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5定計
對於古武者而言，最痛苦的折磨，並非武功被廢，而是元氣大傷根基受挫。天資出衆的古武者，即便修爲被廢，依然能破而後立，重新修煉。可一旦根基受損，古武者的未來就真的完了。
文老便是最好的例子，數十年前，一便達到先天三重，天賦潛力不可謂不出衆。但幾十年過去，與他同時期的老一輩，要麼老去死掉，要麼像林家老祖那樣達到先天大圓滿，唯有文老一直在原地踏步。哪怕特勤裡一些文老教出來的中青代，如今也有袁正國這樣的精英後來居上，晉入先天大圓滿之境。
換做是誰，看着曾經的朋友死敵，相繼或老去，或晉級，連曾經教過的後輩現在也爬到自己頭上，自己卻始終徘徊在先天三重寸步難進，心裡也肯定不是個滋味。
作爲特勤系統中最老資格的元老，會議室內一衆特勤高層沒有誰沒受過文老指導，都清楚無法晉入先天大圓滿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也可以理解文老對武藤井一郎這個罪魁禍首是多麼痛恨。
不過今天這場會議的主題顯然並非針對武藤井一郎，望着怒火中燒，隱隱有暴走傾向的文老，衆人也只能好言勸說，盡力把老人家安撫下來，不然這會議還怎麼進行下去。
眼看幾位文老親自教出來高層費了一番口舌，好說歹說總算把人安撫住，袁正國這才鬆了口氣，將會議繼續主持下去：“相信看過這組錄像，大家應該都清楚，要化解這場危機，突破口就在武藤家族身上。”
聞言，一衆高層皆是點了點頭。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感染病毒的學生全是去了秦嶺纔出事的，而武藤家族的老祖宗武藤井一郎又那麼‘碰巧’在秦嶺出現。傻子都能看出其中的關聯。
何況從南城和阿爾及利亞的病毒風波來看，武藤家族早有前科。就算秦嶺一帶沒有武藤家族秘密建立的生化基地，這種未知病毒也肯定跟這個家族脫不了關係。
“袁局，乾脆我們把武藤家族整個給滅了，那不來得直接了當。”一名身材魁梧中年嚷嚷着道，他是文老的弟子，自然對武藤井一郎相當仇視，所謂恨屋及烏，連帶着對武藤家族也沒什麼好感。
“不可！”滬海分部的負責人第一時間表示反對。作爲最靠近東瀛的地方，滬海分部就是爲了調查和預防東瀛而成立，對武藤家族的瞭解是在場所有人中最深的，要是那麼容易就能把武藤家族滅掉，他早就這麼幹了，至於等到現在。
話音剛落，石原也插了把嘴進來，幫着腔說：“武藤家族在這場病毒危機中扮演的角色，只是提供資金來源和提供實驗場地，最重要的還是毀掉研究病毒的生化基地和那些研究員。否則就是滅了一個武藤家族，頂多是治標，對結果並沒有多大影響。”
聽了兩位負責人的話。最先站起來那壯漢才知道自己的提議有多餿，臉色有些不自然地訕笑着坐了下來。
瞥了一眼臉色漲紅的屬下，袁正國也沒多少責備的意思，揚了揚手，道：“石原說的沒錯，要解決這次病毒事件，必須搗毀研究開發那未知病毒的生化基地，清除相關研究人員，以及銷燬掉所有樣品和實驗體。如此一來，才能做到真正的一勞永逸。”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們連研究出這種未知病毒的生化基地到底在什麼地方都還沒弄清楚，現在就說這些。是不是有點爲時過早了？”又一名高層提出自己的疑惑。
“這方面問題，倒不用各位費心，總局這邊已經有點眉目了。”手指輕輕地敲打着桌面，袁正國偏頭向身旁的另一名戴着金絲眼鏡的副手使了個眼色。
“早先接到南城分部傳來有關未知病毒的情報後，我們按照最高級別警戒標準，啓動了潛伏在東瀛內部的暗線，大致鎖定了那座病毒研究基地的地址。”金絲眼鏡特勤成員一邊說，一邊操作電腦，牆上光影閃動，一處毗鄰海灣建立的巨大工業園旋即出現在衆人眼前。
望着投影儀放出來那片工業園區，對東瀛情況最熟悉的滬海分部負責人第一個辨認出現，一臉難以置信地說道：“居然在這裡，袁局，不會搞錯了吧！？”
“錯不了。”
袁正國搖了搖頭，神情凝重地說道：“爲了證實這個情報的準確性，我們已經動用了潛伏在東瀛的內線‘零號’，根據‘零號’傳回來的建築結構圖紙，結合過去局裡蒐集的相關情報，我們有超過九成把握的判定，那座生化病毒的研究基地就隱藏在這片工業園區的地底。”
儘管袁正國說只有九成把握，但聽他的語氣，看他的神態，顯然是絕對肯定生化基地就在那片工業園內部。
“喂！老嚴，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我怎麼瞅着那裡像一片搞發電的工業園，至於那麼大驚小怪麼？”見滬海分部負責人如此震撼的表情，羅常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小聲問道，心裡也是詫異得很，這老嚴可是局裡出了名的淡定怪，到底是怎麼樣一座工業園居然能讓他陣腳大亂。
