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休很快洗完,回到房間換衣服的時候,我從牀上爬起來,去洗。
兩個人無聲地做着各自的事情,似乎剛纔的溫柔繾綣只屬於夢境。
其實,我們彼此都明白,這樣的無聲只是爲了掩飾無法承受的割捨。
我洗完出來的時候,皮休已經穿好衣服,坐在客廳裡等我了,在玻璃茶几放着兩桶泡麪。這是他唯一不會做糊的飯。
“過來吃吧待會我送你過去。”皮休又恢復到平時的樣子,眉頭皺着,似乎對我的磨磨蹭蹭很不耐煩的樣子。
我走過去,在皮休的對面坐下,揭開用叉子卡着的紙蓋,泡麪的味道就竄了出來,我的眼睛再一次溼潤。
皮休已經開始吃麪,吃得很響。
我吃着皮休泡的面,突然間就想拉住他的手說我不離開,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吃完了面,皮休拿了車鑰匙,起身,“走吧”
連看都沒看我一眼,語氣的。
我一直想問他有沒有受傷,是不是很疼,但卻問不出口。因爲問了也是廢話,看皮休現在的狀態,跟即將爆發的火山似的,我問了多半是自討沒趣,惹得他大動肝火。
我們剛纔做的事情,原本就很不可思議,我以爲,這是這輩子都不會發生的事情,自從聽到熊林的那句話。
心裡有衆多的爲什麼,我問不出口,更害怕知道答案。
從家裡出來以後,皮休一路走在我的前邊。
上了車,我坐在副駕駛位上,皮休這一次沒有罵我,讓我重新坐到後邊,而是發動了汽車,向外駛去。
路上,道路兩旁霓虹閃爍,我們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如同奔赴戰場一般的壓抑和窒息。
車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醫院外的停車場。
皮休看我,“用不用我陪你過去?”
我搖頭。
皮休說,“你去吧我看着你進去。”
我不敢在看他的臉,車門打開,離開車艙,脫離皮休的磁場,接觸到外邊微涼的空氣的時候,我的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但沒有回頭,用小到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說,“我走了……”
“嗯……”
我快不地走出去,手握的緊緊的,不敢回頭,不敢看皮休的臉。
離開了停車場,進入醫院,這個白色的世界將我和外邊隔離,又拉回到現實的世界。
我大步地走向孩子們所在的病房,不讓自己有分毫的停留和徘徊。
等推開房門,進入病房的時候,我愕然發現牀鋪已經空了,一個穿着粉紅色護士服的小護士正在整理牀鋪,換上新的牀單。
我的心跳差點停止,當時腳步就踉蹌了一下,撞到了還沒關閉的房門。
小護士聽見聲響,擡頭看我,“先生,你找誰?”
“這裡住的兩個孩子呢?”我的聲音失控地顫抖着,臉一定是沒有任何血色的蒼白,四肢冰冷,渾身發麻。
“他們已經出院了?”
“出院了?”小護士的話將我幾乎飄出去的魂魄又拉了回來,我詫異看看着小護士。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就走了,孩子的母親留了一封信在值班室,應該是留給你的吧”
聽小護士這麼一說,我才意識到他們是真的出院的,但中午我走的時候,孩子們的燒還沒有退,醫生說需要住院治療,一個小的療程至少也需要三天吧他們怎麼能現在就出院呢
是孩子們的病加重了,還是錢不夠了?
剛纔突然間見房間裡空了,我竟然產生了一種很可怕的念頭,那種莫名恐慌的感覺扼住了我的喉嚨,心臟抽搐得險些停歇,現在身上還是麻的。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小護士已經整理好牀鋪,向這邊走過來,“值班室就在那邊,你去看看吧”
“謝謝……”我不放心追問,“孩子們的病怎麼樣了?怎麼突然就出院了。”
“還有些低燒,沒什麼大問題,要不醫院也不能隨便讓他們出院,萬一出了問題,我們也負擔不起。”
“是醫藥費不夠了嗎?”不跳字。
“應該不會吧今天下午是一個跟你年齡差不多的男人過來,給他們辦理的出院,他們走的時候好像還有剩餘,已經給退過了。”
“跟我年齡差不多的男人?”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你去問護士長吧”
小護士說完話,推着車出去了。
我顧不得多想,趕緊奔跑到值班室,敲開玻璃門,進去後,說明了情況,護士長直接把一封信交給我,“這是孩子的母親讓我們轉交給你的。”
我迫不及待地打開後,上面寫的很簡單,只有幾行字,確實是夏雪的筆跡。
齊林,對不起,沒有和你打招呼,我就帶着孩子們走了。也許我原本就不該再次出現,打亂你的生活。
不要爲我們擔心,我會安排好自己和孩子們以後的生活,你也要多多保重
——夏雪
我呆呆地看着夏雪留給我的信,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想起小護士說下午一個男把夏雪和孩子們接走的,我緊忙詢問,“今天下午過來接孩子和那位母親的是什麼人,你知道嗎?”不跳字。
“應該是孩子的父親吧看起來對那母子三個都不錯,你是孩子的叔叔?還是舅舅?”護士長疑惑地看着我。
我傻眼了,孩子的父親?我不就是孩子的父親?哪兒又來一個孩子的父親?
