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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晴:
塞納河真的沒有想象中的美,倘或你來,大約是要失望很久的。
外國人眼中的古舊帶着那麼一種中世紀的婉轉華麗,有點中國古代的小橋流水人家的緩慢,卻又顯得那麼的大而熱鬧。
任何地方,只要人太多,大概都要失去原先的美好吧。
反倒是巴黎聖母院,你若來,定是喜歡的。
今天風很大,我站在市政廳前,倒感覺出對家鄉的想念,或者,你在,我會更歡喜些。
酒店非常的乾淨,簡直不像那麼久的房子,石頭的質地粗糙真實,我倚靠在窗口,可以望見巴黎晚上的燈光,和所有的大城市一樣,夜晚總是帶着嘈雜中的寧靜,讓人神往。
今天白天在街上看到了一堆雙胞胎的外國小孩,漂亮得很,和孩子的媽媽相談甚歡,拍了照片傳給你。這裡的東西真貴,我看到那些精緻的小店都忍不住駐足,巴黎是有她的浪漫和神秘的。
昨天看到一個黑人的娃娃,梳着善財童子的頭髮,換身膚色就是中國畫上的招財進寶,一雙大眼睛可愛極了,三十美元,我沒忍住買了。
有時候我們的日子好像拿捨不得的東西作爲辛苦的犒賞,只是我不知道如今我有什麼捨不得的。
巴黎的日子也沒有那麼安靜,因爲心不淨到哪裡都是塵埃,你呢?
子晴:
首先我以百分之二百的歡呼你終於和那個二百五分手了,放心吧,你乾媽的病就要好了,我會以超人一樣的速度出現在你的眼前,不過相信你這次不會像上次一樣哭着等着我拯救吧。
劇組下個禮拜要去懷柔拍半個月的戲,你要是教書不開心,我帶着你跑龍套算了。
上次跟你提過讓你把寫過的劇本整理一下,你到底弄了沒有,也許有一天我演戲沒指望了,你要是成了編劇我也能演戲。
親愛的子晴,我好想北京的麻辣燙呀,我這次回來想讓你跟我一起住,這樣我每次回來就有個落腳的地方,你也不用在宿舍裡那麼多人裡擠來擠去,你考慮考慮。
暮煙出國回來了沒有?另外我把冬天的衣服都郵寄到你宿舍了,你想着幫我看看到沒到。
親,下禮拜見。見你的時候你不許長胖。
晴:
上次分手匆忙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工作的事情,單位要在西部大幹,主動去西部的,三年回來就是元老級了,我想着我先來看看,要是好你也過來。
這邊住宿條件比天津好很多,昨天剛到老總給我們開了會,我出去繞了一圈,很偏僻,好像咱們的縣城一樣大,東西可貴啦,我還看了看這裡的賓館還挺多的,你要來看我這裡還是有地方住的。
可是我剛來了第一天就特別地想你,不知道你想我嗎?你還在生氣嗎?
王子晴:
王老師您好,您六月份的工資總數爲六千元,扣除八百稅收,實際工資爲五千二百元,請確認。
王子晴:
我下個月要結婚了哦,不知道王大美女有沒有時間來參加婚禮呢?婚禮禮金賬號:
geiwoqiangeiwoqian@*.com
王子晴:
我是李工程師介紹的,有沒有興趣認識一下?附上我的照片。
王子晴:
我是表姐,下個禮拜你大舅和姐夫要去北京看病,週六過去,十點的火車,你去北京西站接一下,還有你的破手機怎麼老不在服務區呀,趕緊把你的手機號發你姐夫手機上,你姐夫的手機號:250250250
王子晴看看一大堆的未讀郵件,隨口問了一句:今天禮拜幾呀?
禮拜六。
子晴氣都沒喘地換了衣服直奔北京西站,去了大舅和姐夫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了,子晴說:“大舅你也不打電話,我剛看見郵件,要是今天不看郵件你們兩個預備怎麼辦呀?你身體怎麼了,想好要去哪個醫院了?”
“不知道,我想讓你請假幾天陪我去看看。”
“我也不知道呀,我剛請了一個禮拜也不能再請假了,不好請假除了病假其他的都很難請假的,那住哪裡呀?”
“你那沒地方住嗎?”
