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兩百塊的公司，勉強維持在政府規定的最低工資水準線上，看似底的不能再低了，和金融行業的高薪很不相稱。其實在行業內部，都是這個樣子。
這個行業就是憑本事吃飯的，真正的收入都是來自業務提成，也就是俗稱的“抽份錢”。至於基本工資……要是指望這點小錢的話，早不知道餓死多少回了。
上班的第一天，一毛錢的工資都沒有拿到呢，就先弄了個專職司機負責接送，連李陸飛自己都感覺搞笑。
不得不說，老王司機的駕駛技術相當不錯，平穩而又快捷，老司機的素質很快就體現出來。
“老王師傅，就您給我開車，一個月拿多少工資啊？”
老王師傅嘿嘿笑了兩聲，頗爲自得的說道：“也就五千多一點，還格外給了這套工作服。雖說賺的不算多，可修車、加油、保養什麼的都不用自己掏腰包，而且就負責您一個人的用車，清閒的多……”
李陸飛心裡那個汗啊。
我的司機都五千多的月薪了，我才一千二的工資，怎麼養活得起哦。
“咳……咳……老王師傅，您看我這樣的，要是考個駕照，能找份您這樣的工作不？”
李陸飛的問題讓司機老王很快就緊張起來：什麼？考駕照？你要是考了駕照的話還用我做什麼？
可轉念一想，有錢人的生活方式根本就和普通人不一樣，滿大街都是開車的，可現在這時代，開着豪車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有錢人。如這位李先生這種，不需要自己開車的是纔是大款呢。
“呵呵，李先生啊，您就別逗了。就算你考了駕照，誰敢用您這樣的大款開車啊！誰用得起啊……”
“我真不是大款，我真沒有您老人家開車賺的多……”
你坐車的沒有我開車的賺的多？這話老王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可畢竟他是僱主，只能笑呵呵的說道：“做司機，尤其是做專職司機，雖然清閒而且薪水也不低，可也不是隨便什麼都能做的……”
老王這句話確實沒有半點水分，給私人做專職司機，不僅需要過硬的架勢技術，還需要有良好的駕駛記錄。別看老王開了二十多年的車，卻一次事故都沒有出過，要不是有這麼點優勢，聶玉坤也不會用他給李陸飛做司機。
要是個年輕的毛頭小夥子，哪怕駕駛技術再怎麼好，沒有幾十年的駕齡熬出來，總是給人一種不太可靠的感覺……
到了單位門口，老王剛把車停住，李陸飛就提醒道：“別停這兒，停遠點……”
雖不明白李陸飛是什麼意思，還是按照他說的那樣把車子停到了遠處，然後李陸飛再走過到公司大門口……
這也是迫不得已而爲之，一個拿着一千二百塊錢工資的人，還僱了個專職的司機負責接送，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只有用兩個字來做評價：燒包，而且不是一般的燒包。
看着李陸飛遠去的背影，老王師傅愜意的眯
起了眼睛：開小車就比開大車舒服啊，只要每天接送這位李先生出門回家，就可以輕輕鬆鬆的賺工資拿薪水。而且這個李先生看起來很隨和很好說話的樣子。只要再熟絡一些，哪怕是“公車私用”去接送一下小孫子上學什麼的，估計也問題不大吧。
這絕對是一份很不錯的工作，可得把李先生伺候好了。老王師傅摸出手機，開始給家人打電話：“喂，老婆子，中午我就不回去吃飯了。買的排骨給我留到晚上吧，最好再來二兩老白乾……我這個新工作啊，別提多順手了。新老闆是個年輕人，一點都不難伺候，隨和的很呢……別嘮叨了，我知道第一天上班要好好表現……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
同樣第一天上班的李陸飛可就沒有自己的專職司機那麼輕鬆了。
和李陸飛一樣，今天剛剛入職的新人不少，分屬各個部門，大多需要接受專業的培訓。
金融行業的業務人員，絕對需要極其過硬的專業基礎知識。在這一點上，醫生出身的李陸飛根本就無法和那些專業對口的新人相提並論。
大半個上午的培訓過程當中，李陸飛自己都感覺很吃力，很多東西都是一知半解。雖然學過一點EMBA，最多也就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盪的水準，大的方向上還能湊合過去，具體到細節上，就差勁很多了。
因爲是新人第一天入職，按照大多數公司的慣例，作爲一把手的總裁都要象徵性的講幾句，以表勉力之意。
