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楚小心翼翼地抱着已經睡着了的慕容天闊小朋友上了馬車。身形高大的男人與懷裡小小的嬰孩形成鮮明的對比,卻絲毫沒有違和感。
“在看什麼?”慕容楚擡起頭,對上一直盯着他們父子二人的莫璃。
“看你和兒子唄。”莫璃含笑道,“看着你們倆,我就高興。”
“坐過來。”慕容楚用眼神示意自己身邊的位置。
莫璃坐到他身邊,他立刻騰出一隻手將她攬進懷裡,突然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
“一手抱着兒子,一手摟着娘子,這種感覺,真是太美了。”
莫璃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笑道:“這在我們那裡叫老婆孩子熱炕頭。”
“這話倒是有趣。”慕容楚在她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真想什麼都不做,一天到晚就守着你們倆。”
“將軍大人,你不是想解甲歸田了吧?”
“璃兒不喜歡?”
“不是我不喜歡,是怕你捨不得。”莫璃隨口答着,突然意識到什麼,擡起頭問,“你不會真是這麼想的吧?”
“有何不可?”
莫璃想問發生什麼事了,又一想這是在馬車上,乾脆又靠回他的肩上道:“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連孩子都給你生了,還不是你說怎樣就怎樣。”
“呵,敢把爲夫比喻成雞狗,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懷裡還抱着孩子,慕容楚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能低頭咬着莫璃的耳朵放狠話。
回到府裡,將孩子讓奶孃抱到他自己的房裡,莫璃拉着慕容楚進了臥房,關上門就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璃兒,你有沒有聽過功高蓋主這句話?”
莫璃吸了一口冷氣:“那位想幹什麼?”
現在這位皇上自從登基之後就一直對慕容楚有所顧忌,可以說他對這位一品大將軍懷着極其複雜的心情。即想用他鞏固自己的江山,又要時刻提防着他起反心。
“赫連圖格願意歸順大周,皇上免了他的一切罪責,冊封爲金王,西涼從此正式成爲大周的番地。北項老皇病重,三皇子被立爲太子,現在已經開始監國。”
說到這裡,莫璃哪還會不明白。一直以來北項、西涼都是大周的心頭大患。北項三皇子並不主戰,當初就是他主張與大周開通貿易,如今已經過去兩年,兩國都從中得到了好處。三皇子即位,北項不會貿然舉兵。
現在西涼正式成爲大周的番地,雖說不設流官,還是由胡人自治,但畢竟已歸大周。剩下幾個周邊的小國還要依賴大周、北項生存,更是不足爲患。以目前的形式來看,大周正在朝着馬放南山、刀槍入庫全面進入太平盛世的方向發展。
“哼,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這是要卸磨殺驢了。”
慕容楚臉色一黑:“璃兒!”
“嘿嘿,口誤口誤。”莫璃趕緊陪笑,今天也不知怎麼了,順嘴一說,全是動物。在車上剛把他比喻成雞狗,現在又成了驢,換誰也不愛聽,何況是將軍大人。
“我是想說,自古帝王皆無情。現在不用打仗了,他哪還容得了比他能力強的人。你帶兵多年,就算是交出兵權,在軍中的勢力也不是一時就能消弭的,他當然會忌憚。與其讓他猜忌,倒不如真的解甲歸田。不過,這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放得下了。”
“沒什麼放不下的,只是事情並非那麼簡單。正如你所說,以我在軍中的勢力,就算什麼都不做,他也一樣不放心。現在雖說還沒有什麼動作,但不得不防。”
“我知道。”莫璃靠進慕容楚的懷裡,雙手環上他的腰,“夫君,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
“好。”
只是簡單的一個字,就是最好的承諾。莫璃知道,如果慕容楚還是孑然一身,他不會有太多的顧慮,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現在不一樣,他有她,有兒子,有了牽掛,也有了羈絆。
新的很快就到了,大年初一,莫璃照例跟慕容楚一起進宮朝賀。去年因懷了身孕全程坐着大長公主的轎輦,今年利索的一個人自然不能再蹭人家的轎子,只能自己走進去。
在宮門前下了馬車,就聽有人叫她的名字。轉頭一看,原來清遠候夫人已經到了。
雙方見了禮,莫璃向清遠候夫人身後張望:“老夫人呢?”
“老祖宗身子不太爽利,皇后娘娘特准她老人家不用進宮。”清遠候夫人道。
“那咱們進去吧,這站着挺冷的。”莫璃挽着她的胳膊跟隨宮人往裡走。
一路上問了問孫老夫人的病,聽說並無大礙,莫璃這才放下心來。
來到大殿不多時,一聲尖利的嗓音響起,太后、皇后和有品級的嬪妃從後面轉了出來。
三拜九叩之後站起身,莫璃對上了站在皇后身側的慕容婉。這還是趙姨娘出事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如今的慕容婉已經從剛進宮時的那個少女蛻變成丰姿綽約的柔媚女子,只是眉目間尚還存着幾分清麗。
慕容婉微微一笑,那笑容卻不似以往那般純淨,似乎帶着幾分苦澀。莫璃只是略揚了所脣角,便垂下了眼眸。現在不是打招呼的時候,讓人看見反而會徒生閒話。
儀式過後,到了宮宴的時間,莫璃剛坐下不一會兒,果然有小宮女來叫她。
與清遠候夫人打過招呼,跟着小宮女一路去了偏殿。
慕容婉端坐於上,見莫璃要施禮,嫣然一笑:“世子妃不必多禮,咱們敘敘家常。”
不等慕容婉吩咐,秋雨便斟了茶擺了點心果品,然後帶着宮人們有序地退了出去。不僅是慕容婉長大了,就連她身邊的秋雨如今也不再是那個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小丫鬟,變成了娘娘身邊的管事宮女。
“世子妃,闊兒可好?”等人都退乾淨了,慕容婉才緩緩開口。
“託娘娘的福,挺好的。”
莫璃略顯疏離的回答讓慕容婉有些許怔忡,而後露出一絲苦笑:“世子妃還是怨我了。”
“臣妾不敢,娘娘不是都知道了麼?是娘娘應該怪罪臣妾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