似乎是餘驚未消，滬海分部負責人聲音尚有些發顫：“何止是像一片發電的工業園，這片工業園本來就是一座發電站。”
此話一出，倒是勾起其他特勤高層的好奇心，對這片工業園越發有興趣，羅常更是有些不耐煩，直接說道：“我說老嚴，你就別賣管子了，行麼？沒看到其他人脖子都伸得老長，你還是趕快給大夥說說，哪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深吸了一口氣，被羅常稱爲老嚴的滬海分部負責人嚴國良強制壓下心中的複雜情緒，儘量用平靜的聲音說道：“正如你猜的那樣，哪裡的確是一片發電站，不過這座發電站的發電模式比較特殊，它不是常規的水力。或者火力發電站，它所使用的能量是核能。”
聞言，所有人臉色都是有些怪異。一提到核電站，他們都立即想到這座工業園的來歷。但要說武藤家族把生化基地設在這裡，卻是沒幾個人肯相信。
“什麼，你是說這是一座核電站？！這怎麼可能。”羅常第一個表示不信。
開玩笑！核電站那種地方發電效率是很不錯，可誰都曉得但凡跟‘核’字沾邊的玩意，往往都意味着致命與極度危險。武藤家族膽子再大，也未必敢將如此重要的生化基地設立在這種危險性極高的地方吧！
要知道，萬一發生核泄露事故，不光核電站完蛋。就連隱藏在地底的生化基地也會受到波及。以‘核’原料的可怕輻射性，哪怕深藏地底也難以倖免，到時候根本不需要別人毀滅，它自個就會玩完，換了他們也不會幹這種傻事。
“沒什麼不可能的，我認爲袁局的推斷沒錯，武藤家族的生化基地就隱藏在這座核電站裡面。”
就在這時，一直沒怎麼開口的石原卻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見：“生化基地的日常運作本身就需要消耗大量電力，之前我們分部之所以能搗毀隱藏在南城的地下基地也是在電力方面發現端倪深挖下去才最終鎖定目標，武藤家族將生化基地設在覈電站裡頭。可以輕易就解決能源這一大難題，減少被暴露的風險。
近些年，武藤家族連續研究出‘天災病毒’。針對進化者的變種病毒，以及如今發現的未知病毒，實在是匪夷所思。
之所以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接連研究出這麼多可怕病毒，我懷疑他們除了有一批最尖端的生化，遺傳和病毒方面的精英專家。更深層的原因，應該是他們使用了核，藉助核輻射極易誘發變異的特質，利用核輻射誘導病毒發生變異。這纔有了那麼多不同的可怕病毒出現。
另外，將生化基地設立在覈電站還有其他好處。比如利用了人們對‘核’的恐懼，避免有心人的猜測。很好的掩飾了生化基地的存在。而且正因爲是在覈電站，東瀛當局就有正當理由，打着保衛重要設施的旗號，名正言順在周邊佈置軍事力量加強防衛，甚至可以將那一帶劃分爲軍管區，而不引起別國懷疑。不得不說，這是一招一舉數得的妙計。”
聽着石原有條不紊的分析，包括袁正國在內，一衆高層皆是不覺地點了點頭，心下對於生化基地設在覈電站地底下的事情已經大致認同。
之前他們都犯了一個常識性錯誤，認爲核電站風險高很危險，下意識認爲別人也是這麼想。殊不知，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武藤家族正是抓住這點漏洞，打了一個心理差，將生化基地建在覈電站地下，着實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錯非，這次感染病毒的學生裡有李夢晴這樣後臺強大的豪門二代，李老爺子親自出面，驚動了最高決策層，使得一號首長的命令壓下來，逼着袁正國不得不啓用‘零號’竊取情報，恐怕到現在所有人還被矇在鼓裡。
不過已經知道了生化基地在什麼地方，接下來就是討論行動的事情，只是沒等其他人提出意見，滬海分部負責人嚴國良憂心忡忡地說道：“光是知道生化基地在覈電站地底下也沒用，那片工業園那麼大，面積少說也有十平方公里。一天沒找到生化基地的具體位置，我們就不能輕易動手，要不然打草驚蛇，讓東瀛方面有所警覺，以後再想除掉這個毒瘤就更難了。”
常年跟東瀛方面交手，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個國家有多難纏，尤其是那些東瀛特工，鼻子比狗還靈，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很容易就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小袁，那些內線連生化基地在覈電站這種絕密情報都能打聽到，大可以下令讓他們查清楚生化基地的具體情況，如此一來，問題不就解決了。”
