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進入了莫府，還是暗中潛入？”
坐在一把木質輪椅上給花澆水的辰樂微微一怔。
他身旁站着一個黑衣人，哪怕是在他面前，那人也是帶着臉罩不讓人看到。
辰樂習慣稱他爲“影子”！
影子微微頷首：“是的，小的親眼看到他從莫府後門進入。”
“他……不是去找莫西道的？”辰樂語氣微揚。
影子如實回答：“不知，他是幫助送菜人挑着菜擔混進去的。”
“哈哈哈……”
辰樂突然笑了，是爽朗的大笑。
影子不懂他爲什麼笑，也不問他爲什麼笑。
影子的任務是服從，不是去猜主人心思。
他奉命跟蹤付一笑，他只會如實彙報。
“知道我爲什麼會笑嗎？”
主人看起來很開心，好久沒見他這樣笑過了。
影子微微搖頭：“小的不知。”
辰樂將澆花的灑壺放在地上，才緩緩開口：
“他是懷疑到了莫西道，這樣更好，莫西道可要比霸刀宗可靠多了。”
其實此時影子心中還有一個問題。
但他從來不會向主人詢問什麼。
該說的，主人都會說，主任不說的便是不該問的。
影子很好奇主人爲什麼不把抓來的那三個人殺了。
他知道那三個人和付一笑都有很親密的關係，這也是當初主人讓他把人帶來的原因。
可是他覺得殺了那幾個人會少去很多麻煩。
“繼續盯着付一笑，及時彙報，千萬別讓他發現，若是發現，你就自行了斷。”
“是！”
影子離開，他心中卻出現了一個心結。
自己那天晚上在客棧外面，算不算被付一笑發現了？
如果算，自己會毫不猶豫去死。
可是付一笑並沒有看到自己，更加沒有抓到自己。
“應該不算吧！”
影子離開，他沒有把那件事告訴辰樂。
莫西道進入房間，剛剛進入，他就已經感覺到自己房間進過人。
桌上信封也有動過的痕跡。
眼睛一挑，嘴角露出一抹弧度。
“出來吧，做樑上君子豈是真正男兒所爲？”
付一笑知道自己暴露，從房樑上一躍而下，站在莫西道對面。
在看到付一笑的瞬間，莫西道反而微微一怔。
他本以爲就是個小偷，沒想到會是付一笑。
莫西道沒有先開口說話，看着付一笑，他想要付一笑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付一笑亦是無聲，眼睛緊緊盯着莫西道。
他的眼中有憤恨，有不甘。
他恨他幫助莫雲谷殺害了那麼多人，他不甘心就這樣敗了。
縱然自己曾經是武帝，可現在終究只是一個神武境修士，沒有多大本事。
如今落在莫西道手中，定然是逃不掉，除非有奇蹟發生。
兩個人靜靜對視，時間在這個時候如同靜止，連空氣也如同凝固。
付一笑並未從莫西道眼中看出殺意，但他依然沒有想要先說話。
誰先開口，誰在氣勢上就弱了三分。
莫西道想不到，自己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會有這樣的定力。
自己可是天武境修士，哪怕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都能將一個普通人嚇得跪倒在地。
縱然是神武境修士，也不敢和自己這般對視，都會在自己面前乖乖垂首。
天武境，聖人之境，悟道之境，已經是在觸摸聖道，一呼一吸都帶着威壓。
可眼前的付一笑卻絲毫沒有感覺。
付一笑也只不過是神武境而已，怎會有這般的氣勢。
漸漸的，莫西道覺得眼前這個男子不簡單。
可依然不明白付一笑爲什麼會出現在自己書房裡。
莫西道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緩聲問道：“你爲什麼會在我的書房？”
“你自己做的事情，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
付一笑冷眼看着莫西道，沒有絲毫畏懼。
莫西道身上的氣勢確實強大，但對他來說並不算是什麼。
也許這種氣勢會給很多人帶來壓迫感，他卻不會有任何感覺。
當初在聖靈界，自己面對的那些武帝，哪一個不是威壓震天，他也從未眨過一下眼。
莫西道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跟那些武帝威壓相比，簡直如同小孩玩鬧。
“我清楚什麼？”莫西道有些糊塗，他不明白付一笑在說什麼。
付一笑卻覺得莫西道在假裝聽不懂，他也不想打啞謎，直接說道：
“把玲兒和子衿他們給我交出來吧？”
“玲兒和子衿是誰？”莫西道更加疑惑。
不過下一瞬已經想起付一笑的妹妹好像就叫付子衿。
可是爲什麼要讓自己交出付子衿呢？
付一笑看莫西道還假裝不知，心中恨意更濃。
爲了救出陳金玲等人，他沒有發作，而是一字一頓道：
“我妻子，我妹妹，我妻子的爺爺。”
莫西道更加不明白付一笑的意思。
