣,雖然在店裡第一眼看到那個光芒萬丈的冷曉書時,他就覺得自己被吸引了,被她的美貌俘獲了心,可這種想要探究的興趣卻是不同的。

冷曉書板着臉說:“不告訴你,跟你沒關係。”

季桑陽大概沒猜到她會這麼答,愣了一瞬哈哈笑了起來:“我還以爲你看起來軟軟地好欺負,沒想要也會亮爪子。”不過,這爪子亮與不亮都沒啥區別,因爲毫無威脅。

冷曉書“哼”了一聲,當着他的面解鎖手機屏幕,明目張膽地看起了小說:最喜歡的大大今天的更新她還沒看呢。

季桑陽雖不生氣,但不甘心被冷落。他伸長了手臂將她的手機,然後對上冷曉書生氣的眼睛,笑着問:“有沒有人跟你說,請人吃飯,卻把貴客晾着,是很不禮貌的?”

冷曉書瞪着他問:“貴客在哪裡?”

“我啊!”季桑陽臉不改色地說:“我救了你的命,難道不是你的貴客嗎?”

“我又沒讓你救。”

“額,這倒是。”他沉默片刻,又說:“做我女朋友吧。”

這話題跳得太厲害,冷曉書懷疑自己出現幻聽:“什麼?”

季桑陽笑看着她,提聲:“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怎麼樣?”

冷曉書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盯着季桑陽,小心地問:“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這話有什麼好笑,季桑陽笑起來就止不住了,這讓冷曉書看他的眼神裡都帶了點同情,似乎確定了季桑陽腦子有病。

直到服務員將菜端了上來,他才止了笑,也不管冷曉書同不同意,單方面宣佈他要追求冷曉書。

冷曉書當他在說瘋話,不搭理他,專心吃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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