公司總裁——張總，其實就是聶玉坤以前的那個董秘，除了對入職的新人表示恭賀之外，說了些沒有太多營養的套話，無非就是“績效”“人才”“和衷共濟”“共同發展”之類的常用語。
董秘雖然可以直接接觸到總公司的最高層，終究是個“秉筆太監”“中書舍人”之類的職務，看着職位不低其實沒有什麼實權。可一旦被重用放到下邊來委以重任，那就是相當了不得的人物了。
尤其這個下屬的金融性質企業，因爲屬於聶玉坤全資的個人產業，她基本又不怎麼過問具體的經營細節，張總可以算是獨當一面大權獨攬的大拿了。
公司剛剛結束了一輪大清洗，凡是被聶玉坤看不上眼的，或者是和以前的總公司有什麼牽扯的，統統刷下來換人。那幾個新上來的副總、部門經理不認識李陸飛是何方神聖，作爲一把手的張總不可能不認識。
要不是因爲李陸飛，她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上。
上午的培訓結束之後，專門給業務部的經理留了話：“今天新入職的人員當中，有個叫李陸飛的，一會你喊他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李陸飛的專業不對口，業務部經理早就注意到這一點了，還以爲是張總裁不喜這個人物，半點都不敢怠慢，很快就帶着李陸飛去了總裁辦公室。
“你先出去吧。”以前是董秘現在的張總輕飄飄的揮揮手，示意業務經理先出去。
業務經理剛一出去，張總就從誇大的辦公桌後面走過來，滿臉微笑的說道：“李先生，您坐……”
“別……別，張總您坐吧。”
“這裡
就你我二人，李先生就別客氣了，我給您倒杯……咖啡還是茶？”張總以前就是給聶玉坤做董秘的，很利索的沏茶倒水，笑呵呵的問道：“第一天上班，李先生還習慣吧？”
“習慣，也沒有啥不習慣的，就是……張總啊……”
“沒人的時候，李先生叫我小張就可以了……”
“小張……還是叫張總吧。就是這個業務培訓啊，我好像有點吃力，感覺自己不是那塊料哇。”
李陸飛說的絕對是實話，不管他是一個多麼優秀的醫生，突然該行搞金融的基層業務，都會感覺吃力。除了專業方面的原因之外，還是有點不適應。
張總很輕鬆的笑了笑，一針見血的戳破業務培訓的實質：“李先生你多慮了，做咱們這個，尤其是做業務這一塊，其實也不需要很專業，因爲業務員並不參與實質的資金管理運作。所謂的業務員，說白了其實就個忽悠，只要能把客戶的錢忽悠過來，忽悠着交給咱們搭理，至於賺錢不賺錢那就不業務員的事情了……”
代客理財，看着是一面好大的招牌，其實本身就有傳銷的性質在裡頭，只不過是更加的規範並且有合同約束而已。華爾街這一塊的業務蓬勃發展，直接把他們說成是超級傳銷，也不算太冤枉那些金融大鱷。
原來做業務員並不需要太專業的業務水準，這讓李陸飛放心不少。
張總似乎一點都不關心李陸飛對業務瞭解多少，反而是更加關心他的衣食住行等等細節問題：“李先生……”
“張總您叫我小李就行了，先生不先生的，聽着彆扭。”
“別，別……”張總趕緊擺手：“且不說有聶總的關係，光是您在股東大會上的壯舉，也早就讓我欽佩有加了。當着真人不說假話，要不是您在股東大會上鬧了個天翻地覆，我也沒有今天吶。託大一點的說，我和李先生還算是在一個戰壕裡戰鬥過的戰友呢。”
在股東大會上，被林圓圓一槍斃命然後倒地裝死，看似沒有多少戲份，絕對屬於一出場就領便當的龍套。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講，卻在很大程度上直接把昔日的董秘塑造成了今天的張總。
即便是簡簡單單的裝一回死，那也是一種資歷。
李陸飛和聶玉坤是夫妻，聶玉坤“陷”在裡邊出不來，面對要謀奪她產業的陳總裁等人，作爲聶玉坤的丈夫，肯定責無旁貸，鬧的再怎麼厲害也是情理之中。
可一個小小的董秘，能在聶玉坤最困難的時候挺身而出，配合聶玉坤的全權代表，已經足以說明她的絕對忠誠，這就是她最大的資本。
“李先生，剛不久之前，聶總來電話問過了，中午您還是回家吃飯吧……”
公司裡有免費供應的午餐，我還回家吃飯？那不是腦子有毛病麼？一來一回的又要車接車送，聶玉坤雖然有錢，也不能這麼燒包哇。
小人物李陸飛似乎還沒有適應嶄新的生活方式，毫不客氣的說道：“這裡是公司，不是託兒所，我是來上班的，哪可以總可以往家裡跑？我中午不回去……”
“不回去……那您還是親口對聶總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