我是孩子的叔叔……大概因爲孩子們叫我叔叔的緣故,所以讓醫院裡的人誤會了。
“謝謝,打擾了……”我拿着信慌亂地從值班室退出來,腦子一片空白。
夏雪會帶着孩子去哪裡?那個帶他們離開的男人又是誰?
應該是夏雪認識的人才對,要不她怎麼會帶着孩子跟那個男人走?
我茫然地往外走,快出住院區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面前,是皮休
“你怎麼出來了?”皮休見我試論落魄的樣子,握過我的肩頭就問。
“夏雪和孩子們出院了……”
“出院了?”皮休詫異地看着我,“他們怎麼出院了?”
我搖頭,自己太失敗太失職了,如果下午我沒有離開,沒有在家裡呆那麼長時間,大概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你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皮休急了。
“醫院的人說是一個男人把他們接走了,我一點都不知道他們出院的事情”我沮喪得要死,恨不得將腦袋往牆上撞。
皮休奪過我手裡搖晃着的書信,打開看完後,眉頭皺了起來,扯着我往外走,“走,去她住的地方”
皮休一提醒,我才猛然驚醒,現在不是自責和混亂的時候,得趕緊找到夏雪和孩子們才行。
等離開了醫院,皮休開車去往夏雪住的地方,我盯着外邊,緊張地滿頭大汗,他們千萬不要是遇到了壞人。
本來醫院距離夏雪住的地方就很近,十五分鐘後,我們就來到了夏雪住的地方,門緊閉着,敲門也沒有人開門。
打電話過去,是關機。
我正打算繼續敲門,隔壁鄰居的門打開了,一箇中年婦女走出來,“這一家已經搬走了,你們別敲了。”
“搬走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幾乎要絕望了。
“也就晚上吃飯的時候,把房退掉了。”
“他們去什麼地方了?你知道嗎?”不跳字。皮休詢問。
“這我可不清楚有個年輕男人開着車過來把他們接走的,看起來應該很有錢。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有那麼有錢的/sss/,連孩子都有了,還出來租房子住……”
女人後面說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皮休拉着我下了樓梯,走出去。
再回到車中,我腦子裡完全就是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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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休給彩鈴打電話,聽話意,彩鈴也完全不知情。
然後,給陽哥、聖傑、森哥挨個打,還是沒有任何有效的信息。
“你離開醫院前,她有沒有和你說什麼?”皮休問我。
我頭痛欲裂的回憶……
夏雪給我說過什麼?
她好像說過,給我增添了許多麻煩,以後不會了。
那是早上彩鈴過來後,夏雪跟我說的話,但我已經答應她會給她一個交代,不會再逃避了。
後來,我還特地夏雪住的地方,拿了她和孩子換洗的衣服和日用品,我還以爲她已經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彆着急,再仔細想,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除了我們夏雪還有沒有別的認識的人?”皮休握過我冰冷的手。
我的大腦又陷入一片空白,只能搖頭,“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會去什麼地方,這裡她一點都不熟悉……”
我抓着頭髮,語無倫次地,“我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似乎已經安排好了以後的生活,打算在這裡住下去,她還找了工作,說要帶孩子一起過去……”
“找工作?”皮休一愣。
我也愣住了,是啊既然夏雪決定在這裡找工作,肯定不會輕易地離開
“她中午接了一個電話,好像已經找到了一份工作……”我突然想起來這件事情。
“什麼樣的工作?”
“做保姆,照顧小孩……”
皮休顯然很吃驚,他也不敢相信夏雪會給別人當保姆。
我心裡又開始抽搐,“這些年夏雪吃了很多苦,很苦很累的工作她都去做……”
我們都想不透這份工作和夏雪的失蹤有什麼必然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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