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梅被黎楓和杜蕾蕊焦急送到市人民醫院後,不多久便醒了過來,她躺在普通病房的病牀上,輸着營養液。
“媽媽,您醒了,有沒覺得怎麼樣?哪裡不舒服?”坐在一旁的杜蕾蕊目不轉睛地盯着病牀上的韓梅,她一醒便聽到了女兒關切的問話。
心裡暖暖的酸酸的,禁不住熱淚盈眶,哽着嗓音無法出聲,只好緩緩搖了搖頭,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看得杜蕾蕊心疼。
“媽媽別哭,要真難受,我這就去叫醫生過來。”遂起身,卻被韓梅拉住了手腕。
“蕊兒,沒事,媽媽很好,不用叫醫生。”
韓梅的聲音哽得厲害,帶着濃濃的哭腔,卻拼命安慰杜蕾蕊自己很好。
“那您爲什麼哭?”無端端的哭泣,讓杜蕾蕊覺得摸不着頭腦。
還是搖搖頭,韓梅吸了吸鼻子,平復了一下情緒,說了句“沒什麼”,欲坐起身。
杜蕾蕊見狀趕緊彎身找到牀腳的搖柄,幫媽媽將牀搖成了三十度角,並塞了個枕頭在她身下,如此可以讓她舒服地半倚在牀頭。
“蕊兒,是誰送我來醫院的?”韓梅裝作若無其事地隨意問道,心裡猜想:如果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黎楓吧。
在她暈闕閉上雙眼的最後一秒,她看到的是那臉既熟悉卻又讓她感到陌生的臉,憂鬱在他墨色的瞳眸中濃得化不開。
黎楓,這個讓她牽掛了二十多年的名字,埋藏在心底一直迴避着去想,就連跑進城裡偷偷去瞄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一直怯懦,一直逃避……一晃眼,竟已二十多年。
如今,這個名字聽在耳裡想在心裡,卻是如此揪心的疼痛。
一直以爲沒有她的存在,他依舊過得很好,榮華富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過着富家少爺衆星捧月的生活,這是唯一令她欣慰的一點。
可是爲什麼?
他看上去如此憂鬱,憂鬱到讓人只要接近他就能感應到他那份濃濃的哀傷,這樣的一份憂傷應該已是鬱結多年。
她想不通,什麼樣的生活能讓一個闊少變成了憂鬱王子。
“媽媽,你在想什麼?爲什麼聽到黎楓的名字,您好像很難過的樣子?”喚不醒媽媽韓梅,杜蕾蕊只好使了點力搖了搖她的身體。
“哪有的事。”沉思過後回神,
聽到女兒提到黎楓的名字,韓梅更是慌亂得措手不急,垂下眼瞼不敢去迎視那審視的目光。
她來不及掩飾的臉上哀傷,委實讓杜蕾蕊大惑不解,特別是她閃爍不定的眼神,似顧左右而言他。
突然韓梅擡眼環視了病房四周,內心嘀咕,怎麼不見黎楓?走了嗎?
忽又黯然,嘆息一聲,他能送一個陌生人來醫院已是菩薩心腸了,難道還能指望他等着自己醒來,問候一聲不成?
不禁苦笑,自己種下的因就該由她承受這份果,因果循環,天經地義。
“媽媽,您別太擔心,這一次不用住院。醫生說了,您只是沒吃東西血糖過低,又加上情緒波動較大,才導致昏迷的,輸完液就可以回家了。”
杜蕾蕊以爲媽媽嘆息自己再次入院的悲涼,急忙在腦子裡組織語言安慰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個藉口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醫生已經告訴她,媽媽的病情已經出現惡化現象,癌細胞正在擴散,不容樂觀。
從安墓山墓園回到市區,陸思芊竟不知該何去何從。
靜苑秋居,她昨晚已是徹夜未歸,如今更是毫無身份再踏腳前去,就連留在那裡的自己的衣物也無心再次提取。
那裡早已換了女主人,她一個無名無份的小卒,有何臉面再去享受那份富足和榮華?
更不可能做到氣定神閒地去面對自己深愛的男人,看着他日日懷抱着別的女人嬉笑戲鬧,何況這個女人還是自己一直懷恨在心的女人。
出租車司機再次催問着她要去哪,他們已經在城市的主要幹道上兜來轉去好幾圈了,終究不是個辦法,可她到底該上哪?
“你要是不知道上哪,那就先下車,等想清楚了再攔車去,我總不能一直陪着你兜風吧,況且,我已經到了交接班時間。”出租車司機心裡不爽,但卻仍壓下怒火好言相向。
“不好意思,那就在前面放我下車吧。”前面是市人民醫院,陸思芊憊懶的聲音無奈地妥協。
司機側臉瞥了眼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陸思芊側臉,不禁猜疑,難不成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竟神智有問題?禁不住婉惜地搖了搖頭,嘆世事無常。
遞了一張百元大鈔給司機,陸思芊下了車,沒再理會司機在車內的呼喚,徑直走向市人民醫院大門。
“難不成真是
腦子有問題?找錢也不要……”嘟囔着起步,揚長而去。
沒病上醫院幹嘛呢?平時自己不是最討厭醫院嗎,怎麼無端端就跑來了?
是要逃避面對現實嗎,還是選擇面對害怕的事物來激發內心底的勇氣?
唉,想那麼多幹嘛呢?走一步算一步吧,心情灰霾只是暫時的,睡一覺估計會好了。
算了,今天已是身心俱疲,好像還有點神智恍忽,不如進醫院讓醫生給自己輸點營養液,順便找張牀舒服地躺一躺,什麼也不想,靜靜地躺會兒。
想着,陸思芊走進了市人民醫院。
“嗨,陸小姐,你好嗎?”一個揚着一臉虛假笑容的中年男人從正對面迎來,腔調怪怪的,禁不住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陸思芊上下打量着他,一身普通人的衣着打扮,不可能是醫院的醫生,以至於她咧着臉不知該叫什麼。
心裡直犯嘀咕,這人自己認識嗎?幹嘛跟自己裝得很親熱很熟絡的樣子,而她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半晌,陸思芊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不好意思,我跟您認識嗎?”
男人先是嘿嘿地笑了幾聲,一臉的諂媚,看得陸思芊心裡發毛,卻聽到他說道,“陸小姐可能不認識我,我是醫院的後勤主管,我叫馮仕德。”
後勤主管?馮仕德?不認識!
她搖了搖頭,的確不認識這麼一號人,但這人對自己百般討好、阿諛奉誠的嘴臉又從何而起呢?
費解!
“陸小姐不必猜疑,我並沒惡意,只是前段時間陸小姐和joney來本院救過醫,我們院長一直唸叨着,說是您和joney這樣的大人物能來我們醫院,實屬我們的榮幸!”
啊?這是唱的哪出跟哪出呀?越聽越糊塗。
看着陸思芊一臉茫然,馮仕德不得不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訴苦懇求道,“陸小姐,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就靠我養活!上次因爲你們來本院求醫,院長責怪我玩忽職守降了我的職,薪金也隨之一落千丈,我們全家現在是掙扎在飢餓邊緣,我求你給我向院長說說情吧。”
“我有這麼大的面子嗎?”陸思芊一頭霧水,受馮仕德的可憐遭遇影響,不知所措。
“思芊,不要信他!”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男音,此刻聽在陸思芊耳裡,真的好激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