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讓我心裡發毛,不會是想要把我犧牲出去吧?
留下 身上的一樣東西,這話會讓人想到港臺片裡面賭鬼被砍掉手指的情節,然而僅僅是作爲局外人去看的時候是根本感覺不到那種恐懼和殘酷,那些常人無法 理解的感覺現在被我深深體驗,連大氣都不敢出。
最後教授的眼神還是從我身上離開了,但是恐懼卻越來越深,我恐怕會成爲那個犧牲者,從此失去我的某一個指頭或者是耳朵。
丹徳很快回來了,手裡還抱着一隻小土狗,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紙包,把裡面的粉末放在地上,小狗上去舔 舐了兩口之後臥倒在地口吐白沫,片刻擡起了頭,對着自己的前爪劇烈地撕扯着,鮮血和皮肉被它填進嘴裡大肆咀嚼,森森白骨上纏繞着筋脈和跳動着的血管,它感覺不到疼痛,接着又是另一隻前爪……
血腥的場面讓我乾嘔起來,麻子陳則是扭過頭閉上了眼睛,連教授也皺着眉頭雙手些許顫抖。
丹徳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傑作,黑褐色的血液沾染在毛氈上,瞬間就被吸收了,形成不規則的血色,“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你們中間的一個人不能走了,考慮好了沒有?”
我們沒有說話,丹徳的兒子沉不住氣,衝上來捏住了我的下巴,臉頰被捏得生疼,嘴巴不由自主地張開,他拿起另一包粉末就要往我的嘴巴里面灌。
“慢着!”教授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決定好了,把他留下!”
“他”,哪個他?我甚至不敢回頭看犧牲者是誰,也許教授的指頭就指着我,就像是上次把我拋下的時候一樣。
捏在我下巴上的手鬆開了,我顫顫巍巍地回過頭。
長長舒了口氣,教授指着的,是鬼子六。
這時候麒麟也已經醒了過來,還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事情,丹徳的大兒子猙獰地笑着,把仍然昏迷不醒的鬼子六扛在背上,轉身下了樓。
教授神色慌張地扶着牆站起身來,張羅着讓麒麟趕緊收拾東西,我們要馬上離開,免得等一下丹徳又改了主意,不經意間,我看到麒麟沉穩地把腰間的什麼東西抽出來遞給教授。
一把手槍。
我呆呆地站在窗子邊,鬼子六的褲子被剝掉了,赤 裸着下 身躺在地上,丹徳掏出刀的時候他突然睜開了眼睛。
不知爲什麼,我嘆了口氣,爲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醒過來了,也許再昏迷一會就可以避開疼痛,鬼子六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丹徳,換做是我的話也會迷惑,這情形太詭異了。
鬼子六的那一聲哀嚎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鮮血在地上劃出一道圓潤而剛烈的弧度
,丹徳把鬼子六的下 體捧在手中高舉過頭頂,發出了令人膽寒的大笑。
看着那鮮血在一瞬間迸濺而出,我下意識地想要把身體蜷縮起來,彷彿刀下的那個人正是我一樣,疼痛在身體四周蔓延開來,我覺得一種幾乎窒息的感覺讓我心中酸楚不已。
與此同時,趁着鬼子六張大嘴巴哭喊着的時候,丹徳的兒子奪過父親的刀,將鬼子六的舌頭一把割了下來塞進嘴裡如同饕餮一般大肆咀嚼,再看鬼子六,鮮血順着嘴巴流下來,整個前胸都被染紅了。
他是那麼愛說話的一個人,這下……
看着鬼子六整個人倒在地上,不知道會不會再醒來。
教授拍拍我的肩膀,他寬厚的手掌放在我的肩膀上我感覺到的卻是陣陣涼意,下一次也許這雙大手就會將我推出去,推進另一個火坑之中。
行李已經被整理好了,麒麟和麻子陳分別扶着阿道夫和喬吉,我看着他們,臉上毫無表情,麻子陳倒是皺着眉頭,眉角處能看到閃閃的汗珠,嘴脣已經被咬得發白。而麒麟表現得更是淡定,臉上像是被抹過石灰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鬼子六的事情在他們的眼裡好像和穿衣吃飯一樣稀鬆平常。
我突然感覺到膽寒。
正往樓下走的時候,丹徳的兒子把我們又拽了上去。
“你還想幹什麼?”教授冷冷地看着丹徳,手已經摸向後腰。
“放心吧!”丹徳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往樓上走着,他手中還捧着鬼子六的命 根子,“我不會難爲你們的,留下吃個飯再走好了。有了這神器我們丹徳家一定會人丁興旺的!”
