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羽翼——”白染輕輕誦唸着,獨自完成着召喚的儀式。
一隻小巧而潔白的羽翼出現在他的手上,隨後懸空漂浮起來,緩緩地向着法陣的中心落了下去。
一瞬間,白色、純淨、透徹的能量,從法陣的中心亮起,如同驕陽一般耀眼,但卻沒有那樣的暴躁,柔和的光芒,如同流水般溫柔地綻放着。
“最強的鋼魄——”白染的手,從自己的胸前拉開,一顆閃爍着銀光的小球慢慢剝離出來,順着他手的指引,飛向了法陣之中。
法陣上傳來的氣勢,頓時凌厲了很多,不復先前的柔和,尖刀般銳利的能量爆發出來,沖洗在大地上,刮出道道恐怖的深痕。
從天空中傳來的壓迫感,更加凝實了幾分,萬物臣服的威壓,越來越強,淡淡的影子在天空浮現,至高無上的身姿,呼之欲出。
“王者的血脈——”手指化作一道切線,劃過了白染的手腕,鮮血宛如泉涌一般噴薄而出,盡情的揮灑在大地上。
劇烈的板塊脈動,從大地的深處傳來,響應着天空的號召,似乎是爲了迎接這裡的主人一般,發出興奮而莊重的顫抖。
一道虛無縹緲,刻滿了古樸魔紋的光門,在天空中展開,銀鈴般悅耳的歌聲,宛如無數少女嬌聲的吟唱一般,源源不斷地從裡面傳來,數只體積微小,十分可愛精緻,長着翅膀地天使,在門前環繞着,準備迎接至高無上的主。
“弒神之槍——”白染從空間腕錶中,取出了之前雅典娜交給他的那個長條形包裹,一如當初拿到手的一般,完全保持着原樣。
剝開上面包裹着的銀色紗布,一支看起來十分古老的金色長槍露了出來,迎面便感覺到上面傳來的森森殺氣。
黃金的長槍,從槍身中間的位置,便已經摺斷,槍頭之處,還有些暗紅色的血痕,絲絲的神性從上面散落出來,灑向空中,蹭出道道金黃色的閃電。
朗基魯斯之槍——傳說中的弒神之槍,聖經神話中,將神之子耶穌刺殺的弒神之器,沾有神子血脈的聖器,而此刻,它將作爲完成召喚儀式之中,最爲重要的神具。
白染將殘槍從包裹中抽了出來,反握在了手中,不顧着仍然在一旁苦戰着,卻聲嘶力竭地衝他咆哮的護堂的勸阻,對準了法陣的中央。
口中輕聲唸叨着:“聖子的血脈,與主相連,傾聽我的呼喚,響應我的召喚,帶着我的渴望與期盼,降臨吧!至高無上的神靈!”
隨着他口中話語收尾,沉甸甸的朗基魯斯聖槍在他的手中,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準確地命中了法陣的中心位置,深深紮了進去。
頓時間,原本銳利、逸散的能量,立刻安定下來,與之相伴的,似乎整個世界的時間,都靜止了一般,流水一般的光華,從四周的大地、星空以及月亮上,源源不斷地匯聚到這裡,順着聖槍扎進去的凹槽,流動進去。
整個朗基魯斯聖槍,瞬間綻放出了無比耀眼的金色光芒,灼熱的溫度,讓白染的手心都感覺到有些刺痛,索性鬆開了手,任由它倒插在那裡。
安靜,完全是一片死一般地寧靜,連寂寥的風聲都停頓了下來,整個世界,像是一隻蟄伏的小獸。
原本還在苦戰之中的campione、雅典娜,包括豬剛鬣和沙悟淨,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動作,望着眼前地這一幕奇觀。
金色的聖光,被壓縮到了極致,最終,在聖槍上猛地爆發開,將四周的大地,震得處處龜裂。
一道光柱沖天而起,從地面直插雲霄,準確的撞在了原本緊閉的天國之門上。
裡面傳來的歌聲戛然而止了,外面圍繞着的一圈歡快的小天使,也紛紛停頓了下來,恭敬地漂浮在那裡。
緊閉的門縫,被聖槍所傳遞上來的能量,推出了一道縫隙,無盡的聖光,如浩瀚的波濤一般傾瀉而下,揮灑在大地上——天國的門,終於打開了。
沐浴在聖光之中,穿着着華麗的聖袍的天國之主耶和華,至高、全能、公義、聖潔、信實、慈愛的神,緩緩踏出了天國之門,完美無缺的身姿、展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凝聚在他身上的光彩,奪目卻不顯絲毫的刺眼,無比優雅的氣質,盡顯高貴,目光十分柔和,掃視過來,就連一衆殺性深沉的弒神者,都有着心安的感覺,全身上下,不帶任何不從的特質,的確如同神話中刻畫的那般,是全知全能,無比崇高的主。
他便是這個世界,最高權限的所有者,也是整個位面的管理者,創造了宇宙萬物的創世之神,這是白染翻遍各種典籍中得出的結論。
“就是你召喚我嗎?我的孩子!”耶和華那溫和的目光,掃過了全場,最後落在了白染的身上,面上帶着聖潔的微笑開口道。
說實在話,耶和華的做派,絕對算的上是完美無缺,但是落到了白染的眼中,卻總覺得他渾身上下,都洋溢着裝逼的氣質。
或許是對於魔法側的排斥,但更多的,是他總覺得這個全能之主,有些怪異,可真的要細究的話,卻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有問題。
帶着這樣矛盾的思維,白染上下仔細打量了他幾番,卻沒有任何的收穫,他搖了搖頭,也許是錯誤的直覺吧。
“是我!”白染很乾脆說道,隨後繼續開口道:“既然是全知全能的主,想必應該知道我的困惑纔對,那麼既然如此,無比仁愛的你,不會無視我的訴求吧,請將權限轉交給我!”
