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陌南秧送到了門口,秦慕澤低聲囑咐了陌南秧一句:“聽帶姚婷婷回來的手下回報。姚婷婷的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時好時壞的,以防萬一。我把她鎖起來了,你進去後注意和她保持距離,別讓她傷到你。”
一個好好的大小姐,最後淪落到被糜色當寵物賣出去,精神受到刺激不正常倒也是有情可原。陌南秧點了點頭,接過秦慕澤低過來的地下室的鑰匙。然後打開了門。
地下室的光線有點兒暗,屋裡的光線的陰暗程度比起外面有過而無不及。陌南秧下意識的想要打開旁邊兒的燈,卻聽到姚婷婷鬼魂一樣陰森的一聲:“別開燈!”
陌南秧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頓了一頓,最後收了回來。到底是沒按下燈燈開關。
片刻後,眼睛適應了地下室陰暗的光線,姚婷婷的面容。逐漸呈現在陌南秧的面前。
記憶裡的姚婷婷,是個相當漂亮的姑娘。微圓的臉蛋兒,明媚的大眼,凡是見到她的人。都會誇她一句可愛。可如今,那可愛的圓臉,已經消瘦的不像個樣子,原本水靈的大眼,如今枯燈一般的睜着,沒有任何神采。
短短的三年時光,陌南秧以爲自己已經夠憔悴的了,可是跟姚婷婷比起來,她還算好的了。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讓一個圓臉可愛的女子,變成如今這般頹然陰沉的模樣?她還記得姚婷婷曾經跟陌南柯抱怨過自己圓臉不如陌南柯的瓜子臉好看,還揚言要減肥,一定要瘦出一張錐子臉來,如今,生活磨出了她的錐子臉,卻也摸走了她曾經的快樂時光。
故人再次相見,難免心生傷感,陌南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堵住心口波濤翻涌的情緒,擡腳走到了姚婷婷的旁邊。
“你還認得我嗎?”她低聲問道。
也許是道行不夠,她始終不能做到像秦慕澤那樣喜怒不言於表,儘管極力遏制心底的衝動,她聲音裡輕微的顫音,還是出賣了她。
姚婷婷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向陌南秧,她偏着頭頂着灰濛濛的牆角,突然伴隨着冷哼冷笑了一下:“陌南秧,好久不見。”
很好,她還認得她。
姚婷婷被秦慕澤用鐵鏈子束縛在東牆的一角,不過男人還算好心,在這地下室的地面上給她鋪上了柔軟的地毯,她坐在地上,陌南秧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好久不見,婷婷。”陌南秧蹲下了身子,坐到了姚婷婷的旁邊,與她面對面:“這三年,看來你過的比我還糟。”
聞言,姚婷婷如同木偶般沒有任何感情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怪異的表情來,那表情,似怨恨,又似愧疚,但更多的,是陌南秧都不懂的複雜。
陌南秧感覺自己嗓子有些堵,姚婷婷的遭遇讓她心生傷感,儘管她不止一次的在心底勸慰自己:這一切,都是她罪有應得。
“告訴我,三年前我和南柯的單身派對上,你都做了什麼。”努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緒,陌南秧咬牙問道。
姚婷婷卻是不回答,如千年殭屍一般冷漠的臉,維持着恆古不變的死寂。
陌南秧突然有些怒了,她捏緊了拳頭,強壓着上前去掐住這個女人的脖子,逼她說出實情的衝動,一字一頓的開口道:“姚婷婷,你別裝了,當年我根本就沒有根文這希睡過,那一晚,勾|引文這希,最後誣陷我的,到底是不是你?”
陌南秧能這樣猜測,也不能說是好無厘頭的,畢竟那晚姚婷婷的行爲過於可疑,加之隨後文這希便將姚婷婷賣到了糜色,所以很有可能是姚婷婷纔是那晚扮成冷陌南柯騙文這希的人,時候被文這希發現,一怒之下賣到了糜色去。
至於後面文這希爲何要一口咬定兇手就是自己……這就不得而知了。
聽到“文這希”這三個字,姚婷婷面如死灰的臉,突然一變,她萬分兇狠的瞪了陌南秧一眼,冷笑道:“呵,陌南秧,三年不見,你別等沒漲,嘴巴倒是變厲害了。”
“我在問你話。”陌南秧語氣難得陰冷,半帶威脅的開口警告姚婷婷道:“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回答我。”
這語氣,本意是想嚇唬嚇唬姚婷婷的,誰知姚婷婷一聽,竟然誇張的笑出聲來了,她笑的那麼的大聲,動作幅度那麼大大,幾乎要把眼淚都笑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姚婷婷抹着眼角的淚花,看向陌南秧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巨大的笑話:“我不說,你能把我怎麼樣?殺了我?”