上一次付一笑來莫家，不是說江州被屠城，所有人都死了嗎？如今怎麼還來找自己要人？
疑惑問道：“你妻子等人不是已經在屠城事件中逝世了嗎？怎麼來找我要人？”
沒等付一笑說話，莫西道便接着道：
“雖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還是想說，你應該去找兇手報仇，而不是來找我要人。”
“我雖然是百聖殿長老，但百聖殿也查不出那件事情是誰人所做。”
“你就別裝了，”付一笑打斷莫西道，突然怒吼：
“難道不是你派人去屠城？不是你把他們幾個抓到莫家來的嗎？”
這段時間他一直壓抑着自己的內心，不想爆發。
自己好歹是一代帝尊，要控制自己的情緒。
但帝尊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
如今自己在這個世界最親的兩個人消失，心中已經積壓了許多火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對陳金玲是什麼時候開始動情。
記得第一次與陳金玲同房，完全是自己出於報復心理。
之後的每一次，都是在報復。
自從經歷了雷域之事後，似乎對陳金玲不再恨了。
可自己數萬年經歷，又怎會爲了陳金玲的付出而心動。
他雖然不再報復陳金玲，卻也並沒有愛上陳金玲。
自從殺了葉長風，逃離江州城後。
每當到了夜晚，腦海中就會出現一個人影。
哪怕是自己運行大小週天的時候，腦海中依然會有陳金玲的身影。
運行大小週天，人身體雖然不能動，但是可以有想法，也可以思考事情。
漸漸的，他發現自己腦海中總是有一道揮之不去的影。
一顰一笑，每每想起，他自己的嘴角也會不由自主出現一個弧度。
陳金玲不覺間已經在他心中有了一定分量。
所以後來在至樂宗修煉了半年之後，他想要回去，想要見她。
他覺得自己也有了要回去的實力。
可他萬萬沒想到，回到江州之後，卻發現全城的人都死了。
自己的家人，她的家人，都死了。
他憤怒，他又無助。
在衆多屍體中沒有找到她是屍體，他覺得自己還有希望，也許她還活着。
所以他才踏上了這條尋找她的路。
如今在這裡，莫府，莫西道面前。
事情基本已經快要接近水落石出，偏偏並沒有水落石出。
自己好像都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情和莫西道有關。
他終於臨近奔潰邊緣，他怒吼了出來。
縱然是曾經的帝尊，當心中有了在乎的人時，也會爲其失去理智。
莫西道一愣，他覺得此刻的付一笑不是他認識的付一笑。
雖然和付一笑只接觸過兩次，但那兩次都讓他印象深刻。
在莫西道心中，付一笑應該是冷靜，有頭腦的人。
可如今的付一笑，看起來很躁動。
“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何會懷疑我，但我可以肯定那件事情和我無關，我也沒必要去做那毫無意義的事情。”
莫西道這一次說的很認真，說完之後直接回到書桌後面坐下。
“啪！”
付一笑兩隻手同時拍在桌子上，發出震耳響聲。
“那這封信你怎麼解釋？”付一笑看着莫西道。
“這是我侄子寄給我的信啊？”莫西道覺得莫名其妙。
付一笑閉上眼睛，讓自己儘量冷靜下來。
再次睜開眼睛之後，展現在莫西道面前的，已經是一個不同於剛纔的付一笑。
他把自己與莫雲谷之間的過節全部說了出來，一字不落。
莫西道聽完之後也陷入了深思。
在這個過程中，付一笑沒有再打擾深思中的莫西道，而是靜靜看着他。
他在等，等莫西道想清楚了給自己一個答案。
也不知過了多久，莫西道才緩緩擡起頭來。
“莫雲谷確實是我侄子，而且我也知道他想要成爲霸刀宗掌門的野心。”
“他時常會跟我來信，無非就是一些不痛不癢的問候話語。”
“只是在昨天，我收到了他的一封信，沒想到他會向我借人。”
“我自然不會將人借給他，我代表的是百聖殿，百聖殿不會參與宗門斗爭，更不會參與某個宗門內部的鬥爭。”
“我這兩天也正在想着要怎麼回絕他。”
“他畢竟是我侄子，面子上不能太難看。”
“但我可以肯定，雲谷從來沒有跟我說幫他殺人的話。”
“我想他自己也做不出那樣的事情。”
“他平時心機是很深，但屠城這麼大的事，他不敢做，因爲一旦被百聖殿查出，他就必死無疑。”
“他心眼小的很，更是惜命如金，不會拿自己小命開玩笑。”
莫西道說到這裡後擡起頭：
“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屠城之事和你家人失蹤的事，不是我和莫雲谷所爲，我們也沒必要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