白染的話,沒有絲毫客套的成分在裡面,完全直截了當,毫不客氣地說道,根本不像是在祈願的態度,在他看來,總歸不可能和平解決的,反倒是這樣乾淨利落點,更加節省時間。
沒想到,在白染這麼過分的要求下,耶和華竟然絲毫沒有動怒,臉上柔和地笑意反倒更加慈祥,緩緩地迴應白染道:“你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又何必要留戀這裡自尋煩惱呢,不如讓我送你回到你該去的地方,這樣也算是兩全其美,你也不會再有任何的困擾。”
說話間,一道一人大小的光門,在白染的面前展開,聖潔耀眼的光芒,從裡面透了出來,空間的力量,在光門的周圍有些扭曲,看起來的確是連通了另一個世界的橋樑。
回到我該去的地方!這一句話,像是突然間就在白染的心中根深蒂固了一般,反覆不斷地在他的耳邊縈繞着。
對!回到自己的主世界,沒錯的,我一直以來,苦苦追尋的不就是這個麼!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無法停止下來,狂熱的讓他有種立刻就衝進去的衝動。
但不知爲何,潛意識中,似乎隱隱有一個意志,在牴觸着這個聽起來十分完美的建議,讓他不由地微微皺起了眉頭。
身爲王者,那鋼鐵一般的意志,竟然不斷地動搖着,讓他的腿都有些輕輕地發顫,他想不顧一切地踏出這一步,卻又覺得有些輕率,有些古怪。
陷入了自己的意識鬥爭中的白染,自然無法注意到,伴隨着耶和華開口的同時,離他不遠處的戰場中,五位campione,甚至包括智慧女神雅典娜,他們的目光竟然都有些呆滯,直愣愣地眼神,顯得格外的空洞,毫無焦點地仰望着天空。
奇異地音波,從耶和華那一開一合的口中擴散出來,甚至離這裡已經很遠的巫女們,都紛紛翻了翻白眼,暈倒在了地上,但這一切,已經是白染無法顧及到的了。
“辛苦努力了數十年的功夫,漫遊了兩個世界,你難道還想這般孤獨的漂流下去嗎?你是一個入侵者,是不被各個位面所認可的人,無論經歷了再多的世界,你依然孤獨,只有屬於你的主世界,纔是你真正的歸屬啊!”
“看看他們!”耶和華繼續着他的說辭,伴隨着他的話語,原本光芒萬丈的光門上,如同鏡面一樣地鋪開了一個畫面,正是白染已經年邁的父母,看着他的照片,默默垂淚的樣子,以及年輕靚麗的女友,看着手機的簡訊,憂傷嘆息的神情……
這樣的一幕幕,如同尖刀一般,深深刺進了白染的心扉,沉澱了多年的自責、思念猛地爆發開了,將他僅存的理智沖毀。
“你忘了他們了嗎?他們都在等待着你回去,無時無刻都在思念着你,回去吧!回到屬於你的世界去,那裡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耶和華口中念念不休地述說着,詭異的波動將四周的空氣都有些扭曲,傳遞到白染的耳朵中,如同萬箭穿心一般,摧殘着他的理智,而這,顯然不是一個世界之主所應該具備的力量。
白染的眼神也慢慢變得茫然起來,迷茫和彷徨中,他就這樣顫巍巍地邁出了第一步,隨後是第二步、第三步……
向着那道不知通向何處的光門,邁進着……
看着他的動作,耶和華的嘴角微微揚起,掛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