她收起了誇張的笑聲,正視着陌南秧漆黑的眸子,毫無畏色:“來啊。”
來啊,來殺了我啊,女人病態的眼眸,有着陌南秧所不懂的癲狂。
陌南秧本來滿腔的怒火,此刻,突然煙消雲散了,她頗有些頹然的揉了揉額頭,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呢?”
雖早已料到姚婷婷不會那麼輕易的配合自己說出真相,但是陌南秧也沒有料想到姚婷婷言辭之間竟全然不顧自己的生死……
這三年來,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陌南秧垂眸,突然擡起了頭,皺着柳哨兒一樣好看的細眉,凝視着姚婷婷死灰一般的眸子,冷笑了一聲,道:“你連死都不怕,卻害怕告訴我事實的真相?”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死都要瞞着的秘密……到底是爲什麼?
姚婷婷的神情有些動容了,有那麼一刻,陌南秧以爲她要開口了,但是沒想到,片刻後,她又恢復了原來的面無表情,只是那雙漆黑的眸子,突然擡起,瞥了陌南秧一眼。
“別白費力氣了,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姚婷婷轉過身去,背對着陌南秧,繼續開口道:“我也奉勸你一句,不要再往下查了……”
說到這裡,她沉默了一會兒,眼角的餘光,匆匆掃了陌南秧一眼,貝齒輕咬下脣,在陌南秧所看不到的地方,痛苦蔓延了她整張憔悴的臉。
“如果,你想不想變成下一個我,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這是她給她的,最後的忠告。
另一邊,幾刻鐘之前,秦慕澤將陌南秧送到地下室後,沿着臺階,上到了二樓。
這棟大廈並非他和陌南秧所住的那棟,實際上,這棟大廈是院子裡的側樓,大部分都是空的,只有零星的幾個房間,住着他的幾個手下,以及暫時沒有地方安放的人。
比如:小百合。
昨夜裡,他看那女子的眼眸之間,有幾分勾人的驚豔,便暗自試了她一把,讓她陪自己演了一場好戲,這姑娘演的相當的好,到是個可塑之才。
比起世家小姐和職場女精英,他現在更需要這種被狠狠玷污過,由白蓮花轉變爲毒罌粟的女孩兒。
有着清純的外表,和蛇蠍一樣的心腸,向來是這世間最迷人的一個存在,也是戰場上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利刃。
沒想到,帶陌南秧出去玩兒一趟,還能有此收穫。秦慕澤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不動聲色的推開了門,少女此刻有些侷促的坐在牀邊,身上穿着一身潔白的百疊裙,除去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有些毀氣氛以外,倒也是一副純潔美麗的模樣。
“感覺還好嗎。”秦慕澤關上了門,走到窗邊替小百合拉開了窗簾,被阻擋在屋外的陽光突如其來,將這個房間打亮。
“別總是躲着太陽。”來開窗簾後,秦慕澤又打開了窗戶,窗外一陣清風拂過,帶來外面青草的芳香:“若是總是躲着它,久而久之,它以爲你討厭它,它也會討厭你的。”
被太陽討厭的人,人生還有什麼光明可言?
小百合乖巧的點了點頭,那副乖巧動人的模樣,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
不過,無論她是真是假,秦慕澤都不是很關心,他拉過牀對面的椅子,坐到裡小百合的對面,狹長的眸子,半斂着,有種慵懶的美感。
“你真名叫什麼?”秦慕澤漫不經心的問着。
這麼隨意的聊天氣氛,讓小百合有點兒不適應,她猶豫了一下,最後,咬了咬牙,低頭道:“沒有。”
人出生在世,怎麼會連個名字都沒有呢?所謂的沒有,大概是不想講吧。
若是陌南秧在,肯定還會當一回知心姐姐,對她好言相勸,安慰擁抱送溫暖,可是,秦慕澤可沒這麼好心。
“好吧。”秦慕澤輕笑了一下:“那我暫且就叫你小百合吧。”
言罷,男人突然收起了剛剛慵懶散漫的姿態,身子微微坐直了。
“小百合,昨晚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我也許諾過,會幫你實現一個願望。”說着,男人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坐下了:“現在,來說說你想要什麼吧,只要不是小孩子異想天開的玩笑,這個人情,我定是會還你的。”
這是一個狡猾的男人,他帶她出來的時候,沒有說“我會給你自由”,“我會讓你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又或者“我會給你一筆錢”這樣實際具體的報酬,相反,他給了一個虛渺的願望,等着她來開口,由她的反應,決定她未來的路。
狡猾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