“我是女生宿舍,一個宿舍八個女生。”
大舅的臉明顯耷拉下來,子晴爲難地說:“那這麼的吧,今天我先找個旅館讓你們倆住下,吃晚飯我回去打聽打聽醫院吧。”
“賓館多貴呀,要不快回去吧。”
“來都來了,我掏錢吧,大舅你只管住着。”大舅一聽子晴這麼說住了嘴,其實他心裡本來也是這麼打算呢,她在北京上班一個月兩三千,我來了還不接待我呀。
他不知道北京住一晚三四百呢,一寸一寸都是子晴的飯錢。
吃完飯姐夫拉住她說:“子晴,姐夫知道北京什麼都貴,先拿着這一千塊錢,不能讓你掏錢,你才掙幾個錢,夠自己花不錯了,他其實也沒什麼病,你就帶着到附近的醫院看看就行了,老家的醫院我都看遍了,人家都說他其實沒病,就是心裡抑鬱了,你也知道,還不是爲這你那個不成材的兄弟?你看看要是有合適的活給他介紹一個,沒準你大舅能高興點?”
“姐夫,我就是個剛畢業的學生,我自己找工作還要拿着簡歷一家一家地投,哪裡能給他找到工作,而且我學的是英語,他那點文化到了北京除了刷盤子洗碗賣房子什麼都幹不了的,勸勸他腳踏實地在老家呆着還能找份工作呢。錢呢,你收着吧,大舅從小疼我,怎麼都是衝着我來的,我哪有不花錢的道理?要不他的氣更大了,陪不陪着,錢也不花,他以爲我不稀罕他來呢,你看好他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子晴打車把他倆送到三零九醫院,果然如姐夫說的一樣,他根本沒什麼病,就是心情抑鬱的。
子晴不禁想罵人了:靠,什麼世道?一個農民居然得了抑鬱症?他連自己的名字以外的字都不認識,一百以外的帳都算不明白,居然抑鬱了。
子晴去單位領了暑假的工資,順便遞了辭呈,主管說:“難怪校長說估計留不住你了,你還真要辭職呀。”
雖然這個月開得多,除了還陳旭琴的錢,交宿舍下半年的錢,還有報雅思考試培訓班的錢,根本就不剩下幾個,子晴猶豫了下,決定先不報班了,大舅不知道要住幾天,這一天將近五百塊的消耗她可真有點吃不消。
大舅到底是大舅,連住了三天,子晴因爲腿還沒好利索去哪裡都打車,他盯着出租車的錶盤看字,那亮亮的字跳一下就是一塊錢,他每天出去就看見那紅色的老人頭給出去回來變成了白色的十塊,五塊,兩塊。
大舅臨走的時候跟子晴說:“小晴子我跟你說,北京有什麼好的,什麼都貴,出門就要錢,住的地方那麼一點還那麼貴,一晚上夠我吃好幾個月菜錢了,你這文化,回咱們那,過個十來年就能當個局長,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這個破地方,沒錢了端盤子的賣票的都給你氣受。我回去了,以後我得跟她們說不能沒事老來給你添亂,你一個人在北京受苦了,大舅不說了,回去了。”
這事有這麼一個來頭,第一天來北京大舅嫌打車貴非要坐公交車,結果上了車,人家都嫌他髒,瞬間他周圍都是空的了,賣票的吆五喝六的,對別人就是您呀您的,對這些看着像農民工的就大聲呵斥,東西放這也擋道放哪裡也擋道。
大舅雖然沒見過大世面,但九八年地震的時候主席還去慰問過呢,主席還和他握手沒嫌他髒現在讓個售票員這麼呵斥心裡那個委屈啊。
子晴和售票員吵了幾句,說什麼要投訴她,那個售票員立馬閉嘴了。
大舅快上車的時候摸摸子晴的頭:“你一個人這受了什麼委屈都得往肚子裡咽,要是有個人,什麼事商量着來,也不會那麼難,你姥姥就盼着你能給她帶女婿回去呢。”
子晴還嘴硬:“大舅我挺好的,你回去可千萬別跟姥姥說我累啊!”
大舅帶着一身的無奈走了,王子晴頂討厭看人的背影,尤其是曾經把她抱在懷裡疼愛的長輩,總覺得那麼一種心酸。
她和蕭遠分手以後才知道,原來能看懂你背影心疼你的人,是在乎你的親人,朋友,愛人,不是懂你的人,如果不愛你,更加不會想要懂你。
大家都那麼忙,哪裡有時間懂你?所以這樣需要花時間琢磨的女生,他就PASS掉了,男人都是這樣一邊推開好女人,不斷地錯過好女人,一邊埋怨命運捉弄自己,爲什麼不給我一個劉慧芳?
你非要吃方便麪,給您擺一盤意大利帕斯塔(意大利麪),您還嫌陪洋酒太麻煩呢!
王子晴成功和高亞傑分手得益於甄姐的傳教,她果然把他犯錯的次數記住,然後談判,最後無視他的真情告白和瓢潑大淚,成功擺脫他所謂”愛的癡情。“
事實證明小晴子還是太單純,你以爲這就完事了?