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已經十二點三十分了,她絲毫沒有起身到員工餐聽吃飯的打算,連秘書問她要不要順便幫她帶便當時,她都揮了揮手要對方別吵她。
下午一點,躺在抽屜裡的手機響了,她有點不耐煩地接起。
“喂?”
“森森,你吃飯了嗎?”是項澤恩打來的,她回答得心不在焉,“等一下就要去吃了。”
這個等一下是二十分鐘後。
“唐經理,有位項先生找你,要請他上來嗎?”
“是項老闆還是向總裁啊……”正說着,唐森愛腦袋轟隆一響——是項澤恩!他來找她做什麼?
“呃……請他上來吧!”
五分鐘,項澤恩從樓下搭電梯上來,俊顏冷繃地提着便當:心虛莫名地襲向她,她主動道起歉來,“對不起,我下次不會忘記帶便當了……”
項澤恩臉上的冷意更甚,薄脣掀起,“誰管你有沒有忘記帶便當,你怎麼都下午一點了還沒吃飯,是想得胃潰瘍嗎?”
唐森愛心口狠狠震住,原來他對她擺冷臉是因爲她沒有按時吃飯,讓他擔心她胃病再犯,而不是因爲她浪費食物?
他在訓了她一頓後,脣仍舊抿緊,一副“本大爺就是很火大”的模樣。
半個月了,他總是一副處之泰然的淡漠樣子,她從沒見過他生氣。原來,他也有這麼真實的一面啊!
“森森,你的身體對我很重要。”項澤恩捨不得對她發火太久,嘆息道。
噗——唐森愛很慶幸她沒喝水,不然準會噴到他臉上。
項澤恩不知她想歪了,仍然認真地叮嚀着,“我有照顧你身體的義務,所以你一定要按時吃飯。”
原來是這樣,她誤會了。
唐森愛尷尬極了,但是,縱然他嘴巴上掛着義務兩字,也泯滅不了他關心她的事實——他是真的關心她唐森愛這個人,不只是她的僱主身分。
她忍不住揚高脣角,心頭泛開了小小且甜軟的竊喜。
“我知道了,我會改、會改……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得過胃潰瘍?”他那麼注意她的事嗎?想想,他還曾囑咐她不要空腹喝咖啡呢!
項澤恩臉色變了變,“你表妹跟我說的……”事實上,只要是她的事,他都會逼問出來,“她要我好好照顧你的身體。”
這句也是他加的,在他知道她得過胃潰瘍後,對營養飲食的知識就格外注重,不只是想煮出美味餐點而已。
“也對,琪琪當然會跟你說……”不需要他問。唐森愛略微失望地喃道,不然,她希冀聽到他說出怎樣的答案?
項澤恩看到時鐘顯示一點半了,可不想讓她餓壞。“吃飯吧!要在這裡吃嗎?”
唐森愛很快回過神來,比了比辦公室裡的沙發座。“在這裡吃吧,我來鋪報紙。”
當報紙鋪好,項澤恩把三層便當打開時,唐森愛面有難色。“你煮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你也一起吃吧!”
說完,她纔想到她竟大膽地向他提出要求。
他們同住了半個月,她讓他叫她森森,但他從來都嚴守着管家的本分,沒跟她坐在同一張桌上吃過飯。
他會拒絕嗎?她沒有把握地自問着。
項澤恩的反應是愉悅地揚起笑。她並不知道他的心情起伏,從在電話裡聽到她一點鐘還沒吃午飯時,他不知有多麼火大,而現在聽到她的提議,又不知有多麼高興。
他老早就想跟她一塊吃飯,以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好,我也一起吃。”
唐森愛看着他脣邊揚起和暖的笑,因此鬆了口氣。他的笑好真,好真情流露,她感覺胸口的某一部分快被他這抹笑給融化了。
她臉一紅,急忙道:“午休時間到兩點,快吃吧!”
項澤恩在她身邊的位子坐下,夾着菜吃。
是她提出要他一塊吃飯的,但坐在一起後,唐森愛興奮緊張到快休克了。
怎麼辦?好像……靠他更近了,不只是主人跟管家的關係。她好想了解他,想多知道他的一些事……
“對了,項澤恩,你做管家之前做過什麼工作?”她鼓起勇氣問道。
“酒保。”他照實回答。
“酒保?真酷!”唐森愛想都沒想過他會當酒保,咋舌道。
項澤恩淡笑,“以前唸書時我就在夜店裡當酒保打工,畢業後當了幾年正職。”不過五年前他就不當酒保了。
“抱歉……”唐森愛臉色一變,她問錯了。
“抱歉什麼?”項澤恩望向她。
“我想到你會當酒保半工半讀,可能跟你爸欠債有關……我不該說你很酷的。”她一副自責樣。
項澤恩想安慰她也無從說起,他無法跟她解釋他爸爸沒有欠債的真相——正確地說,他沒有爸爸。
“那你怎麼會想當管家呢?”唐森愛刻意轉移話題。
“我對做家事很得心應手。”項澤恩簡扼說道。
“你廚藝那麼好,可以到五星級餐廳當大廚。”還錢也比較快。
“不,我對當廚師沒興趣。我說過,我是爲了某個特別的人學做菜的。”就跟他學會打掃、做家務一樣。以前的他,哪會這些呢?
“看來,那個人是你很喜歡的人呢!”應該是他喜歡的人吧!就是他每晚會去見面的女人嗎?唐森愛想問,卻又不敢問。
項澤恩只是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再開口已是文不對題。“快吃吧!都快兩點了。”
他沒回答,算默認嗎?
唐森愛悶悶地想,她突然變得食不知味,這個時候,她發現他都跳過炸天羅婦、炸地瓜不吃。“你不吃炸的嗎?”
“我是不愛吃炸的。”
“可是你常煮……”
“因爲你喜歡吃。”
簡單、毫不修飾的這六個字,聽在唐森愛耳裡卻是十足的曖昧,她心房滲進了蜜,揮開前一刻的陰鬱,喜孜孜道:“那我會負責全吃光的!”
她沾了番茄醬,大咬一口,又重新感受到食物的美味了。
“這裡沾到了。”項澤恩很自然地替她揩去嘴邊的番茄醬。
被他一碰觸,唐森愛全身如觸電般一顫,胸口也襲上漫夭席地的熱度,羞得她垂下通紅的臉。
幫她擦嘴,也是他身爲管家的義務嗎?
她好像……好像對他愈來愈着迷了,但要她說喜歡他哪一點,她也說不上來,反正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被他攫住了目光……
這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