在場的高層裡有資格用‘小袁’稱呼袁正國這位特勤龍頭的人，只有輩分最高的文老。在他看來，既然特勤的內線連生化基地在覈電站這樣的消息都打聽出來，應該可以查到更多。只要內線查出生化基地入口位置，己方就能派遣強者，一舉搗毀那處毒窟。
“文老。這方法恐怕不行，我們安插在東瀛的內線，幾乎被連根拔起了。”
苦笑着搖了搖頭。袁正國有苦自知，爲了證實這消息。特勤方面已經付出不小代價，安插在東瀛內部的暗樁和負責傳遞消息的據點可是被剷除了好些，滲透進敵方高層‘零號’在傳回消息後，也沒了音訊，相信已經曝光被東瀛方面發現，然後秘密除掉了。
聽聞安插在人手損失慘重，一衆特勤高層都是臉色甚爲難看，自己這邊行動還沒開始。就先損兵折將，變成聾子瞎子。這要是貿貿然派人過，多半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不，我們還有一個方法，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找出生化基地的位置，並且在最短時間內對生化基地進行破壞。”會議室內的氣氛有些凝重，在這安靜的環境下，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顯得有些刺耳。
衆人循聲看去。發現說話的人卻是在場所有人裡地位最低的於洪軍，一時間下面又響起了不少議論聲。
“老石，你的人驕傲真是厲害啊！袁局都想無計可施。他卻還有辦法，不愧是你的手下。”看了看於洪軍，嚴國良旋即看向石原，似笑非笑地說道。
臉色有些不自然地乾笑了一下，石原狠狠瞪了於洪軍一眼，心下氣得不輕，在場那麼多分部長一把手都沒發話，你一個小組長逞什麼能，這不是明着要讓南城分部在所有人同仁面前鬧笑話麼！
“肅靜！”
瞟了一眼議論紛紛的會議室。袁正國擺了擺手，示意所有別吵。然後看向坐在長桌最末的於洪軍，淡笑着問道：“你叫小於對吧？不知道你到所說的方法。到底是什麼？”
雖然袁正國臉上掛着如沐春風的笑容，平和嗓音更讓人不覺親近，只是在於洪軍聽來，卻是感覺無比沉重，陣陣威嚴迎面襲來。饒是他同樣達到先天，可在一位先天大圓滿強者面前，也是有些吃不消，一時間竟忘了要說什麼。
直到桌下再次傳來熟悉的輕微痛感，於洪軍看了眼惱怒的上司，這才反應過來，快速組織一遍語言說道：“方法當然是有，不過這方法還危險性相當高，一旦決定了，就能一條道走到後，沒有回頭的可能。並且機會只有一次，一旦錯過了，以後就不會再有同樣的機會。”
“破壞生化基地的事情，最高決策層已經下了死命令，我們勢在必行，無論是否可行，儘管說出來讓大夥討論，集思廣益，這場會議不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才召開的。”能當上特勤的龍頭，袁正國對取捨之道有着自己的理解，儘管於洪軍一再表示他的方法會很險，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盡力一拼。
有了袁正國的保證在先，沒了後顧之憂的於洪軍終於是壯着膽子說出自己想到的方法：“我的建議是從各分部抽出一批精英，組成一支特別小隊，安排特勤成員在東瀛各地製造混亂，分散東瀛政府的精力掩護特別小隊潛入核電站，破壞那座生化基地。”
“我還以爲是什麼絕妙方法，鬧了半天原來是鸚鵡學舌。”對於於洪軍所謂的方法，嚴國良嗤之以鼻，破壞他國的重要設施，派遣精銳組成特戰隊是最常用的手段，文老之前也有差不多的打算。
可最關鍵的問題是在沒搞清楚生化基地具體位置之前，派遣再多特戰隊過去也無濟於事，非但不能完全任務，還會因爲徒然在搜索上浪費時間，以致讓敵人發現，被包了餃子。
這事情是顯然易見，連最不着調的羅常都清楚這點，纔沒有貿然提出類似的建議。本來袁正國就沒有對於洪軍口中的方法抱有多大希望，如今聽他說出這等既沒建設，又沒實際的方法，也是忍不住眉頭一皺，瞟了眼坐在下面的石原，那眼神泛着一份責備，好像在說你怎麼沒管好自己的手下。
平白捱了頂頭上司的責備，石原心裡也是來氣，再次瞪了於洪軍一眼，心下琢磨着等這場會議結束之後，該怎麼教訓這個不爭氣的傢伙。
“那個，我還沒說完。”這時於洪軍忽然說道：“組建特別小隊只是第一步，要想這次行動順利完成，離不開一個核心人物，相信有她加入，定然可以找出生化基地所在。”
“什麼核心人物？說清楚點”雖然不清楚於洪軍心裡的想法，既然事情都這份上，石原怎麼也得幫他的一把。就算要罰他，也得等回去南城以後慢慢來，現在當着那麼多分局一把手面前，自己必須得支持於洪軍。
得到上司支持，於洪軍頂着諸位大人物的目光，緩緩說出一個代號：“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