他得意忘形地向樓上走着,嘴裡還哼着曲子,丹徳的兒子仍然沒什麼好氣兒地看着我們。
丹徳讓兒子爲我們準備了豐盛的飯菜,他剛坐下,樓下就響起了悽慘的哭嚎,我想起身去看看,被教授拽住了,他微微搖頭。
“吃吧,我尊貴的客人,你們爲我留下了最好的禮物!”丹徳說着端起酒杯,然而我們全部沒有動。
剛剛看過鬼子六的慘狀,食慾全無,再加上之前剛被丹徳下了毒,我們早已有了戒心,任憑丹徳一個人在那兒自斟自飲,教授突然不耐煩地站起身,“好了,你想要的東西也已經給你了,我們得走了。”
我有些擔心,害怕會惹惱丹徳,但是他也只是擺擺手,連話都沒有說。之前坐下的時候我們的行李都背在背上沒有離身,現在得到了通行證更是齊刷刷地站了起來。
車子被髮動了,我睜大眼睛看着周圍,只要眼睛一閉上就是鬼子六的身影。
他的脖子上被拴着一根繩子,像狗一樣被綁在木樁上,胳膊和腿都詭異地扭曲着,關節
都被打碎了,木樁頂供奉着他的命 根子,他用渴望的眼神向上望着,僅能靠下巴支撐着擡起頭,身下的土地都變成了紅褐色。
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他衝我笑了。
喬吉頻頻回頭望着鬼子六,但是她好像已經看出了周圍嚴肅的氣氛,沒有發問,直到上了車之後才拽住我的胳膊,“恩子,鬼子六他……”
我沒有說話,隨手抓過不知道是誰的帽子扣在頭上遮住了眼睛,心中煩悶不想開口。喬吉拽了我幾次見我這態度便轉身去問麻子陳。
聽到他講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喬吉沒有說話,沉默了好久,“爸爸太過分了!”
她一邊說着就要下車,麻子陳趕緊去勸,拽着她的胳膊,勸了幾句喬吉卻全然不理,麻子陳也急了,“你別不懂事兒啊,教授也是爲了顧全大局,總不能我們都死在這兒吧。你個小丫頭片子別胡攪蠻纏的。”
被麻子陳訓斥了幾句之後喬吉沒有再說話,嚶嚶哭泣了一路。我們一直開出去好遠,直到視線中沒有了藥王谷的影子才找了個地方停下生火吃飯,教授罵罵咧咧,“鬼子六這個王八蛋!亂找的什麼人,這下無功而返,他小子這純粹是活該!”
喬吉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火堆,聽到教授說了這樣的話猛地站起了身,“爸爸你……”
她柳眉怒瞪的表情讓教授的語氣軟下來了,“哎,不是我心狠,確實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要麼是鬼子六一個,要麼咱們大家就都走不了了,你們能理解吧?”
沒有人回答他,教授自知沒趣,一個人悶頭抽菸。
吃過飯收拾爐火的時候,喬吉嘆了口氣,“爸爸,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教授思索了片刻,“當初也考慮過尋找活佛幫助是不是真的靠譜,如果不成功的話就只能靠笨辦法,從公司弄一套偵測儀器過來。”
“那現在呢?”
“阿道夫,”教授指着那個德國小夥子,“你負責回去調派儀器,要設備,越快越好。”
“沒問題,”阿道夫用流利的中國話說着,“我現在就和公司聯繫,讓他們把儀器送過來,我到機場去接應。”
“好,那你暫時就在機場等我們,剩下的人跟我去扎溪卡。”
“去扎溪卡幹什麼?”喬吉納悶地問着,“我們現在不是要找伏藏麼?”
教授皺着眉頭,“別問那麼多。”
刨除去接應儀器的阿道夫後,只剩下教授、喬吉、麒麟、麻子陳和我。鬼子六已經被永遠留在了那個噩夢一樣的山谷之中,趙大鬍子的去向我也沒有問過,可能是被派走做什麼事情去了。
我們擠在一輛車子裡,前往海拔四千多米的扎溪卡草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